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近花甲的《故事會》,現在怎麼樣了?

年近花甲的《故事會》,現在怎麼樣了?

“對目標讀者有新鮮感”“1970年,目標讀者的父母可能都還沒出生,年代感太強了”……微信群裡,多人語音通話從早上8時持續到午後將近1時。4個多小時裡,6位編輯輪流發言,評點40多篇故事。“目標讀者”是鑽進旁聽記者耳朵裡頻率最高的一個詞。

這是12月下旬《故事會》藍版(校園版)的一場討論會。對這本創刊將近60年的“國民雜誌”而言,三審透過的稿件透過集體審讀研討的方式決定是否刊用,如何進一步加工,這樣的“慢編輯”流程也是堅持多年的傳統。

從《隱秘的角落》原著作者紫金陳提到《故事會》對其懸疑小說創作的影響,到五條人樂隊主唱仁科以一張同名專輯紀念小時候看《故事會》的時光……這些年,《故事會》時不時重回網際網路使用者的視野。關於這本老牌雜誌的另一則新聞是,與上海市兒童醫院聯手打造的“兒童健康書屋”,本月在兒童醫院(瀘定路)門診三樓大廳“開張”迎客,為小患者和家長提供包括《故事會》在內的讀物。

網際網路時代的《故事會》還是“不變的配方”嗎?年近花甲的《故事會》如何走進新的讀者群體?“我們不希望在讀者心目中,《故事會》只是一本用來懷舊的‘過刊’。每一期都是新的‘創刊號’。”上海故事會文化傳媒有限公司董事長、《故事會》主編夏一鳴這樣回答。

跟著市場變,故事“核”不變

看故事要看“核”,描寫和情節是次要的。每個故事的“核”是獨特的,要看這個“核”是不是夠新、夠奇、夠巧

走進《故事會》位於閔行區號景路世紀出版園的新辦公室,副主編高健介紹,幾列縱向的辦公桌分別是紅版、綠版、藍版的編輯區域。版本這樣區分——《故事會》封面上,書法家周慧珺題寫的刊名下方有不同的色塊:紅版、綠版是《故事會》以半月刊形式發行的本刊,藍版是2014年創刊的文摘版,今年7月起改為校園版。

1968年出生的高健2015年入職《故事會》,目前是藍版負責人。“說實話,一開始對故事有些輕視。”令高健至今印象深刻的是,進社起初半年,他提交的故事幾乎沒有一條過審。

到底什麼是故事?在一次次“被斃稿”後,答案逐漸清晰。“作為口頭表達的敘事文學,用一棵樹來形容的話,故事不像小說有很多分枝,故事就是樹幹本身。”高健如此描述。

比高健年長几歲的夏一鳴是土生土長的“故事會人”,1991年從華東師範大學碩士畢業進《故事會》開始,經歷過《故事會》紙刊發行的高峰期,郵寄來的投稿以麻袋裝,“每天安排兩個人專門拆信”。在夏一鳴看來,與其他文學雜誌的編輯不一樣,《故事會》的編輯更像導演;每一期的責任編輯,就像導演一齣戲,要把這一期雜誌編“活”了。

在高健眼中,《故事會》的編輯特色是精挑細選、與時俱進。即便是文摘版,已經刊發過的故事經過《故事會》編輯的雕琢,讓很多作者感慨,“改掉了之前沒看出的缺陷”。

蔡美鳳是“80後”,在《故事會》工作6年,“《故事會》一直是走市場的,努力跟著市場變化而變,比如藍版,一開始的定位是青年讀者,改版為校園版後,目標讀者的畫像更清晰”。

“《故事會》從誕生起就是需求導向。”夏一鳴提到,1963年7月創刊時,《故事會》以“專門刊載基本上可以直接提供給故事員口頭講述的故事指令碼”為宗旨,第一本就印了20多萬冊。改革開放後,《故事會》進入高速發展期,1985年2月號發行量達760萬冊。20世紀90年代中期,《故事會》逐漸樹立起品牌意識,東漢出土的“說書俑”成為社徽,至今儲存在每期封面一角。

