馬超,半獸人一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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馬超,半獸人一個

摘要

人之將死,其言也善。

馬超在臨死之時,終歸恢復了人的面目。

人之本性,究竟是獸性還是人性?

半獸人的馬超,用自己冰火兩重天的一生,為我們詮釋了這個課題。

馬超,半獸人一個

啥叫“半獸人”?半獸半人唄,一半獸性,一半人性。

三國時代的馬超,就是個典型的半獸人。

我們都知道馬超是劉備手下的“五虎上將”之一,武力值堪比三國第一武士呂布,《三國演義》更是塑造了一個西涼“錦馬超”的靚麗形象,但歷史上真實的馬超,其一生可謂是冰火兩重天。

他出身豪門,祖上是東漢開國功臣、伏波將軍馬援,後來家道中落,到他爺爺時只是一個基層小兵頭,在關中、涼州一帶混,到了馬超父親馬騰時,又重新崛起,成為西北的一個大軍閥,後來馬騰入朝,馬超便掌握了父親的軍隊,幾番作死的操作後,敗於曹操,再投張魯,最後拋妻棄子降於劉備,然後便如煙花乍滅,再無作為,47歲時憂鬱而死,徒留一聲浩嘆。

先說馬超的“獸性”。

如果說馬超是野獸,一定是虎狼一樣的猛獸,其戰鬥值爆棚。這個戰鬥值,不光指的是武力,還有其行事規則,就是一切憑本能作出反映。

馬超少時即有“健勇”之稱,其不要命的兇猛與野獸無異。

建安元年(196年),馬超的父親馬騰在和西北軍閥韓遂互相攻殺時,馬超與韓遂的部將閻行廝殺,馬超竟能一把將閻行的長矛折斷。

這一年,馬超20歲。

馬超本身就是父親馬騰手中的一柄最鋒利的劍,少時的馬超,沒少隨父親在西北一帶徵殺,搶奪地盤無數。三輔動亂時,就是馬超攻破的蘇氏塢堡。

建安七年(202年),馬騰應朝廷之邀,派馬超率軍進入關中,討伐袁尚勾結南匈奴進犯河東,在與袁尚部將郭援、高幹作戰中,馬超的腳部中箭,但這頭野獸只是用布把腳裹上,繼續率軍作戰,大破敵軍,結果是斬殺郭援,迫使高幹和南匈奴的單于呼廚泉投降。

曹操曾說馬超“不減呂布之勇”,而在一對一的PK中,他能和張飛惡戰數百回合而不落下風,對張郃這樣的名將,二十回合即可拿下。

馬超野獸似的兇猛,與他出身涼州軍團和他身上流淌的羌族血液有很大關係。

是的,馬超並非純正的漢人,他身上至少有四分之一羌族血統。

馬超的爺爺做過涼州與關中交界之地天水的基層小軍官,“

失官,因留隴西,與羌錯居,家貧無妻,遂娶羌女

”,也就是說,馬超的奶奶是羌人。

我們總說少數民族易於“漢化”,事實上,漢人“胡化”也是有的。

馬家祖孫三代世居涼州,而且都是軍人,與羌、氐雜居,民風彪悍,尚武而無文,馬超的父親馬騰,更是建立起了一支帶有私兵性質的“部曲”,這些“部曲”大都是羌、氐族人,高度胡化,時而歸順朝廷,時而反叛,難以馴服。

這支“部曲”,在馬騰應邀入朝,或者說是迫於曹操的壓力入朝為官後,就歸了馬超。

所以對於馬超這個人物,千萬不能以漢文化的視角來解讀,他就是一個胡化相當嚴重的西北漢子,仁義禮智信啥的跟他沒毛關係都沒有。

比如他歸順劉備後,每次見到劉備,竟然直呼其名,上下尊卑是一點概念沒有,關羽張飛看不下去,給他做了做樣子,讓馬超看到二人對劉備的尊重的程度,馬超這才意識到劉備是自己的主子。

馬超有野獸的勇,也有野獸的本能,那就是時刻保持著對危險的警惕性。

潼關之戰中,馬超竟然想兩軍陣前生擒曹操,為此目測曹操的身高體重,然後訓練自己在馬上一手持槍一手拎一袋子重達160斤的糧食(相當於曹操的體重)來回賓士。

等到了兩軍陣前,馬超出列,想生拿曹操,曹操身邊護衛的大將是許禇,許褚的本領不在馬超之下,許褚一動不動,雙目直視馬超,馬超與許褚對視,感受到了來自許褚的殺氣,一瞬間竟然放棄了生拿曹操的想法,掉馬而去。

