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詩的關鍵問題在哪

新詩的關鍵問題在哪

新詩的關鍵問題在哪

作者:子幹

最近讀了幾篇有關新詩問題的論述,頗受啟發。

“生命誠可貴,愛情價更高;若為自由故,兩者皆可拋。”這首小詩在我國有口皆碑,經年流傳不衰,不知激勵鼓舞過多少仁人志士,為了爭自由求解放,而不惜拋頭顱灑熱血放棄愛情。

然而,就是這首連同標點在內只佔24個方格的“小詩”,其翻譯過程卻很有意思。許多人都知道,它的譯者是殷夫。但據王秉欽先生的文章說,這首匈牙利詩人裴多菲的詩作,中譯本至少有8個。周作人和茅盾在先,殷夫“排行”第三。但所有譯本,都無法與殷譯相比。且舉兩例:

“歡愛自由,為百物先,吾以愛故,不惜捨生。並樂蠲愛,為自由也。”(周作人譯)

“自由與愛情,我需要這兩樣。為了愛情,我犧牲我的生命,為了自由,我又犧牲了我的愛情。”(興萬生譯)

從字面上看,這兩個版本的譯文,也許很忠於原詩,但還有多少詩情多少詩味呢?難怪沒有多少人知道它。相反,平白如話、朗朗上口的殷夫譯文,從字面上看,可能會被認為不那麼忠實原詩。但正如王秉欽先生所述,是“更高意義上的忠實”,是“遺貌取神”的忠實。是殷夫以“自己的生命詮釋了一個追求自由的不羈的靈魂”,“有著深刻的個體生命體驗、個人情感和思想在內”。

這不由使我想到我們有些片面追求探索、創新的青年詩人,他們的詩,甚至連詩評家謝冕先生,都“不知道說的是什麼”。謝冕先生認為,當下“很多所謂的探索,都還沒有走出對西方後現代主義的幼稚模仿中”。若此,問題就來了。你賴以模仿的翻譯詩,是像殷夫那樣高質量的譯作呢,還是一些質量不那麼高甚或是一些蹩腳的譯本呢?如果是後者,那你模仿到的,除了“不押韻、不整齊的散文風格”,和一些似是而非不中不洋的朦朧囈語外,還會有什麼呢!

誰都知道,翻譯的作品,由於文化差異等原因,很難原原本本地呈現。詩更是最難翻譯的。我曾讓一位美國人將柳宗元的《江雪》譯成英文。一句“孤舟蓑笠翁”,就把他難住了:“一條孤零零的小船,一個披著蓑衣戴著草帽的老頭兒”。這樣的譯文,如果在美國出版,能讓美國青年從中“探索”出中國古典詩歌的奧妙嗎?反之,英譯中雖然比中譯英要相對容易些,但也絕非沒有一點障礙。故而,若真想攫取外國詩歌的真諦,也許只有讀原著。

我想,只要對詩歌有所關注的人,大概不會不知道,上世紀80年代初,謝冕的《在新的崛起面前》、孫紹振的《新的美學原則在崛起》、徐敬亞的《崛起的詩群》橫空出世,即所謂“三個崛起”。不用說,這都是在那個先鋒文學異軍突起的時段,為先鋒詩人探索、創新鳴鑼開道推波助瀾的最強音。然而,30年過去了,撫今追昔,最近他們三位在一次關於“詩歌的現在與未來”的對話中,談得最多的,卻是如何繼承中國詩歌傳統,如何反映時代精神。他們認為,無論怎麼探索,怎麼創新,都不能遊離中國古典詩歌這塊肥壤沃土。孫紹振教授甚至說:“越是現代的,應該越是傳統的。”他以臺灣詩人特別是洛夫為例,說他們曾經走過全盤西化的路,行不通,回過頭來,從傳統汲取營養。

行文至此,我想我已經把我的想法說得很明白了。即當下有些貼著探索、創新標籤的詩歌,之所以不受歡迎,問題就出在拋棄傳統和缺乏時代精神上。其具體表現,就是詩人高平先生所指出的:“為什麼人們對詩的散文化不滿?關鍵不在散字上,而在於許多這類‘詩’裡太缺乏詩的基因,多是未經選擇、不加提煉的口語和毫無意境、不見意象的亂寫。”而缺乏詩的基因,不就是缺乏中國詩歌所強調的精神內涵和獨特的藝術質素嗎?

怎麼辦?奉勸凡熱衷於詩歌的探索、創新,而對於繼承發揚傳統有所忽視的朋友,請儘快把自己的腳步,轉移到詩歌接力賽的軌道上來,先接棒,再領跑。別無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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詩人家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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