如今,《故事會》的編輯平均年齡30歲出頭,最年輕的1997年出生——大家對故事的評判標準會有代際差異嗎?“代際差異肯定有,語言系統都不一樣了,但故事的‘核’不會變。”夏一鳴說,看故事要看“核”,描寫和情節是次要的。每個故事的“核”是獨特的,做編輯,要能看出這個“核”是不是夠新、夠奇、夠巧,最好還要有情趣。

夏一鳴說,如果說新時代的故事與過去有什麼差異,可能涉及面更廣,“比如說校園版透過故事傳遞知識、做科普,更需要在專業上嚴格把關”。

進軍網際網路,讓故事“上雲”

有自己公眾號、App,開抖音號,與B站“夢幻聯動”,與阿基米德合作“故事雲”……《故事會》越來越像網際網路媒體

很長一段時間裡,《故事會》是國內發行量最大的期刊。2010年之後,紙質期刊發行量普遍下滑是不爭事實。但從橫向來看,《故事會》始終保持在中國期刊“第一方陣”。

《故事會》的對手是誰?夏一鳴不諱言,短影片“搶”走了《故事會》的讀者。“有人說,抖音就是以前的‘故事會’;知乎的很多欄目和‘故事會’很像,有個問答——《故事會》給你印象最深的故事是什麼?閱讀數達到1。3億。”

《故事會》也開了抖音號,去年5月發出第一條影片——為何剛出土的文物讓大家大吃一驚?內容就是介紹社徽“說書俑”的。目前,《故事會》抖音號有38萬粉絲,但夏一鳴坦陳:“二次創作內容比較少,很多粉絲就是衝著‘故事會’這三個字關注的。”

年末,《故事會》微信公眾號發出一篇頭條文章,介紹雜誌在“網際網路時代的生存之道”。標題中“單期700萬發行量”記錄了《故事會》高峰期的發行盛況。

創建於2013年的《故事會》微信公眾號目前訂閱數超過90萬,2017年上線、2018年改版的《故事會》App下載量超150萬,“《故事會》App多元內容立體化分銷雲平臺”入選2020年度全國新聞出版深度融合發展創新案例,《故事會》App獲中國新聞出版研究院組織測評的傳統期刊類移動產品英雄榜TOP10第二名。

再往前追溯,《故事會》在2006年就設立新媒體部,2007年上線“故事中國”網站。可以說,《故事會》進軍網際網路陣地的意識頗早。

“《故事會》正在努力變得‘越來越像一個網際網路媒體’。”上海故事會文化傳媒有限公司副總經理張凱介紹,從今年下半年開始,《故事會》微信公眾號推出“頭條故事”“魔都故事眼”兩個新欄目。“頭條故事”取材於近期社會事件,以故事形式呈現;“魔都故事眼”精心挑選當天熱點資訊,方便讀者以很小的時間成本掌握全天重要資訊,這兩個體現《故事會》編輯能力的原創欄目受到讀者歡迎。

“夢幻聯動”是《故事會》微信公眾號推文裡最容易引起網友興趣的字眼。與《故事會》“夢幻聯動”的有B站——今年B站百大UP主的故事登上今年第2期《故事會》雜誌;與阿基米德合作的故事音訊欄目“故事雲”今年11月底上線,將高擬人聲AI智慧音訊技術融入虛擬主播“阿俑”,正是“說書俑”在聽書時代的全新亮相。

“隨著數字技術的進步,閱讀,早已不是欣賞作品的唯一選擇。當代讀者尤其是年輕群體,更習慣可聽、聽看、可互動的新媒體表達方式,而故事本就擁有多種表現形態,作為口頭文學,與音訊等形式更是有著天然的結合點,可以和所有與故事有關的平臺展開合作。”在張凱看來,《故事會》擁有優勢的自有版權內容,透過建立有規模的電子書刊、開發製作聽書產品、籌建網路課程、創立自主銷售平臺等形式對接使用者,以線上流量反哺紙刊並非遙不可及,也唯有這樣,《故事會》的品牌才能在新的傳播環境中不斷延續。