當我們遇到猛獸時,明知打不過,逃不掉,最好的保命辦法是什麼?就是在氣勢上壓倒猛獸,與猛獸直面相對,讓猛獸感受到你的凜凜殺氣,大多數情況下,猛獸會後退而逃。

這是野獸的本能,對潛藏的危險的警惕,馬超即是如此。

馬超的獸性,還來自於對父親兄弟的決絕。

馬超的父親馬騰、兩個兄弟馬休、馬鐵相繼入朝為官,一大家子百多口都去了鄴城,這相當於馬超的親族都在曹操手中。

建安十六年(211年)三月,曹操要進攻漢中張魯,但是要經過馬超的地盤,馬超認為這是曹操的假途滅虢之計,目的在於吞併涼州。

領地之於野獸,就猶如食物之於生命。

馬超也一樣,為了自己的領地安全,絲毫不顧忌自己的親族都在曹操手上,聯合當地大小軍閥,起兵反曹了。

更難以置信的是,馬超為了拉攏大軍閥韓遂,竟然對韓說,我已經放棄了自己的父親,不管他了,以後您就是我的父親,我就是你的兒子。

要知道,馬超的父親馬騰,與韓遂同為軍閥,時和時戰,韓遂更是曾斬殺了馬騰的正妻及嫡子,馬韓兩家,是有血海深仇的。

馬超就這樣糾集起了大小軍閥,組成了關中聯軍,以韓遂為都督,隨即東進,這才有了潼關大戰,關中民眾數萬家庭躲避戰亂而逃奔漢中,這就是史稱的“韓遂、馬超之亂”。

馬超能說出認仇為父的話來,也真是讓人大跌眼鏡了。

當然,我們前面就說過了,對於馬超,不能以漢文化的角度來解讀,忠孝之類的概念,馬超並不具備。

他有的,只是獸性的本能,他的一切舉動,皆是猛獸的本能反映。

也有人分析,馬超之所以這樣不將自己的親族放在心上,是有另外原因的。

馬超字孟起,“孟”字頭的名字,代表的是此人非正妻所生,不是謫子,也就是說馬超只是馬騰的庶子而已,父子關係並不親密,馬超只是為馬騰賣命搶地盤的一枚棋子而已,當年若不是韓遂殺了馬騰的正妻及謫子,馬騰留下的基業,也不可能被馬超所得。

所以馬超實際上對韓遂是抱有些微的感激之情的,在這種情況下,馬超才大言慚地說出“你為父我為子”的話來。

這只是一種分析,並未有任何史料支撐。

奧卡姆認為,馬超之所以如此,即便有以上分析的原因,但更大的原因,依然是來自於他內心的獸性所在。

面對危險,猛獸都是直接憑本能作出反映的,這個本能要求猛獸不惜任何條件消除危險。

馬超做的一切,就是如此。

當然,求錘得錘,曹操日後果然殺了馬超父兄及家族一百餘口。

獸性,還有一個特點,就是多疑,只相信自己。

馬超之所以在潼關之戰中先勝後敗,無非就是多疑。

多疑就不能團結人,馬超糾集起來的關中聯軍,本就是大小軍閥,而馬超根本無力整合軍閥,也就是說,馬超根本沒有政治頭腦。

縱觀馬超的一生,其初起之時,擁兵數十萬,得羌、氐擁護,佔地廣大,但他從來沒有一個自己的政治方略,要怎麼發展?如何發展?發展成什麼樣?連個“清君側”這麼最簡單的一個政治口號都沒有,只是像野獸一樣守著自己的地盤,毫無雄心大志,對大小軍閥放任自流,無力整合。

但凡有點政治頭腦的人,坐擁馬超的資源,即使不能爭奪天下,但也不會使天下輕易形成“三分”的局勢,必然有自己的一番霸業。

所以說,馬超只是一頭猛獸而已,更要命的是,這隻猛獸還多疑。

他懷疑到了自己拉攏來的“父親”韓遂頭上。

曹操使出反間計,在陣前與韓遂述舊,又寫信給韓遂,在關鍵處塗塗抹抹,故意在送信途中被馬超所獲。

馬超起了殺機,韓遂百口莫辯,只好暗中真降了曹操。

馬超由此大敗。

這就是野獸,猛則猛矣,但只憑動物的本能,在人的戰場上,並不能保證取得勝利。

獸性還有一個特點,就是面臨真正的危險時,生命受到威脅時,那就掉頭便跑,慌不擇路。

馬超投張魯即是,明知張魯不是成事之人,在受到涼州幾大家族排擠後,馬超慌不擇路即投張魯,在張魯處感受到威脅後,更是拋妻棄子隻身投了劉備,導致妻子被殺,而對他忠心耿耿一直追隨的大將龐德,他更是連理都沒理,自己就沒跑了,龐德這才心死,投了曹操,成了關羽的一大敵手。

馬超此番作為,實在讓人感嘆此人獸性十足!

但是馬超畢竟是個人,還殘留著幾分人性。

有兩件事能體現馬超身上還有難得的人生。

一是他畢竟是馬騰的兒子,父親、兄弟之死,可以說是死於己手,家族滅門,這一點對後期馬超打擊很大。當他投到張魯處的時候,有一年春節他的妻弟(此人在馬超之前就已經投了張魯)來找他共慶春節,馬超搥胸吐血說:“闔門百口,一旦同命,今二人相賀邪?”一家上百口人一天都被殺了,我們還有什麼臉在這兒歡度春節啊?

想來畢竟人心是肉長的,當時迫於形勢而不顧父親兄弟的安危,但過後一旦想起,內心還是充滿痛苦和悔恨的。

這就是人性吧。

馬超在投了劉備之後,除了開始以自己的威名助劉備兵不血刃拿下成都,後來便幾乎沉默無聞,劉備對馬超的安排也很有意思,給馬超的官爵之高僅次於關羽,但尊而不用,連魏延都不如。

這其實也是劉備忌憚馬超的“獸性”,誰知道這匹野獸啥時候咬自己一口呢?在這種情況下,馬超也是鬱郁不得志,沒幾年便因病而終,臨終時,給劉備上了一道摺子,很簡單,就一句話:“臣門宗二百餘口,為孟德所誅略盡,惟有從弟岱,當為微宗血食之繼,深託陛下,餘無復言。”

馬超念念不忘的,終究還是滿門盡滅之事,臨終請求劉備照顧好自己的堂弟馬岱,以保全馬家的血脈。

人之將死,其言也善。

馬超在臨死之時,終歸恢復了人的面目。

人之本性,究竟是獸性還是人性?

半獸人的馬超,用自己冰火兩重天的一生,為我們詮釋了這個課題。

(PS:家父病情稍穩,感謝大家的關切和祝福!)

End

馬超,半獸人一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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