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壁江山難鑄成

半壁江山難鑄成

中國書法家協會理事兼草書委員會委員、上海市書法家協會主席兼草書專業委員會主任、上海市文聯副主席丁申陽先生題

《藝週刊》上海站負責人、「海派空間」主編:

張雅歌

寫在前面:

好久沒有碼字了,喜歡天馬行空的胡寫一通後突然接到一個命題作文,多少有點露怯了。露怯,是我從北方學來的一個單詞。記得有一次帶其他部門同事去見一位重要的專家,同事不是學醫的,所以拜訪過程也的確比較挑戰,總是說不在點上,事後同事自嘲一番:露怯了不是;實在是太精準的描繪,有種盔甲下露出柔軟弱處的味道,上海人一般不這麼說,也找不到相應的詞彙。標準解釋是因為知識的缺乏,所以言談舉止發生的錯誤。可以全方位的用在各個方面,感覺這個特別好用。

所以寫這個文章與我是同一個道理,露怯。畢竟文字,文化功底薄弱,遲遲不敢下手。但是宋代又是我極愛的一個朝代,在藝術文化上它是最美的年代,充滿了文人氣息,不拘塵世,靜謐而清雅,縱觀歷朝歷代,有誰可以媲美?

所以前思後想,還是怯怯的露個怯吧。

如果說一定要穿越到一個朝代去,那麼請直接把我送到宋代。

讓我去體驗一下宋朝璀璨如星河的文化,那個文人墨客主導的時代,風雅至極的年間。

這是一個將古典美學發展到巔峰的時代,追求極簡的美感,質感的單純的王朝。宋人用墨畫畫、燒單色釉瓷器,卻又美的不可方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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從開國皇帝趙匡胤的陳橋兵變,黃袍加身,創立了大宋王朝開始。這位皇帝其實很有現代管理意識和手段,他始創了史上最成功的股權交易-杯酒釋兵權。

在管理上實行的是交叉管理,就是管理層實行輪崗制度,美其名曰培養梯形人才,實則誰都不能紮根在一個體系裡培養自己的小團體,搞不了小集體;時不時再來個架構調整,一會立體一會又被扁平了,人才們還得擔心輪崗後有沒有自己的位置,業務麼都瞭解但也精不到哪裡去,唯一的決策者就只有一個。現在看起來是不是很眼熟?是不是那些MNC大公司的做派?老闆和HR們是不是這樣忽悠你的?

大公司的運營多半靠的是制度,大宋王朝的先進我覺得從公務員制度上就已經領先了,這樣也導致了至開國皇帝后的十幾個皇帝大部分面目模糊,淹沒在歷史的長河裡。

但隨著世事變遷,周圍競爭環境的改變,一些民營小公司遼,金,女真等紛紛崛起,作風彪悍,沒有合規,衝入市場想要搶奪一份份額,大宋這個超級大公司終於漸漸走向了下坡路。

更有一位BOSS更是仗著大公司的福利穩定,以文藝男青年的情懷,不務帝王正業,用的幾個高管蔡京,高俅,童貫,楊戩也只會投其所好,PMP是一流的,業務是不行的,輔佐著這位文藝男最終丟失半壁江山。

這位文藝男就是宋徽宗

梅毅的《刀鋒上的文明》有一段精彩的描述:宋朝文明對於當時而言實在是太先進,像極了一個酒足飯飽、事業有成而又身體虛弱的中年男人,自戀至極,太關注自身精神層面的至高享受,全然忘記體內的衰落和高度發展所引致的遲鈍。

宋徽宗便是這樣一箇中年男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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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其實特別好奇徽宗的長相,據說復原出來後他的相貌是如此的,一幅有錢中年男的油膩。多少讓我有點失望。都說字如其人,這可是建立了瘦金體的帝王,瘦金體八面出峰,筆筆剛勁,後世能寫好的實在不多,於非闇應該是最好的一個了。不過聯想到徽宗在政績上的窩囊,這副模樣倒也符合。

在後世的北宋印象中,他牢牢地與聲色犬馬、奸臣當道等經典的亡國敘事捆綁在了一起,這位在位25年的皇帝,在政治上是一個飽受詬病,玩物喪志的帝王。

但在藝術造詣上,他是站在古代帝王審美的巔峰。他的瑞鶴圖和瘦金體是我的最愛,元代脫脫寫就《宋徽宗紀》時竟擲筆嘆曰:“宋徽宗諸事皆能,獨不能為君耳!”

