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話王泊喬:元宇宙是數字藝術的終級形態

王泊喬,著名數字藝術策展人、數字藝術中國(DAC)創始人及總策劃,中國國家博物館創意顧問,中央美術學院特邀課程《數字藝術融入公共空間》主講人,中國網際網路新聞中心融媒體導師,中關村數字文化產業聯盟數字藝術研究院院長,曾任北京牆美術館館長、藝術總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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數字藝術策展人王泊喬

Part 01

從館長到數字藝術“狂熱粉絲”

預見性選擇與堅定轉身

在王泊喬看來,策展人、設計師、創意人都是一種工作標籤的不同面向,而對自己目前身份的定義,他認為自己是一個“數字藝術狂熱粉絲”,並且是“堅定的數字藝術推廣者”。

2006年起,王泊喬擔任北京牆美術館的館長兼藝術總監。在此期間,他與中國當代藝術多位重要批評家、策展人和藝術家合作,承辦了許多知名的藝術展。比如由北京市文化藝術基金會與西班牙La Caixa基金會共同主辦,高名潞策展的

“意派:中國‘抽象’藝術三十年”北京觀摩展

,就總結和回顧了三十多年來中國“抽象”藝術的發展,並作為赴西班牙巡展的觀摩展,向西班牙觀眾展示了多年來中國藝術家探索並創造的,超越傳統與西方現代主義的藝術實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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展覽工作現場

美術館的工作經歷對他而言非常珍貴,但仍然無法消除他對當代藝術的疑惑,彼時人們的生活已經被電腦、手機、相機、電視等多種數字工具包圍,普通人每天生活中接觸和麵對的都是由不同螢幕構成的全新媒介形式,王泊喬意識到,一個不可阻擋的數字時代已經到來。然而當時主流的藝術機構和美術館仍然只關注繪畫、雕塑、裝置等藝術形式,藝術市場更是天價迭出,使用數字工具進行創作的中國藝術家屈指可數,數字藝術展覽更是鳳毛麟角。

後來他在網路上關注到運用數字工具創作動畫作品的藝術家卜樺,卜樺的作品是基於數字工具創作的原生數字藝術,其透過網際網路千萬流量級的傳播方式令他震撼,也啟發了他對於藝術與科技媒介發展關係的思考。王泊喬決定從美術館辭職,開始專注深入地關注和研究數字藝術這種在當時來說還是全新的藝術形式。在他早期學習和研究的道路上,除了卜樺,他還結識了馮夢波、繆曉春、金江波、林俊廷、邱黯雄、許仲敏、崔岫聞、吳俊勇、唐茂宏、豐江舟、馬剛、譚力勤、洪強、林欣傑、費俊等一大批優秀的早期數字藝術創作者,開始組織和策劃以數字藝術為主題的論壇和活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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卜樺作品

2008年,由於預見到科技和藝術創造性的融合將是數字藝術發展的必然趨勢,王泊喬在這一年創立了“數字藝術中國”,這一側重發掘和展示中國本土數字藝術的公共文化專案,並在上海舉辦了首屆“數字藝術中國”高峰論壇。

2009到2011年,王泊喬專注於策劃

“數字藝術中國巡展”

,足跡遍佈杭州、珠海、濟南、吉隆坡、香港、北京、上海。數字藝術在這一路所受到的熱情和關注也讓他堅定了未來道路的信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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數字藝術巡展

2011年,王泊喬作為中方策展人與澳方策展人reg newitt聯合策劃了

“中澳文化年官方專案“NEW AGE中澳新媒體藝術國際巡展”

,共12位中澳知名藝術家參展,並在中央美術學院和四川美術學院舉辦了高規格的學術研討會,澳大利亞駐華大使芮捷銳以及公使和文化參贊分別赴數個城市為展覽揭幕(悉尼、墨爾本、布里斯班、北京、重慶、拉薩、濟南、杭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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NEW AGE中澳新媒體藝術國際巡展

同樣在2011年,王泊喬還分享了一個讓他印象十分深刻的經歷:與時任宋莊美術館執行館長張海濤和中央美院教師吳秋龑合作策劃的

“虛實同源:北京新媒體藝術年展”

。在經費非常緊張的情況下,他們組織了十幾個國家,十餘位策展人和200位數字藝術家參與,以展覽、講座、論壇、展映、新媒體類劇場展演等多個方式,囊括了當時幾乎國內外所有主流的數字藝術形式,呈現了一場規模極大的年展盛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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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泊喬策展 2019年 中國當代國際數字藝術展

(羅馬、比什凱克、北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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虛實同源:北京新媒體藝術年展

2019年,王泊喬受邀為騰訊騰雲峰會策劃

“在數字世界安然棲居:藝術科技展”

,在跟騰訊幾位傑出科學家包括多媒體實驗主任劉杉、量子科學家張勝譽和中央美院藝術科技專業教授、藝術家費俊的交流中,他對於數字藝術有了更為深入的思考:數字時代的人類和科技不再是馴化和被馴化的關係,今天的人們需要與機器智慧合作,共同完成作品。這種創作過程中關係的轉變正是人類發展程序中,人類與科技關係轉變在藝術創作中的真實體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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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數字世界安然棲居:藝術科技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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徐冰《漢字的性格》

