源遠流長、異彩紛呈的巴渝歌

所謂“巴渝歌”,主要指巴渝民歌。民歌是廣大人民在長期所的生產生活過程中集體創作的口頭韻文。從它產生時起,就與曲調密切地結合在一起,歌、辭與曲調之間,並沒有什麼先後之分。由於它根植於民間,地方色彩鮮明,多紀風俗,抒民情,真摯純樸,形式自由,是民間文學的一個主要種類。從文獻記載來看,古代的巴族是一個能歌善舞的民族。源遠流長的巴渝民歌具有特色鮮明,絢麗多姿的特點。從內容與形式相統一的角度來看,巴渝民歌大致可分為勞動歌、山歌、儀式歌等主要型別。雖然其內容都與勞動生活有關,但與獨特的藝術形式融為一體,便各具特色,自成一類。需要說明的是,自1983年起歷時五年採集成書的《中國歌謠整合·重慶市巴縣卷》中,載有較為詳盡的巴渝民歌分類表。

2、藝苑奇葩:巴渝竹枝詞

(1)“竹枝詞”釋名

竹枝詞,古稱竹枝、竹枝曲、竹枝歌、竹歌。原為我國古代地方特色鮮明、鄉土氣息濃郁、情韻悠長的民歌。因“竹枝詞本出於巴渝”(郭茂倩《樂府詩集》)。故亦稱其為“巴渝曲”,“巴渝辭”。

從本來意義上說,“竹枝”和“竹枝詞”並非一回事,二者是有區別的。大致說來,竹枝,本為巴渝一帶的民間清唱,它和“竹枝歌”、“竹枝曲”是一個概念;竹枝詞,則是指後世文人仿效民間竹枝所創作的新詞,後來漸漸成為一種敘述風土人情,即景抒情的特殊詩體,類似於有固定調名的詞牌。“竹枝詞”中的“詞“並不是指有別於詩歌的長短句,而是唐代可歌的新聲的總稱。“里巷之曲‘亦是‘詞’的來歷之一。如《竹枝詞》、《柳枝詞……(鄭振鐸《中國文學史》)。對此,劉禹錫《竹枝詞序》中說的很清楚:“餘來建平,裡中兒聯歌竹枝,……故餘亦作《竹枝詞》九篇……”。此外,在許多詩句中,提及巴渝民歌,亦只稱竹枝,而無竹枝詞之說。如“向南漸漸雲山好,一路唯聞唱竹枝”(張籍《送枝江劉明府》);“巴女騎牛唱竹枝,藕絲菱葉停江時”(於鵠《巴女謠》);夜聽竹枝愁,秋看豔堆沒”(白居易《曲江感秋》)等。由於文人最初模仿竹枝樂曲進行創作,即“依聲填詞”,與民間竹枝相比,在語言上明顯雅化,在格律上也趨於成熟,在抒情風格上,則俗豔與風雅並存。但同樂府的創作一樣,由於樂聲難以久傳,最後遂離樂而為徒詩。

(2)竹枝詞的起源與發展

從地城上講,竹枝詞起源於巴渝,即相當於今天的重慶地區,具有很強的地方色彩。唐代的夔州(今奉節)、萬州、忠州(今忠縣)以及通州(今四川達縣市)等地都是竹枝詞的發祥地。古籍對此多有明確的記述:宋人郭茂倩《樂府詩集》雲:“竹枝詞本出於巴渝。”《太平寰宇記》“萬州風俗”雲:“正月七日,鄉市士女渡江南娥媚磧上作雞子卜,擊小鼓,唱竹枝歌。”《夔州府志》卷一記萬州開縣民俗雲:“漁樵耕牧,好唱竹枝歌。”這大概同當地“信巫鬼,重淫祀”的風俗習慣和綠竹遍野的自然特徵有關。

但關於竹枝詞究竟源起於何時,限於文獻記載,實已無法稽考。其實,作為一種民歌,由於它的產生同當地的風土人情緊密相連,它的形成和傳播也是一個相當漫長的歷史過程,因而,在唐代文人有意識地發現並仿作以前,可以肯定,它已經存在一個相當長的時間了。白居易的《聽蘆管》詩云:“幽咽新蘆管,淒涼古竹枝。”稱之為“古竹枝”,正說明了這一點。

