硬漢海明威:一生腦袋都被撞煩了,最後一次撞擊使他最終尋了短見

1899年仲夏,海明威出生於美國芝加哥一個富人區,父親是個醫生,母親是個演員。在母親精心培養下,他的藝術潛能很早就被開發出來。父親喜歡釣魚狩獵,他從三歲起就跟著父親釣魚。母親近視眼,父親抑鬱症,這些不良病症也遺傳到他身上。海明威從小不安分,經常和一幫狐朋狗友“閒蕩作樂”,還跟女孩約會。

從高中開始,他就開始在校刊上發表小說。高中畢業,朋友們都去讀大學,他卻進報社當了學徒。正是在報社學徒這段時間內,他“學到了寫作這行的最佳準則”,便是“多用短句,言簡意賅,蓬勃有力,刪除多餘詞彙”。這種寫作風格被稱為“海明威風格”,被後世多人效仿。

周星馳先生電影《功夫》中有句臺詞:天下武功,唯快不破。練武如此,寫作也如此。真正的寫作高手都是“快手”,出口成章,倚馬可待,信手捏來毫不費力,七步成詩絕非神話。我認識一個習武的老師,每天花拳繡腿瞎比劃,我說你比劃這些玩意有啥用,打架時還不是被人一頓王八拳放倒。

他說不是這樣的。每天比劃,只是讓腿腳熟悉對外來環境的反應能力,真到實戰時候,都是腿腳在下意識反應,而不是腦袋。等你腦袋反應過來,早被一板磚拍倒了。就如你要摔倒,手臂就會下意識作出支撐動作,保護你的身體。跟你寫字一樣,你為啥每天寫,不寫也要每天看,就是為了培養這種“下意識”能力,這樣到了寫的時候才能文思泉湧,宛若滔滔江水一發不可收拾。

誠如賣油翁所說,“唯手熟爾”。搬磚多了,就能比別人多搬幾塊,沒啥可牛逼的。

海明威在報社就被鍛煉出這種“快寫”能力。“必須在半欄篇幅寫完一個故事,記清每一個名字、地址和初步查清的事實,就像拍快照一樣”,“還要在十五分鐘內完稿,一口氣寫五句,以便不誤印刷”,“電話採訪的故事要在腦海裡完整重現,再迅速衝到打字機前一口氣寫滿一頁”。

硬漢海明威:一生腦袋都被撞煩了,最後一次撞擊使他最終尋了短見

1917年晚春,海明威高中畢業,本想參加海軍陸戰隊,但是由於左眼先天性視力喪失,他未能應徵入伍,只好加入地方民兵,隨後開拔戰場。1918年盛夏,當海明威正將巧克力、香菸和明信片送往前線部隊時,一枚迫擊炮炮彈在身邊爆炸,彈片四處飛濺。“我感到肉身要從軀殼中急速飛騰出去,我知道自己已經死掉了”,“我漂浮一會兒,感覺自己又滑回軀殼裡”,“我回來了,大地被撕裂”。

海明威受傷後,被送往戰地醫院治療。治療期間,他跟一名護士談上了戀愛,兩人經常在深夜裡暢談,談理想,談人生,談未來,他說她是“永遠的摯愛”,並承諾兩年內娶她。正如所有美好愛情都會以悲傷收場,海明威也嚐到了失戀的滋味。回家不久,戀人便給他寫了絕交信:“我仍然喜歡你,但我更像母親而非情人。無論目前還是將來,我都顯得太老了,這就是真相。我無法擺脫你只是個男孩的事實,你還只是個孩子”。“總有一天我會為你感到自豪,希望你能原諒我,開啟自己美好的事業”。

用現在話說,海明威被給了張好人卡打發了。

幾十年後,這位戀人在接受記者採訪時如此解釋為啥要把海明威甩了:主要原因是“為了保持他未來事業的完整無暇”。換句話說,希望他把全部心思放在寫作上,當個作家,而非一門心思用在女人身上,當個浪子。

儘管海明威聲稱,戀人在他心中留下的傷口已經用烈酒和其他女人灼燒消毒了,其實這個戀人永遠活在他的心中,他後來寫的幾乎所有作品都有這個女人的影子。我們每個人生命中都可能遇到這麼一個人,宛若驚鴻,突然而來,悄然遁去,沒帶走一片雲彩,但卻永遠活在你的心裡,揮之不去。在無數個淒涼幽黑的漫漫長夜,你都能在夢中見到她,猶如天使,照亮你前行的路。

