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把你從流水般的日子裡撈出來，
放到山巔雲端，一窺活著的美好！
一
1921年，老舍在《海外新聲》上發表《她的失敗》，這是老舍的第一篇作品，標誌著老舍正式步入文壇。
2021年是老舍步入文壇的第100個年頭，這100年間，老舍的無數經典作品或被選入教材，或被列為課外必讀，或被搬上舞臺、熒幕，成了哺育無數國人的精神食糧。
我們對老舍這些被選入教材，成為課外必讀，塑造了無數舞臺經典、熒幕形象的作品和人物耳熟能詳：淳樸善良卻被命運折磨的祥子、掉進又髒又臭的龍鬚溝裡淹死的小妞子、濃縮了一個社會的老茶館、將人性描寫得淋漓盡致的《四世同堂》……
有這麼多熟悉的作品和人物，我們卻對老舍這個人感到陌生。
或許對有些作家來說，僅和他們的作品發生聯絡就夠了，但總有一些作家，我們只有在作家本人的故事中，才能看出他們作品中的力量，也才能讓他們的作品迸發出更強大的力量。
這時只讀他們的作品是不夠的，還要了解作家本人的故事。
老舍就是這樣的作家。
二
1899年，處於19世紀末的清王朝正值風雨飄搖之際，戰爭、割地、變革、維新，一股股或來自內部或來自外部的力量在壓迫著清王朝，讓這個處於新舊交替的社會傷痕累累。
老舍便誕生在這一年，誕生在這樣的社會。
老舍一家在錢財的使用上捉襟見肘，往往吃了上頓沒下頓，這就導致老舍剛出生就走在了營養不良的路上。
老舍一歲時，帝國主義侵略軍的槍炮聲在中國響起，老舍的父親——清朝的旗兵永壽，在八國聯軍侵入北平的戰爭中陣亡，使貧苦的老舍一家更是難以為繼。但按清朝制度，陣亡旗兵孀婦，每月可領一筆錢，作為撫卹贍養費。這就讓老舍一家還能維持下去。
除了時斷時續的撫卹金，老舍母親來自女性的堅韌的力量，也為營養不良的老舍持續注入生機。
為維持生計，老舍的母親不捨晝夜、不分冬夏地給店鋪夥計漿洗、縫補衣服。她的手因為終日泡在洗衣盆裡，上面滿是裂口、紅腫。這雙手來自一位偉大的女性，一位堅韌的母親。老舍曾作文懷念過母親：
三
老舍的母親一遍遍講述老舍父親的故事，老舍漸漸明白：“作為旗兵永壽的兒子，‘愛咱們的國’，是人生的頭等要務。”
老舍在父親故事的浸泡下，從營養不良的社會中的營養不良的老舍變成了營養不良的社會中的愛國的老舍。
1919年，“五四”運動爆發，愛國的老舍被民主科學、個性解放的呼聲驚醒，開始了寫作。
老舍這一寫，就寫了800萬字，比魯迅的700萬字還多100萬字。雖然不知道是誰統計的字數，但這個人一定深諳現代人的狡猾之處，不看文字，只看數字。或許這人還是現代人中更為狡猾的一種，只有在數字的基礎上才能看到文字，也才能看懂文字，好像離開數字，文字就不是文字了，人就不是人了。
童年的生活太苦，當下的生活又太黑暗，老舍掌握了一種生活態度，這種生活態度也變成了他的寫作態度。這種態度是含著淚的笑，是帶著血的幽默。
這種態度在老舍的小說裡有無數例子可舉，但在他的散文中更能看出這種態度。因為散文較短，寫的又是身邊的事，可以透過寫作態度直抵老舍的生活態度。
拿老舍散文《寫字》來說：
這是老舍在諷刺那些沒有真才實學，卻愛到處炫耀的人。
不過也有可能是老舍自己寫字不好看，拿這件事尋自己的開心，諷刺自己，沒有諷刺任何其他人、任何其他事。
但這篇文章讀著總感覺老舍是在笑裡諷刺人性，在幽默中諷刺社會。也總感覺這笑下隱藏著一群流淚的人，這幽默下隱藏著一群流血的人。
之所以總是讀出諷刺，老舍以諷刺的筆法寫作是一方面，讀者以諷刺的眼光去讀又是一方面。這樣一來，除了老舍的一些明顯是讚揚的文章，稍微有點諷刺苗頭的文章都會被歸為諷刺，而諷刺又會讓一些人坐立不安，搞不懂諷刺的到底是誰，於是這些文章就像是一根刺立在這些人身上，非要拔了才安心。
在這根刺的作用下，不管老舍有沒有諷刺，讀者讀到的都是諷刺，怎麼讀也都是諷刺。這一點和後來發生在老舍身上的事一樣，說什麼都有問題，做什麼也都有問題。其實人家只是正常說話做事罷了，哪有什麼問題？
四
1966年8月24日，老舍在太平湖邊的一張長椅旁邊坐了一整天，目光穿過平靜的湖面看著一些什麼。
湖邊的蝴蝶斑斕地飛著。知了、蛐蛐熱鬧地叫著，一直叫到天黑。
不知從什麼時候起，長椅邊的人不見了，只有一件上衣整整齊齊搭在椅背，一根手杖安安靜靜立在一邊。湖面依然平靜。這是老舍留給世人的最後一件作品，也是他最震撼人心的作品。
老舍的一生在震耳欲聾的槍炮聲中開始，在默不作聲的投水中結束。不管有沒有聲音，留下的都是屈辱。槍炮聲是留給中國的屈辱，默不作聲是留給老舍的屈辱，但同樣也是留給中國的屈辱。
我們今天再讀老舍的作品時，不應忽略隱藏在老舍的笑與幽默下的淚水與鮮血，還有那一份默不作聲的屈辱。
-End-
《不煩世事，滿心歡喜》
追憶往事，懷念故人
寫市民生活，也是半部自傳
老舍步入文壇100週年紀念版
用幽默向生活開戰
每個人心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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