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紈白天睡覺,為什麼不敢拉窗簾?她過得日子太難了

周瑞家的送宮花,有一處描寫在《脂硯齋重評石頭記》沒有,程乙本《紅樓夢》為底本的才有。近些年很多“紅迷”推崇《脂評本》,但就我個人閱讀來說,更推薦“程乙本”為底本的通行本。

本文不講版本,要說一下週瑞家的送宮花看見的一處關於李紈的描寫。

李紈白天睡覺,為什麼不敢拉窗簾?她過得日子太難了

(第七回)那周瑞家的又和智慧兒勞叨了一會,便往鳳姐兒處來。穿夾道從李紈後窗下過,

“隔著玻璃窗戶,見李紈在炕上歪著睡覺呢”

,越過西花牆,出西角門進入鳳姐院中。

就是這句

“隔著玻璃窗戶,見李紈在炕上歪著睡覺呢”

,脂評本沒有,程乙本保留。

脂硯齋【甲戌雙行夾批:細極!李紈雖無花,豈可失而不寫者?故用此順筆便墨,間三帶四,使觀者不忽。】

為什麼君箋雅侃紅樓認為這句話應該有?在於李紈雖是寡婦不能戴宮花,但十二支宮花代表金陵十二釵。當時能夠出場的人,每個人都有狀態。

李紈白天睡覺,為什麼不敢拉窗簾?她過得日子太難了

賈迎春和賈探春在下棋,賈惜春在和智慧兒玩,大姐兒(巧姐)在睡覺,王熙鳳在與賈璉同房,林黛玉和賈寶玉在解九連環遊戲……

李紈既然提到,一定也有狀態,不可能一帶而過。

當時李紈正歪在炕上午睡,與巧姐一樣的狀態,呈現出她百無聊賴的守寡人生。

尤其李紈獨自在午睡,與王熙鳳和賈璉幸福同房的人生形成鮮明對比。

從李紈的判詞

“如冰水好空相妒”

,到[晚韶華]曲子

“雖說是,人生莫受老來貧,也須要陰騭積兒孫。”

都是用王熙鳳先揚後抑的人生,對比李紈先抑後揚的人生,預見人生無常。

李紈白天睡覺,為什麼不敢拉窗簾?她過得日子太難了

言歸正傳,周瑞家的隔著玻璃窗戶,看見李紈歪在炕上睡覺,這段情節很有爭議,在於為什麼李紈睡覺不拉上窗簾?

睡覺是人類比較私密的行為。一般都會處於封閉的環境才好安睡,比如放下帳子,拉上窗簾,避免睡姿不雅被人看見,也更有安全感。

李紈一反常態,開門敞窗地睡在那裡,按說不是大家奶奶所為。但若從李紈的現狀去理解,就清楚她不拉窗簾是故意為之,她並不虞被人看見。

首先,古代淑女教育涉及方方面面,站立坐臥都被從小培訓。李紈根本不擔心自己的睡姿會不雅,被人見到醜態。

李紈白天睡覺,為什麼不敢拉窗簾?她過得日子太難了

其次,李紈午睡,是她守寡人生的寂寥體現。大中午時節,王夫人與薛姨媽長篇大套講述家計,那是她們姐妹相見的開心。三春和黛玉等遊戲,是她們少年的歡樂。王熙鳳和賈璉同房,是小夫妻的幸福……

李紈能幹什麼?既沒有姐妹在旁,也沒有適合她的遊戲,更沒有幸福可言,只能百無聊賴的睡午覺。

午睡成為她一片灰暗的人生體現,沒有希望可言。

當時賈家在“午睡”的,只有嬰兒大姐,老人賈母和寡婦李紈。更凸顯李紈的悲情。

最後,李紈不拉窗簾,任由人看到,是她寡婦身份的必然。

“寡婦門前是非多”,就是擔心被人非議。一言一行都極為注意避免口舌。

李紈白天睡覺,為什麼不敢拉窗簾?她過得日子太難了

李紈午睡不關門閉戶,在於她必須將自己的行為昭示在外人面前。

大白天關上門,拉起窗簾睡覺,固然保證了私密性,卻也讓人臆測她背後到底在做什麼?

人言可畏對於寡婦來說最是可怕。寧可被人看著,也不能叫人背後亂嚼舌根。

所以,李紈不拉窗簾也是情非得已。

寡婦在古代並不僅僅是人生的悲劇,往往也是家庭的悲劇。婆家對寡婦並不像現在這樣寬宥。

好好的兒子娶了媳婦後死了,兒媳婦“剋夫”,是最常見的罪名。

李紈白天睡覺,為什麼不敢拉窗簾?她過得日子太難了

寡婦本就容易不得夫家公婆之心,更要謹言慎行,注意自己的行為舉止。

尤其李紈是賈家的兒媳婦,守寡後對德行的要求極為嚴格。改嫁是不可能的。“生是賈家人,死是賈家鬼”。

李紈倒是不求什麼貞節牌坊,但她既然成了寡婦,不能為賈家門楣增色,也不能有辱門風。她的一言一行處處注意,像午睡不拉窗簾,就是她日常謹小慎微的體現。

文|君箋雅侃紅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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