海明威失戀後,每天交友,喝酒,寫作,過得很充實,“什麼東西都會嘗試寫一下”。1920年仲春,他認識了一位大8歲的彈鋼琴女子,迅速陷入愛河。戀人拿出全部家當支援他寫作,還送給他一臺打字機,用以表達對其才華的信心。二人來到文學氛圍非常濃郁的巴黎,結識了很多當時聲名顯赫的文壇大佬。海明威對這裡的文人們每天泡在咖啡館互相吹牛逼非常討厭,“就如動物園裡展示羽毛粗聲鳴叫的動物們”,“沒有一個真正的藝術家”。

孔子曰:群居終日,無所用心,說的就是每天聚在一起胡扯亂侃吹牛逼的人。真正的藝術家都是孤獨的,雖然有時候悶了閒了,也得出去跟人嘮嘮嗑,說說話,以免憋成抑鬱症,但是絕大多數時間都是摒絕人世的。如果每天不提高創作水平,就是混在一起吹牛逼,這叫“混圈子”,只能讓自己水平日趨下降。因為你每天混,就沒有時間搞創作,三天不練尚且手生,何況每天不練呢。

魯迅寫《狂人日記》之前在紹興會館吊死過人的鬼屋裡整整抄了八年古碑佛經,陳忠實寫《白鹿原》在村裡整整呆了六年,路遙寫《平凡的世界》唯一的朋友就是旅館裡一隻小老鼠,每天去食堂多拿個饅頭回來喂。

硬漢海明威:一生腦袋都被撞煩了,最後一次撞擊使他最終尋了短見

1925年孟春,海明威寫出《太陽照常升起》。故事梗概是:傑克在一次事故中不幸成為性無能,“受了爛透了的傷”,由於無法排遣正常的性慾,只好把剩餘精力發洩到鬥牛釣魚以及寫作上。一位美麗而酗酒成癮的名叫佈雷特的姑娘愛上了他,二人慾愛不能,唯餘嘆息。佈雷特說,我們能在一起多好。傑克說,是啊,能這麼想一想也是好的。

後來導演姜文深受這篇小說影響,拍了一部電影,名字也叫《太陽照常升起》。影片中姜文飾演一位性無能的喜歡打獵的中年人,每天跟一幫小孩廝混,妻子美貌性感風情嬌豔,久旱不得甘露,只好紅杏出牆。跟情人說,我的面板就像天鵝絨。事發丈夫大怒,要打死情人,情人說,臨死讓我見一下啥是天鵝絨。

海明威對自己定位很明確,便是迎合市場需求,成為一名暢銷書作家。“我的書力求雅俗共賞,沒有一個字是高中學歷的人無法讀懂的”。既要寫自己想寫的東西,又要讓讀者心甘情願掏錢買單。

1929年孟冬,海明威寫出《永別了,武器》,賺了16000美金。這本書“融合了愛情和戰爭”的元素,是成為暢銷書的保證。最後一頁他寫了不下39次,擬了35個不同的結尾,最終選定了一個。本書被當時評論界譽為“今年最有趣的小說”,海明威被譽為“當今極其罕見的天才”,可與寫出被譽為“西方紅樓夢”的《紅與黑》的作者司湯達比肩,成為“傳奇人物”。

1936年晚冬,海明威在酒吧裡認識了瑪莎。瑪莎是個年輕貌美的女作家,“大學畢業,家裡有錢,有風流韻事,抱負滿懷”。她結過婚,不過很快跟丈夫分居了。二人一見鍾情,相攜前往西班牙報道當地正在發生的內戰。海明威作為戰地記者前往,報酬非常可觀,電報急件五百元,篇幅長一點的一千元,發稿數量沒有限制。金錢和愛情的雙重誘惑讓他不畏艱險。

1939年初春,海明威和瑪莎住在一個偏僻幽寂的村莊裡,開始根據自己在西班牙的親身經歷創作長篇小說《喪鐘為誰而鳴》。本書有個名句:沒有人是自成一體、與世隔絕的孤島,每一個人都是廣袤大陸的一部分。如果海浪衝掉了一塊岩石,歐洲就變少。如同一個海岬失掉一角,如同你的朋友或者你自己的領地失掉一塊。每個人的死亡都是我的哀傷,因為我是人類的一員。所以,不要問喪鐘為誰而鳴,它就是為你而鳴。