諸事皆能的他精通音律,善於茶道,喜好收藏,亦是建築設計師,對瓷器也有著不凡的鑑賞。他將自己的審美追求表現在官瓷上,建立了第一個官窯制度,追求釉色之美,認為含蓄素雅、極致至簡才是美學之道。北宋時期的汝窯“色如天青,紋如冰裂“而聞名於天下,器物的天青色,既有藍色之冷,又帶綠色之暖,這種幽玄、靜謐的色感至今無人超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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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而這些,只是他的眾多愛好之一。唯有丹青,才是他的心頭好,也正是如此,能把書畫帶入一個空前輝煌高度的也只能是宋徽宗了。

如果要為穿越制定一個時間表的話,我要把百分之九十的時間留給宋徽宗的翰林書畫院。

去看看千年之前皇家畫院的那些選拔賽,“深山藏古寺”,“踏花歸來馬蹄香”說不定還可以碰到當年徽宗欽點的第一名李唐在現場應試,“竹鎖橋邊賣酒家” 從竹林深處悠悠斜挑出一杆酒帘,構思高明而意韻閒妙。比我們現在美院招生的那些呆滯素描考試好看多了吧。

去古代唯一一所皇家繪畫學院進修下——畫學;結交下天才少年王希孟,去偷偷聽一下徽宗是如何指點這位年僅十八的少年僅用半年就完成那副驚世之作“千里江山圖”。

那麼 出發吧,還是去北宋徽宗年間,那個最好的時代也是最壞的年代。

後世對宋朝的瞭解離不開幾幅著名的畫作,好不容易來一趟,當然要先去《清明上河圖》裡的汴京好好玩耍一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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各色琳琅滿目的鋪子逛一逛,淘一些有趣的玩意兒,買買買是必須的;街頭雜耍要圍觀下,說不定可以偶遇下骷髏幻戲;蹴鞠和捶丸這些潮運動一定不能只做吃瓜群眾。

買累了玩累了找個飯館坐下,來一份正宗的東坡肉,火腿切片,火鍋燃起來,魚膾也是必須嚐嚐的,肉食太多那就點個蔬菜,豆芽菜應該很清爽。點心的選擇琳琅滿目,菜餅、胡餅、牡丹餅、芙蓉餅、熟肉餅、菊花餅任你選。喝不了酒就來一壺涼水:甘豆湯、椰子酒、豆水兒、鹿梨漿、滷梅水、姜蜜水、木瓜汁、茶水、沉香水、這選單已然完美。

午後時光,調香,烹茶,與三五好友撫琴,賞畫,念詞,附庸風雅。或去茶館發個呆,聽聽小曲喝個茶,消磨一下午的好時光。

實在是太美妙了。

清明上河圖是北宋畫家張擇端在公元1101,也就是18歲的趙佶登基為帝,建中靖國元年。現代的評論家們在這幅畫裡看出張澤瑞畫的雖是清明盛世實則借畫委婉的提出了當時實際存在的社會和政治問題,以及日趨淡漠的防範意識。

這個成人禮收到以大宋朝江山為禮物的年輕人,有著極高藝術天賦的年輕人不知也是否看出了端倪?又或是明知道接了個坑,但沉浸在帝王權力的喜悅中,用藝術家的任性放飛自我,最終丟了半壁江山和性命。

可惜 可嘆

時光一瞬而逝,轉眼文青也三十而立了,雖然這十二年裡天災人禍接踵而至,北方防務吃緊,境內暴亂頻發,好在家大業大一時半會也不至於如何。

更何況那一天,北宋政和二年上元之次夕(即公元1112年正月十六日),都城汴京上空忽然雲氣飄浮,低映端門,群鶴飛鳴於宮殿上空,久久盤旋,不肯離去,兩隻仙鶴竟落在宮殿左右兩個高大的鴟吻之上。引皇城宮人仰頭驚詫,行路百姓駐足觀看。

