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性終極實驗:當孤島上只有1個女人和32個男人

1944年6月13日,太平洋戰場的上空硝煙瀰漫,時年只有23歲的本文唯一主角——比嘉和子與其所在的安納塔漢島(Anatahan)共同遭到了美軍的空襲。眼看樹木房屋瞬間被摧毀,和子跟著她丈夫的上司比嘉菊一郎躲進了叢林裡。

易夫

安納塔漢島位於塞班島北邊177公里的地方,長約9公里,寬約3。5公里,島中央有一座橢圓形的火山。海島雖小,卻幾乎沒有平地,海岸處斷壁懸崖,島上滿是駭人的熱帶叢林,即便是最健壯的成年人,想要步行繞島一週也得花上三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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地圖中紅色區域,

便是和子一行最開始登陸並定居的地方

和子是在1943年10月跟隨著丈夫比嘉正一來到島上的。他倆相識於鄰近塞班島一個名為帕甘島的海島上,同是沖繩人的比嘉正一當時供職於國企南洋興產會社(注:南洋興產會社是日本政府在二戰期間,為墾殖日本週邊島嶼所設立的公司),從事椰樹栽培的監督工作。而和子則是沖繩一戶農家的孩子,幼時雙親俱亡,1938年2月的時候跟著在塞班島工作的表哥跑了出來。認識比嘉正一的時候,和子正在帕甘島上的一間食堂裡當服務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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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時日本人在塞班島上興建的製糖廠

兩人很快便結婚了。1943年,丈夫比嘉正一升至安納塔漢島的同社常務監督一職,和子便跟隨丈夫乘船到了安納塔漢島上。

與他們一起登島的還有前文所提到的——上司比嘉菊一郎,及其妻兒。比嘉菊一郎既是比嘉正一的頂頭上司,又與二人是同鄉。兩家日本人僱傭了45個島上的原住民進行椰子樹的栽培養殖工作,便在此定居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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年輕時期的比嘉和子

然而未曾想,在島上住了不到一年,日美的戰火便蔓延到了這座太平洋小島上。比嘉正一心繫還在帕甘島上的姐姐,把和子拜託給自己的上司照料之後,便在一個陰天出了海。幾天後,菊一郎的妻兒也因政策限制而被疏散回國,島上的日本人只留下比嘉和子與比嘉菊一郎。

而和子也沒有等到丈夫的返航,卻在菊一郎的妻兒出島兩天之後就等到了美帝的大炮,由此才出現了文章開篇那一幕。

島上的戰火沒幾天就平息了下來,但是和子的丈夫比嘉正一卻再也沒有回到島上,菊一郎的妻兒也杳無音訊。也許是心中的孤獨感在作祟,沒過多久,和子便和菊一郎有了夫妻之實,開始同進同出了。

登島的31個男人

把他們兩人嚇得躲進叢林的戰火雖然沒有傷及二人,卻擊中了附近三艘被政府呼叫著向楚克群島前進的軍資補給漁船,分別為“兵助丸”、“曙丸”和“海鳳丸”。31個男人伴隨著四艘船的碎片逃亡到了安納塔漢島上,大多20出頭,最小的不過16歲,其中還有10個是日本軍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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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1個男人登島的地方

和子和菊一郎看到同胞十分驚喜,但島上只有南洋興產會社飼養的20只雞,40頭豬——這隻能滿足33個人3個月的口糧,連房屋也全被美軍炸燬了。眼前最大的難題,是33個人要在這座島上活下去。

剛到島上的人們發現島上老鼠很多,晚上睡覺時都會出來啃噬手腳,餓極了的人們便開始捕食這些老鼠;而體長2米的大蜥蜴,剝了皮用火燒烤後竟也成了島上人競相追捧的美味;甚至連蝙蝠都成了捕食的物件。

島上的每天都在上演為了爭食而引起的衝突。在這個沒有太多糧食的小島上,意外到來的31人顯然會佔用很大的生存材料。但是為了合理分配糧食,人們自發分成了小集團,開始捕魚、狩獵、栽培作物,終於解決了吃飽飯的問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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海島上的遺民在多年之後向媒體展示自制的引火器和用降落傘做的毛巾