一年後,他又受邀在騰訊北京總部策劃了“

流動的邊界:藝術科技展

”,新華社邀請王泊喬進行了30分鐘的影片直播導覽報道,韓啟德院士、饒毅等知名科學家專場觀展,網際網路巨頭對於數字藝術的興趣可見一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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流動的邊界:藝術科技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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費俊《情緒幾何2。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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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俊廷《鶴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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向帆、朱舜山 等《中國古代人物家族樹》

十多年前,王泊喬曾受邀在知名媒體《週末畫報》發表過題為《數字顛覆藝術》的文章,在他看來,“數字藝術具有更多元的形態和想象空間,它早已不是傳統架上藝術的平面姿態,而更多的穿破空間,在聽覺、視覺以及感官上帶來綜合的體驗,它的互動性也達到了其它任何藝術形式都無法達到的深度。”

經過多年的實踐,在他眼中:數字藝術對於藝術本身的表現來講,無疑是一個全新的顛覆和革新,他對於數字藝術成為主流充滿信心。

Part 02

數字藝術中國

數字藝術展覽的挑戰與機遇

數字藝術策展相較傳統的策展工作,面臨著更多的挑戰。傳統藝術的策展工作一般透過架上繪畫、雕塑、裝置在呈現作品的觀念和形式上發力,而數字藝術策展需要考慮的東西更多。

第一個挑戰來自於預算。數字藝術對於裝置、空間場地、裝置的要求都更高,這些會直接影響到數字藝術品的呈現和體驗效果。

第二個挑戰是策展人對藝術家和作品的瞭解程度。在王泊喬看來,優秀的數字藝術家或團隊依然稀缺,很多展覽實際上是聲光電裝置的堆砌,其互動方式和藝術觀念“簡單粗暴”,美感和文化體驗層次較淺,數字藝術展覽領域的資金投入還停留在迎合市場的前期摸索中,也存在著一定藝術內容和表現形式的錯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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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國國際數字藝術展 盧杉作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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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車抵達”加密藝術展卜樺作品 北京水深

第一個挑戰中提到的經費問題,在王泊喬的數字藝術策展生涯中,2016年是一個分界點。2016年之前,數字藝術展的經費來源主要是美術館、藝術機構、地方政府的文化創意基金會或宣傳部以及一些國家的大使館。策展人更多是受出資方邀請,根據對方想要表達的主題以及場館或空間來策展,自發性的展覽很難找到經費。

2016年之後,展覽的組織規模和範圍都逐漸擴大。除了政府支援外,一些商業地產、知名企業也參與到這一程序來。前文提到的騰訊集團以及綠地集團等都支援數字藝術中國舉辦過多場數字藝術展,政府和企業在城市的公共空間、辦公大樓或商業空間等辦展,觀眾能夠免費觀展。展覽在提升城市或企業形象之外,還具有一定的社會影響力和公益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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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6全球中國當代藝術展 綠地中心

由蔣非默、王泊喬、張海濤聯合策展,王春辰學術主持

在數字藝術展的策劃上,王泊喬和EST人才數字社群分享了他的幾個策展理念:

第一

,要有趣。展覽不追求形式上的高大上,首先應該有一定的趣味性,能夠吸引不同類別的觀眾參與;

第二

,是有關,與觀眾要有所連結,所以在選擇藝術家作品的時候,他更偏好互動、互動性質強的;

第三

,才是有用,作品本身的概念和它傳達給觀眾感知到的內容。因為數字藝術就是用多覺感知的方式,讓觀眾來體會文化和藝術的美學。

王泊喬在推廣數字藝術家方面也是不遺餘力,除了籌措資金為他們舉辦高規格的展覽之外,他還會向國內外的美術館和藝術基金會推薦他合作過的藝術家以及他們的作品,讓數字藝術家能夠得到更多的關注和更好的發展。

數字藝術品創作的成本較高,尤其是一些互動裝置類的藝術品在程式開發和硬體上的投入都較大,也不像傳統藝術品那樣容易被收藏,需要配備較高規格的裝置來展示,這些都增加了數字藝術品創作、交易和收藏的難度。早期的中國數字藝術家更多是憑藉對其的一腔熱情來創作,而沒有收藏市場,數字藝術就很難真的發展起來。為此王泊喬參考了國外的美術館收藏影像作品和錄影作品的模式,幫助藝術家梳理作品,進行針對性的展示和推薦,為他們創造作品的交易和收藏機會。目前,很多年輕數字藝術家的主要收入還是來源於為企業進行多媒體視覺創作或定製商業互動裝置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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國博影音影像體驗區

因為數字藝術中國這個公共文化專案的持續舉辦,作為策展人,王泊喬相對更容易接觸到政府或博物館、企業的決策者,隨著各方對於“數字藝術”的商業性需求越來越多,王泊喬和幾位藝術家、設計師和工程師共同發起了“中數藝互動”這樣一個實體機構,既為“數字藝術中國”提供技術和展覽實施保障,同時也為博物館和城市公共空間、企業數字體驗空間和商業空間數字體驗設計提供諮詢、策劃和設計服務。

2012年上海世博會未來館,300多平米的大螢幕上所展示的未來城市動畫電影,由藝術家卜樺作為編劇、導演、動畫創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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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海世博會未來館

《國家寶藏》的首個數字型驗館,王泊喬提出了核心概念:“謎”,透過國寶文物的“前世今生”,用多感知互動體驗來展開故事。這一專案由王泊喬帶領中央美院多位藝術家和設計師與工程師等跨媒體團隊共同進行展項策劃、內容創作和落地實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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