空中仙禽竟似解人意,長鳴如訴,經時不散,後迤邐向西北方向飛去。當時徽宗親睹此情此景興奮不已,認為是祥雲伴著仙禽前來帝都告瑞——國運興盛之預兆,一切都會好起來的。於是欣然命筆,將目睹情景繪於絹素之上,並題詩一首以紀其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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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便是著名的《瑞鶴圖》,我極愛極愛此畫,百看不厭。無論是在色彩,佈局,畫意,都讓人極度的舒適,透出一種渾然天成的設計美感,極具震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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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的kindle是以這幅畫的封套引起我的注意,隨後為了這個封套把kindle一起買下,嘻嘻

同一年,十八歲的少年天才王希孟入了徽宗法眼,他親自教授希孟畫技,這位天才少年在短短半年時光便完成了那副驚世之作《千里江山圖》。

北宋的山水畫崇古,古意直追唐初李思訓的青綠,使得青綠山水沉寂一段時光後在北宋再一次復興。

但徽宗一向是鍾情於花鳥,對山水並不那麼的關注。在這個時候,自己畫完了祥瑞之兆的瑞鶴圖後,並沒有佈置任務給翰林畫院,給朕畫個青綠山水出來。而是親自挑選並輔導學生,畫出了一幅流傳千年的《千里江山圖》。這當中到底發生了什麼事?

後世只能蔡京的題跋上一知半解:“政和三年閏四月一日賜,希孟年十八歲,昔在畫學為生徒,召入禁中文書庫,數以畫獻,未甚工。上知其性可教,遂誨諭之,親授其法。不逾半歲,乃以此圖進。上嘉之,因以賜臣京,謂天下士在作之而已。

對於此畫,我一直充滿了好奇。

那名少年,希孟,他究竟經歷了怎樣的人生?他如何考上徽宗的研究生?上如何知其性可教?然後僅用半年時光,畫技能如此提高之快?用盡一生的力量完成畫作後,便再無音訊,他去哪了?

他和另一位山水畫家李唐並不一樣。李唐考進編制的時候已經48歲了,在社會上也已是成名的畫家了,進入翰林畫院是個正式國家編制(好在當年選拔並無年齡歧視,不像我們現在,一些螺絲釘崗位招聘最後總來一句90後優先,叫人看了堵心)。

希孟更像是徽宗招收的研究生,他的畢業論文便是《千里江山圖》。

千里江山圖的畫面千山萬壑,江河交錯,煙波浩渺,雄偉壯麗。畫卷整體構圖周密,色彩絢麗,用筆精細,歷經千年仍金碧輝煌,如桃花源般體現了一派大好河山,太平盛世。

這難道不是徽宗在內憂外患中夢想的一片淨土,希望仙鶴的祥瑞之兆帶來千里江山的永固。如果說當年張澤瑞的《清明上河圖》關乎的是民生現實,《千里江山圖》則代表了希望,宋徽宗迷戀的,則是這富麗堂皇的青綠設色,他夢中的江山永固。那個18歲的天才少年畫出了千里江山,正如同當年那個同樣18歲得到大宋江山的得意少年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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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是此刻的徽宗並不知道,他的永固江山在不久的將來便真的只停留在畫中了,如同那名驚鴻一瞥的天才少年王希孟一樣短暫而鮮活的生命。

夢想終究還是被現實狠狠的打了臉,公元1112年後的局勢越來越差了。

都說時代造就個人命運,另一位當年以第一名考進翰林畫院的山水畫家李唐就是這樣一位傳奇人物,他是一個時代悲劇的見證者,又開創了南宋畫院的新技法,成為南北宋承上啟下的關鍵人物。他與弟子蕭照之間更是有一番傳奇的別樣師生情。