本書迅速成為暢銷書,“就像地獄裡的冰凍雞尾酒一樣熱賣”,海明威從中掙了三十萬美金。

二戰結束後,海明威的抑鬱症症狀日漸明顯,他稱其為“黑驢情緒”。黑驢原文black  dog(黑狗),是抑鬱症的別稱,海明威將其變造為black  ass(黑驢)。他易暴易怒,偏執猜疑,情緒起伏不定。這種病通常在中年時期開始發作,“自殺傾向升高是這項病症的顯著特徵”。

海明威的抑鬱症除了家族遺傳外,還有一個原因,便是他的頭部一生中遭遇了十幾次腦震盪,其中好幾次還很嚴重。他喜歡拳擊,受過車禍,騎摩托車摔下來,頭撞在岩石上。他後來抱怨,“我的頭都被撞煩了”。他竭力用寫作打發時光,但是越寫越讓他抑鬱症加深,他抑鬱症越厲害,越要拼命寫作,想從寫作中尋找快樂。這種惡性迴圈讓他的病情日益加重。他保持著每天寫出500字的效率,有時候還會多一些。

其實從1936年春天起,海明威便構思把一個老人打漁的故事寫成小說。一個獨自出海捕魚的老人釣到一隻大魚,大魚把船拖了兩天兩夜終於死去,老人將大魚綁在船上回家時,大魚的血腥味引來一群鯊魚,鯊魚向老人發起無數次攻擊,老人拼的精疲力竭,雖然最終被漁民所救,但是大魚卻被鯊魚吃的只剩一副骨架。老人哭了,瘋掉了。

1952年初夏,海明威重新創作這篇小說,但他改了結尾。老人既沒有瘋掉,也沒有絕望,相反回到家裡美美睡了一覺,還夢到了非洲沙灘上的獅子。這篇小說“簡明易懂”,海明威整整寫了八週時間,被評論家譽為“海明威寫過的最好的小說”,“最具靈性的作品”。

硬漢海明威:一生腦袋都被撞煩了,最後一次撞擊使他最終尋了短見

與他創作上取得的巨大成就形成鮮明對比的是,他的日常生活一團糟。他當著朋友們的面往妻子臉上潑酒,還朝家裡的物什開槍。有一次他們乘坐直升飛機出去旅遊,飛機還未升空突然起火,為了不被燒死,海明威不得已用頭部猛烈撞擊艙門,造成又一次嚴重的腦震盪,這次他頭骨碎裂,脊柱也受了傷。回家後,頭部傷口裡流出來的腦脊液將枕頭都浸溼了。

這次受傷導致海明威時不時頭痛欲裂,“忍受無法忍受的痛苦”。

1954年仲春,海明威獲得諾貝爾文學獎。

1960年初冬,飽受病痛折磨的海明威不得不接受精神治療,治療方法便是電擊,但是收效甚微。他兩次手持獵槍想要自殺,都被家人及時阻止。為了防止他自尋短見,妻子把獵槍鎖了起來,卻沒有藏起鑰匙,因為“不能剝奪海明威使用自我財產的權利”。

1961年盛夏,妻子尚未睡醒,海明威用雙管獵槍炸開了自己的腦袋。

海明威在《老人與海》中寫道:一個人可以被毀滅,但不會被打敗。這句話可能是對他一生最好的詮釋。

海明威有著出色的語言駕馭能力,他常以最簡單的詞彙表達最複雜的內容,用基本詞彙、簡短句式等表達具體含義,用名詞、動詞來揭示事物本來面目,毫無矯揉造作之感。海明威常用簡短的陳述句進行語言表述,他認為沒有必要用文字修飾雕琢譁眾取寵,只要將事物描述清楚就行,其他的則由讀者決定。

諾貝爾文學獎獲獎者馬爾克斯說:海明威的所有作品都洋溢著他那閃閃發光、但卻瞬間即逝的精神。像他那樣的內在緊張狀態是嚴格掌握技巧而造成的,但技巧卻不可能在一部長篇小說的宏大而又冒險的篇幅中經受這種緊張狀態的折磨。他的長篇包羅永珍,富於神秘優雅之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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