被巴金稱作“中國新文學運動中最好收穫”的《日出》，是戲劇大師曹禺的代表作之一。但這部以黎明、黃昏、午夜、日出組成的四幕劇，卻是公認的難改難演。在多個改編版本中，舞蹈家金星亦導亦演的版本，無疑是話題最多的一個，去年烏鎮戲劇節的亮相便可見一斑。
今年4月7日至10日，該劇將在上海文化廣場再度啟航，隨即開啟2022年全國巡演，4月22日、23日，將登陸天橋藝術中心。
以主人公陳白露為代表的社會各階層人物在金錢與權勢驅使下的異化，以及在犀利的群像塑造與哀傷的詩意表達中，生命個體所面臨的不安處境，也讓曹禺由此獲得了“時代攝魂者”的美譽。而在金星的版本中，現代舞的翩躚舞姿與意象化的舞美，試圖越過將近百年的歷史河流，在今日劇場觀眾的心中引發起同頻共振。
談及《日出》的改編，金星說：“這是中國人都知道的故事，關鍵是如何呈現、如何表達。舞臺的魅力就在於，它是創作者表達的空間，也是和觀眾交流的空間。”於是，在這版《日出》中，現代舞的加入為“呈現”打開了新的路徑，為視覺增添了更具現代性的質感。
大幕初啟，首先進入觀眾視野的是金星舞蹈團的現代舞演員。相較於陳白露、方達生等一眾具體的劇中人，舞者們則是抽象的意指、有生命的背景、人物情緒的外化……在言語所不能觸及的角落，肢體語言補足了敘事的留白。正如曹禺女兒萬方所言：“加入現代舞的因素，使《日出》和今天的人的命運、生活、人生的感悟等等，都有一種更強有力的連線。”
與此同時，這一版《日出》中的舞美設計也與現代舞相呼應，傾斜而上的光滑坡面一直延展到天幕，斜立的階梯將其一分為二。在切割的空間裡，劇中人物與舞者艱難地立於斜坡之上，芸芸眾生舉步維艱的人生境況一目瞭然。而斜坡之下，搖搖欲墜的木馬和堆積如山的書卷，指向了陳白露的孤獨無依以及壓抑窒息的生存環境，傳遞出現代極簡的戲劇美學。
作家葉聖陶曾盛讚過《日出》“一刀一鑿都不肯馬虎的群像”。曹禺先生對社會群像精雕細琢的塑造，在這版《日出》中也得到了充分詮釋。在金星看來，《日出》不是一部傳統意義上的大女主戲，而是一幅社會群像圖。劇中每個人物都重要，每一個都是為了生存而做出選擇的人。不論是潘月亭、金八、顧八奶奶等一干身處上流階層的“有餘者”，還是翠喜、小東西等一群躋身社會底層的“不足者 ”，都是芸芸眾生的不同側面。
陳白露這一關鍵角色的複雜性，也在金星一人分飾兩角的演繹中，與翠喜形成了鮮明的映象對比。心高氣傲卻無奈墮落的陳白露，身處泥沼卻擁有金子般心靈的翠喜，看似完全迥異的兩名女性，在不同的社會階層求生存，卻有著行為上一體兩面的相似性。
劇照攝影/尹雪峰
文/北京青年報記者 郭佳
編輯/喬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