李唐也是繪畫的全才,人物,山水,花鳥 蟲魚樣樣精通,尤其擅長畫牛。早年在汴京街頭賣畫為生,看來一開始也混的一般,直到他48歲那年才去參加了翰林畫院的考試,以立意妙而意境深的畫作被徽宗欽點為第一名,一戰成名,從此可以不問生計專心創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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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沒有“靖康之恥”,李唐或許也就是默默無聞的一名宮廷職業畫家。在這一個戰禍頻繁的動亂年代,誰也不能獨善其身。北宋末年,內有階級矛盾,民以歲荒斂苛,方臘、宋江揭竿而起,紛起反抗,多者五十萬,少者二三萬,地方大亂;徽宗忙的焦頭爛額,內部起義耗費了很大的兵力才壓了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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方臘倒下去了,真正的問題才來了

北方的戰事這些年一直不斷,1125年徽宗和他那些高管們又做了一個腦子進水的戰略決策:叫海上之盟,聯金滅遼。兩面夾擊攻打遼國,沒想到金國那頭一路殺來,大遼毫無招架之力;而北宋這一頭實在有點丟臉,居然被大遼大獲全勝,金國只好自己動手滅了遼國,從此一個更強大的金國誕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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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件事的結局就相當的尷尬了,說好的大家一起合作收購一個小公司的,結果發現對家這幾年忙著內部瞎折騰,不好好做業務早就虧損的一塌糊塗了,根本拿不出錢來收購,不如索性也一起合併了吧。

於是金國調轉槍頭,大舉南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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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這樣的局勢下,早已離希孟當年畫千里江山圖,那種氣息上的寧靜不同,此刻的江山千瘡百孔,岌岌可危。

宋徽宗所倡導的詩情畫意,在風雨飄搖的局勢下顯得格外刺眼。宣和甲辰春(1124年),李唐完成了不一樣的《萬壑松風圖》。

《萬壑松風圖》縱188。7cm,橫139。8cm,與千里江山圖的精緻絹本手卷不同,它更像是一幅壁畫。時隔千年仍可直觀感知到他筆下江山的蔚然氣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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整個畫面除上留一小片天,中下部均以濃墨畫老松,龍爪般的樹根緊緊的抓著地面,古松參差縱橫,松針細密,近景作崖谷深幽之貌,萬壑松風隨心跡而契變,遠景危巖嵯峨磊落雄壯之美,峰巒險勢;山體用小斧劈皴,使得岩石質感特別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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整幅畫渾穆深邃,峭壁峰巒,遠山主峰,山峰之勢刺破青天,氣勢磅礴。

雖然無法一觀真跡,但看到此畫的首要感覺便是厚,重,沉,彷彿進入了真山水之間。與《千里江山圖》富麗堂皇意氣奮發的氣息相比較,《萬壑松風圖》是壓抑的並帶有一絲沉悶。

我相信看原畫,站在這副2米大的巨畫下這種感覺會更明顯。李唐在作畫時的心情一定如此,此刻他已經將近70高齡,在兵荒馬亂之中,年事已高,報國無門,唯有將一腔熱血揮灑滿紙菸雲。

兩年之後,也就是公元1126靖康元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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汴京終於淪入金人之手,徽、欽二帝淪為階下囚,北宋卒。

可憐的李唐此刻已是七十高齡,被金兵攜擄,與徽宗皇室成員一同押往金國。好在他訊息靈通,身體也健康,聽聞康王趙構已在臨安建立朝廷,便決意南渡投奔。

還真被他幸運逃脫了。

作為專業人士,李唐的包裹中大部分都是一輩子的吃飯家伙,筆墨硯碟和各色顏料,這些畫具在他看來比黃金珠寶更為重要。這點我相信,現代也如此,好的筆墨紙硯其實比黃金更貴,礦物顏料更是可遇不可求。

走到太行山附近,倒黴的李唐又被強盜捉去,搶了包裹。山賊們開啟李唐的行囊,原想蒐羅一些買路錢,所見只有一兜子顏料畫具,大失所望;然而有一位山賊特別有眼力,一眼看出這些筆墨紙硯並非俗品,所以啊,閒時多讀點書還是有好處的。這位文化山賊就是蕭照,從此,中國繪畫史上最“強”(盜)學生誕生了,另一位南宋山水畫家新星就此冉冉升起。

蕭照,原非賊寇,少時頗讀詩文,愛好金石書畫,只因外敵犯境天下大亂,才逼上梁山做了盜賊。看到李唐行囊中的宮制畫具時,他已斷定這個風塵僕僕的老頭是從京城逃出來的畫師,本著尊重藝者之心,出言相救。此時二人互通姓名,蕭照得知對方竟是自己從少年時代起就傾慕的畫壇大師李唐,驚喜之餘,決定幫助偶像逃脫賊寨,並親自護送他去臨安。

所以講真,英雄莫問出處,學習這個事情,年齡不是問題,職業也不是問題,什麼時候開始學更不是問題。只要你有一顆好學的心,老天終會讓你如願。

嗯,用以自勉!