軍人們知道怎麼取火,原住民也教會了他們用椰樹汁釀造烈酒的方法。食物充裕之後,他們也有了閒心釀造這種被當地人稱為“多巴酒”的烈酒,喝酒似乎成了島上唯一的娛樂活動。

但是,一幫20出頭的大小夥子,喝完酒之後面對和子費力隱藏在破布料下的20多歲的美好肉體,難免有了邪念。

而身為島上唯一一個女性,和子似乎也意識到了自己手頭的生存砝碼——這幫男人。在酒精到位之後,和子開始大肆宣揚自己與菊一郎雖然都姓比嘉,但並不是正式夫妻的事實。與世隔絕的海島上,慾望肆意生長。

其實和子也曾向菊一郎提出與其結婚的想法,然而菊一郎是個極度謹慎的男人,他明確知道如果自己成為了島上唯一一個女人名正言順的伴侶,這意味著多大的危險。所以婚事也就一拖再拖,直到一位在群體中有一定話語權的船長也意識到了這股在海島上湧動的暗潮,遂提議為二人舉行婚禮,這事才落定。結婚之後的二人也搬離了原來的住處,遠離這幫人定居下來。

飛機殘骸裡的兩把槍

這31個男人登島之後的第二年(1945),日本戰敗。美軍數次駛近安納塔漢島,停泊在海面上用廣播對島上的居民進行傳話:“日本已經戰敗了。戰爭結束了。我們是來接你們的。”島上的原住民陸續撤離,但是這些日本人卻始終不肯相信自己的祖國竟然會輸掉戰爭,他們把美軍的話語視作敵軍下的圈套,美軍一喊話就躲進叢林裡。不僅如此,他們還一直堅持著防空演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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美軍投放到島上的勸降書

然而原住民的離去使得這座島完全成為了一個自閉的小型社會。日本戰敗後的第二年(1946年),和子等人在島的另一面發現了一架美軍 B29 轟炸機的殘骸,這件事眨眼間便在島上傳開了,瞬間上升為全島人的一件大事。

人們紛紛跑過來爭搶罐頭、降落傘等一切可以使用的物料。而事情的轉折也是在這裡發生的——有人在飛機殘骸中發現了4把損壞的槍和70發子彈,最後,竟然還修好了兩把槍!

在島上如此扁平原始的人際關係網中,槍意味著絕對權力。發現槍的A君自留了一把,另外一把槍給了好友B君。在這種絕對的不公平下,犯罪似乎成了理所當然的事情。

沒過幾天,C君死於“被椰子掉下來砸中頭部”,目擊者只有A、B二人。而二人與C君早就有過爭執,這很難不讓人去懷疑是兩位持槍者精心策劃的一次“意外”。

而島上唯一的女性——和子也成了二人的近期目標。此時和子的丈夫——菊一郎先生顯得尤為大方:獨樂樂不如齊樂樂。既然二位手裡有槍,那我的老婆你們也不妨一起樂樂。於是乎,這三男一女竟然就愉快地住在了一起!

接二連三的死亡

好景不長,等到來年秋天(1947年),A君喝醉酒後對B君說了一句話:這兩三天老子就要了斷了你。B君一個沒忍住嘣了給他槍的這位好朋友,拉開了海島上罪惡的幕簾。相信這位好朋友死後B君心裡一定也很難過。

確定好友死絕了之後,身揣兩把槍的B君來到菊一郎的住處,堅定地向菊一郎說了一句意味深長的話:“這是我一生的心願。請讓和子與我在一起吧。沒有她我也沒法活下去。”菊一郎頂著額頭的汗珠詢問了一下和子的意願:“我也喜歡他。而且,如果你不同意的話,你也會被他殺掉,我也……”

隨後,菊一郎將家中幾乎所有的財物都交付給了和子,後者帶著大包小包和B君一起到別的小屋去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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電影《安納塔漢島》劇照

太平洋灼熱的烈日下,人的罪惡一面開始愈發明目張膽。三個月後,菊一郎開始了復仇。趁著和子和B君正在海上垂釣,菊一郎來到他倆住的屋子,手槍赫然就掛在小屋的牆壁上。菊一郎驅船起航,用從B君家中偷來的手槍將B君射殺,並隨即將B君的屍體扔到了海里。此外,菊一郎還與和子串通好了說辭:B君是海釣的時候不慎墜海身亡的,屍體也找不到了。