竹枝詞的發展大致經歷了由民間清唱到文人“依聲填詞”再到離樂徒詩三個階段。在唐代文人模仿創作以前,曾長期傳唱的民間竹枝,其具體內容雖已無法考察,但透過有關文獻記載,我們可以瞭解到民間竹枝具有以下特徵:歌唱方式多為集體合唱和個人吟唱,並且手執竹枝,踏地而舞;歌辭多“鄙陋”、淺俗;樂調哀婉悽怨;語言通俗自然等。唐宋時期是竹枝詞由民間移植到詩壇的最初階段。在這一時期,凡在夔巫一帶居留過的詩人,無不深深地喜愛這一藝苑奇葩,並依仿創作。其中,劉禹錫,白居易,范成大的創作,尤為膾炙人口,千古傳唱。這些竹枝詞大都具有語言宛轉含蓄,即景抒情,形象鮮明,韻味悠長等特徵,而且七言四句的格式被留傳並固定下來。元代以後,竹枝詞的創作不斷髮展壯大,至清代尤其是乾隆以後,已蔚成風氣,元至正八年( 1348年),楊維楨選編了我國第一部竹枝詞集——《西湖竹枝詞》,共收錄128家計184首竹枝詞。此後,又相繼出現了屈大均的《廣州竹枝詞》,沈明臣的《蘭皋別業竹枝詞》,王士楨的《漢嘉竹枝詞》,鄭板橋的《淮縣竹枝詞》,王再鹹的《成都竹枝詞》,周長庚與黃逢昶的《臺灣竹枝詞》等集子。清末還出現了描寫外國風土民情的竹枝詞,如尤侗的《外國竹枝詞》100首,局中門外漢的《倫敦竹枝詞》99首等,並由“竹枝詞”派生出《桔枝詞》,《松枝詞》,《桃枝詞》,《桂枝詞》等等。名目雖多,但都遵循描寫地方風土人情一端發展。因此,竹枝詞的創作已從巴山渝水流傳到長江南北,邊陲海疆,甚至遠播亞歐,是竹枝詞大發展、大普及的時代。這一時期的竹枝詞雖亦時有精品出現,但總體上來看,卻呈現出脫離生活,內容狹窄,少有創新,缺乏詩意等特徵。

(3)巴渝竹枝詞及其創作

巴渝是竹枝詞的故鄉。《詞律》稱“《竹枝詞》,一名《巴渝辭》”。黃庭堅也說:“竹枝歌本出三巴,其流在湖湘耳。”劉禹錫《竹枝詞序》及詞,也明稱作於夔州,而《新唐書》易為湖南朗州,後來《樂府詩集》等皆從之,顯誤。而且,詩中所描寫的“白帝”、“灩澦”、“蜀江”、“西”、“翟塘”、“白鹽山”等自然環境,更是顯而易見。早在唐代文人發現並創作之前,竹枝詞就已經在巴山渝水之間廣為流行,街頭巷尾,男女老幼,處處可以聽到竹枝的歌聲,看到竹枝的舞蹈。李益《送人南歸》:“無奈孤舟夕,山歌聞竹枝。”

白居易《聽竹枝,贈李侍御》:“巴童巫女竹枝歌,懊惱何人怨咽多?”曾在宦遊三峽的陸游也有“通衢舞竹枝”、“四鄰相應竹枝歌”的記載。他鄉異俗,最能引起遊子的興趣和喜好;哀婉曲調,也最能引動遊子的思鄉之情,身世之悲。因此,凡是寓居或途經三峽的文人,幾乎無不深受當地竹枝民歌的影響。

唐宋時期,是巴渝竹枝詞創作的開創期,同時又是鼎盛期。唐代顧況是有意識創作竹枝詞的第一人。杜甫也仿此而作《夔州歌十絕句》。然而,真正讓竹枝詞步入詩壇,開拓出一片新天地的,應首推劉禹錫。他的兩組竹枝詞,共十一首,幾乎首首珠圓玉潤,膾炙人口,特別引人注目。此後的白居易、李涉、孫光憲、蘇軾、蘇轍、范成大,陸游等人亦相繼創作了大量竹枝詞,或泛詠風土,或即景抒情,或閒情踏月,語言宛轉輕快,風格恬靜和美,從而令竹枝詞大放異彩,吸引了許多文人進行創作並傳佈到祖國各地。

但遺憾的是,在竹枝詞從巴山渝水走向大江南北,不斷髮展壯大的時候,巴渝竹枝詞的創作卻呈現衰微之勢。後來到三峽的一些文人學士雖然偶有吟詠,但影響都不大。故現存明清地方誌中,所載竹枝詞的篇幅十分有限。對於竹枝詞的情況,記敘也十分有限。但令人欣慰的是,雖然直接以竹枝詞為名的創作減少,但與竹枝詞有異曲同工之妙的其他題名卻大量增多。這些作品,從內容到形式,實際上也是“竹枝體”。這大概與樂府詩由借古題寫時事而演變為“即事名篇”略相類似。

源遠流長、異彩紛呈的巴渝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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