改版校園版,講求“真實感”

對今天的孩子來說,《故事會》是為他們打造的新刊——用故事的思維學習,用故事的思維生活,用故事的力量療愈

被夏一鳴和“故事會人”寄予厚望的,還有改版後的《故事會》校園版。

今年初,《故事會》藍版醞釀改版,經過近半年準備,7月號校園版出刊。隨著“雙減”政策落地,如何用輕鬆愉快的故事,為學生們提供合適的青春讀本、知識讀本、趣味讀本、情感讀本,“故事會人”感到新的機遇來了。

翻開《故事會》校園版,“趣事”“主題故事”“身邊事”“議事”“心事”“奇異事”“從前事”“名家敘事”“知事”“天下事”等圍繞著“事”展開的欄目,來自編輯們的精心策劃。2022年1月號還將新推“學習方法故事”“十萬個冷知識”。夏一鳴最看好“故事大課堂”這個欄目,其中的子欄目“時事報告”“不一樣的寫作課”“我的第一個筆記本”等,都緊貼學生需求。“如今三四十歲的讀者會說,自己是看《故事會》長大的。對今天的孩子來說,《故事會》就是一本新刊。我們希望讓他們感到,這是一本為他們專門打造的刊物——用故事的思維學習,用故事的思維生活,孩子們在成長過程中可能會遇到不同階段的壓力,故事的力量也能提供紓解與療愈。”

“如果說以前的《故事會》給人的印象更多的是傳奇色彩,藍版初創時就定下一個原則——真實感。改為校園版後,我們提出‘國事、家事、天下事,事事關注;有趣、有料、有觀點,篇篇好看’的口號,提供更契合校園目標讀者需求的內容。”高健說。

“希望把‘故事會’塑造成一種文化力、一種分享的形式。”夏一鳴說,這些年,讀書會在城市盛行,“故事會”可以成為讀書會的形式之一,“包括在兒童醫院開辦‘兒童健康書屋’,也是因為故事是兒童喜聞樂見的文學形式。小故事大趣味、小故事大智慧、小故事大道理,‘故事會’裡,也有這座城市的人文溫度”。

多年來,《故事會》一直維持32開的小身材,每期96頁。沿著騎馬釘翻開,是經典欄目“3分鐘典藏故事”。對不少《故事會》的老讀者而言,拿到手中,甚至不用翻看頁碼就能熟門熟路翻到喜歡的內容。

也有人與它“失聯”多年,在手機裡“重逢”——“報刊亭越來越少,以為《故事會》已是過去式,居然在微信讀書中看到了,很意外、也很驚喜。”讀者小錢寫道,儘管媒介變了,但手機裡的《故事會》還是那本面向大眾、具有濃郁民間文學色彩,又充盈時代氣息的通俗文學刊物。

《故事會》不只是一本小刊物。從暢銷一時的歷史文化叢書《話說中國》,到為56個民族打造文化“名片”的《中華民族文化大系》,多年來,《故事會》團隊還編寫過不少“大書”。它們與《故事會》有著一致的特點,通俗易懂,“眼睛向下,情趣向上”。

“看《故事會》的人不會壞。”夏一鳴提到網友的這句“民間諺語”,“不光是奇特的故事,《故事會》的故事有很多不同面向,橫跨古今中外,傳遞為人處世的道理和解決問題的智慧。老讀者對《故事會》延續多年的好感,可能正源於此”。

“故事與人類的語言共存”,民俗學家鍾敬文多年前所說的這句話,一直鼓勵著“故事會人”。故事是一種力量,在新媒體賽道上尋求合作空間、努力奔跑,走進校園深耕、為新一代讀者描摹生活的滋味與色彩,紅、綠、藍三色的《故事會》如何書寫新的故事,這可能就是故事本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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