B君生前及其善水,島上的人其實都知道。這其中包括當時另一個手上有槍的人——B君的好友,漁夫D君。B君在生前曾把另外一把槍給了他。因為溺水而亡的屍體會一週之內浮上海面,D君便守在海岸礁石上等待了整整一週。

一個月之後,菊一郎正在修補因颱風而破損的屋頂,D君在菊一郎家的樓下對著他扣動了扳機。事後D君向大家宣稱,菊一郎是因過度食用島上的香蕉而死的。至於和子,自然而然又跟D君生活在了一起。

之後又有兩個男子莫名其妙死亡,目擊者稱其中一個“食物中毒死亡”,另一個“從懸崖上摔死”。但所有人都不敢,也無法調查。至此,島上的人們也得出了一個明確的生存法則:誰手裡有槍,誰就擁有島上唯一的那個女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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海島上的倖存者,

得到援救之後正在接受醫生檢查

D君與和子同居了一年多,直到1949年,D君被人用銳器刺死,成為了圍繞和子而亡的第七個犧牲者。兩把槍最終都落到了和子的手上。

人們這才反應過來,島上最危險的因素就是和子,但人家手裡有兩把槍,還能把她怎麼著?之前提議和子與菊一郎結婚的船長此時又提出兩個個建議:為了島上的安定,一是和子必須選擇島上任何一個男性結婚,二是將那兩把槍扔到大海里去。

和子身為唯一女性,生活在那麼多男性當中,有兩把遭人覬覦槍也是一件很危險的事情,於是便同意了這兩個提議。最後她選擇了E君結婚。

而這位E君,正是刺死D君的那個人。

逃離孤島

根據後來人們所得到的資訊,和子和E君的關係也十分惡劣,在一起之後經常發生爭執。和子無法忍受E君的毆打,選擇出逃。她躲進了山林裡頭,在走投無路之際遇到了美軍塞班島司令約翰遜少佐的搜尋船,於1950年6月29日獲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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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國的海島遺民們在羽田機場下飛機後的合照

(好像都不是很開心)

和子在出逃前就將E殺死了D的真相公之於眾。島上隨即開啟了民主法庭,E也因此被處死。加上船長也在同年一月因血毒而死亡。至此共計出現死者12人。

安納塔漢島上的日本人在200多封家書和美軍的反覆傳話中終於相信了日本投降的事實,於1951年7月6日降落在羽田機場。人們以為他們早已戰死,還舉行過葬禮,現場很多男人還拿到了自己的遺像,不知作何感慨。

很多人的妻子已改嫁,生母已亡。還有人的老婆,因生活窘迫做起了別人的情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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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到了神奈川的海島遺民,受到了人們熱情的歡迎

和子的6年島上生涯裡,共四度易夫,四任丈夫死亡。回到故鄉沖繩後,和子發現原以為已經去世的原配丈夫比嘉正一早就回國,建立起了新的家庭。而當時蜂擁而至的媒體則一致將關注點落在了這個島上唯一的女性身上,和子成為了當時最熱的話題人物。

人性終極實驗:當孤島上只有1個女人和32個男人

回到塞班島的和子與約翰遜少佐的妻子Elouise Johnson的合照,

這是和子六年來第一次見到女人

而和子則趁勢在銀座和淺草的劇場出演了根據其真實經歷改編的話劇《安納塔漢島》,並在1953年本色出演了日本電影《這就是安納塔漢島的真相》。

火過一陣之後卻只能在東京依靠跳脫衣舞為生。34歲的時候,和子再婚,和新丈夫開了一家刨冰店,過上了平淡的生活。51歲時,和子因腦瘤病逝,傳奇的經歷就此劃上句號。

犯罪跟人類的本性脫離不了關係,而似乎人類的血液裡天生對於犯罪故事有著極強的求知慾,除了上文提到的那部電影,還有別的電影工作者們也在其中。

同樣是在1953年,曾獲第4、5兩屆奧斯卡最佳導演提名的約瑟夫·馮·斯登堡也根據這一事件改編推出了自己的獵奇電影作品:《安納塔漢》。

影片將和子刻畫成一個憑藉pussy power周旋於32個男人中的孤島女王,雖然不明白導演加旁白的時候有沒有考慮過觀眾被迫跳戲的感受,但影片對人性的挖掘其實頗深,尤其是密室中的一段對峙的戲,罪惡屬人之本源的觀點脫之而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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