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生布衣,以書畫謀生,沈周的溫暖春意

春山春水中,響起了嘚嘚馬蹄聲,彷彿一聲聲捷報在傳響。幽山深谷,柳林蔭下,閃出兩位騎馬文士,一正一背對著畫外,正向者幞頭軟帽,鬚髯在胸前拂動,右手握拳,彷彿把握著可控的命運。他側身向後,顯然在跟後一位文士交待著什麼,後有侍童挑著書擔尾隨。

圖文/徐顯龍 美術報 編/黃俊嫻 lisa

作者沈周題跋:“春風滿地百花枝,烏帽乘春半醉時。漫放玉鞭催馬急,瓊林還記宴歸遲。”品讀該詩,層層遞進,如剝春筍。首句寫景,二三句寫人的狀態,半醉、放鞭、催馬;到了最後一句,終於到了內裡——“瓊林還記宴歸遲”,一時讓觀者明白,畫中人何以如此情貌。此句為倒裝結構,應為“還記瓊林宴歸遲”,心還沉醉在瓊林宴豪華得意的排場裡,依依不捨。

一生布衣,以書畫謀生,沈周的溫暖春意

明 沈周 春華晝錦圖 278。6×95。7cm 紙本設色 臺北故宮博物院藏

瓊林宴,是為殿試後新科進士舉行的宴會。黃梅戲《女駙馬》中,最令人耳熟能詳的,就是這句:“我也曾赴過瓊林宴,我也曾打馬御街前。”風光無限。

宴席上注入體內的酒精早已消退,但,混合著盪漾春心的酒意,還沒有消散。沈周筆下,春日山林中,人物、山石、林木和屋舍,用筆疏放。在山巔處且以濃密的苔點增綴,表現草木滋發的意象。如此風景中,衣錦還鄉再好不過。畫名《春華晝錦圖》。

其實,沈周自己是沒有參與科舉的。與許多屢試不第後放棄科舉的文士不同,他是自始至終篤定了不仕之志。一生布衣,以書畫謀生。

一生布衣,以書畫謀生,沈周的溫暖春意

明 沈周 春華晝錦圖(區域性)

這幅畫,立軸豎近三米,寬近一米,堪稱巨幅。試想,掛在中堂,如何引人矚目!令人猜測定製者或者收藏者的意圖,或是對衣錦還鄉“高光時刻”的追憶,或是寄託了“逢考必過”的美好祝願。無論是定製畫,還是應酬畫,沈周畫這樣的作品,也說明,他雖自己不參加科舉,但並不批判科舉,不會有嫌棄“肉食者鄙”的酸味,他尊重每個人對於自身前途的自由選擇。如果換做多次落第的徐渭,“甲方”到青藤書屋門口求畫一幅《春華晝錦圖》,他保證把門一關,嚷道:“徐渭不在,有畫不賣!”

沈周性格溫和,結交的朋友有平民百姓,也有吳寬等達官貴人。在他看來,仕與隱都好。明中期的吳中,政治氛圍寬鬆,經濟環境活躍,文人更趨關注他們當下生活質量。每個人都可以在“資本主義萌芽”的市場中找到自己的定位。改變命運的渠道並不會像《女駙馬》等戲劇中一樣,只有“出將”“入相”二種。

一生布衣,以書畫謀生,沈周的溫暖春意

明 沈周 春華晝錦圖(區域性)

有研究者認為,該作雖有沈周的款題,然筆法略顯板滯柔弱,疑為後人偽託之作(以一個無意仕途的畫家的筆法,畫一幅高中皇榜、衣錦還鄉圖,也可見人們欽服於畫家本人的豁達)。又有研究者認為,未必,沈周還曾為贗作者題真跋呢。據說,有一位窮畫家,為了贍養母親,便臨摹了沈周的畫,並把這些畫拿來請沈周題字。沈周沒有絲毫不悅,竟為之潤色補筆、題款蓋章。

除了畫面下部的人物之外,畫中還有一個平行的世界——兩三間屋子,斜在山林中。其中的隱士,卻彷彿一株株向陽的植物,幾乎是被畫家“栽種”在屋裡,襟帶裡也流淌著和煦的春風。《明史》中說,沈周“居恆厭入城市,於郭外接行窩……晚年,匿跡惟恐不深,先後巡撫王恕、彭禮成禮敬之,欲留幕下,並以母老辭。”母年九十九而終,這時沈周也是八十高齡了。那一年,有人為他畫像,次年他再題畫雲:“似不似,真不真,紙上影,身外人。死生一夢,天地有塵。溪休休,吾懷自春。”——此處用典,唐司空圖作《休休亭記》,描寫他在溪上所建休休亭,追求恬然自適的境界——正如朱良志所說:“他(沈周)的胸懷中永遠有溫暖的春意,有‘即之也溫’的本色,哪怕生命短暫,人生之途充滿冰冷的氣息,而他仍然以自己的溫暖的心面世。”

1949年後著名書畫家作品限制出境名單

作品原則上不準出境者(25人):

一生布衣,以書畫謀生,沈周的溫暖春意

逐鹿畫壇,誰能登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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