從此,蕭照便扔下槍棒,拿起毛筆跟隨李唐學畫。

不知不覺中,我的穿越之旅也跟隨著李唐,來到了南宋臨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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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個時候的臨安,還不是那個

“山外青山樓外樓,西湖歌舞幾時休?暖風燻得遊人醉,直把杭州作汴州“。從建炎元年(1127年)到紹興八年(1138年)的十餘年間,高宗一直狼狽的在東南沿海各地逃竄,躲避金軍。

宋高宗趙構是個倒黴的富二代,繼承了他爹在藝術上的天賦,精於書法,善真、行、草書,筆法灑脫婉麗,自然流暢,頗得晉人神韻。因為被派出去搬救兵,所以他僥倖沒被一起捉到金國。一個被攻佔首都、皇帝被俘、中樞盡失的王朝能夠復國,即便是半壁江山,趙構也算是歷史上的一朵奇葩了。

這個十年間,李唐和蕭照應該也是很狼狽的,初到臨安一時半會也找不到工作,原來的組織關係也全然丟失。

無奈之下,李唐只好依舊如前半生未發跡時在市井賣畫。

從他的牢騷“雪裡煙村雨裡灘,看之如易作之難。早知不入時人眼,多買胭脂畫牡丹。”可以看出李唐的畫作並沒有市場。

草頭老百姓的市井喜好應該更偏向那些餐桌牡丹花,紅紅綠綠的多喜慶。李唐的山水又不似希孟畫的那般富麗堂皇,還佔地方不易於收藏。就看《萬壑松風圖》這2米高的畫作,至少得做箇中堂吧,那也是要大戶人家的大宅子才有那麼大的牆。這小斧劈皴至少得化幾個月的時間才能完成吧,幾個月裡喝西北風去?

離開了國家單位翰林畫院,離開了最有背景的皇家策展人宋徽宗,離開了最有眼光和欣賞能力的觀眾群體-徽宗和他的高管們;在當時那個動盪的時代,又是從北方到了南方,李唐的畫作的確沒有太大的市場空間。

但最終也沒看他畫過牡丹,面對南方山青水潤的景色,李唐的風格也發生了改變,他開創了大斧劈皴,畫風也更簡練,清新,構圖也不在似北宋時期的全景,而更注重留白,使畫面更具空間感,終成南宋山水一派的一代宗師。

好在宋高宗和父親徽宗一樣欣賞李唐的山水,待到南宋政局穩定後,畫院重開,李唐又回到了畫院,此時李唐已是年近八十鬚髮雪白的老人了。

而他的學生蕭照幾年以來在他傾囊傳授之下,成長迅速,他傳承師父的技藝與風格,開南宋山水蒼勁一派之先河。

當我看到他的傳世名作《山腰樓觀圖》時,第一直覺這簡直就是半幅萬壑松風圖,大小也類似,畫面只餘半壁江山。半山腰處有兩人登高指點遠方,不知是否就是他和老師李唐兩人,隔江相望另外半壁江山,南轅北轍,去國懷鄉之憾躍然而出。

半壁江山難鑄成

如果說萬壑松風圖是壓抑厚重,山腰樓觀圖則是一派惆悵的氣息,叫人唏噓。

從徽宗的千里江山圖,到蕭照筆下的山腰觀樓圖,皇帝們心目中期望的江山永固,只落得個半壁江山,而半壁江山依舊難鑄成,最終被蒙古鐵蹄碾碎。

我的南北宋穿越之旅終於完成,穿越在幾大名畫之中,感慨萬千,最有藝術氣質的年代也抵不上國家的富強,人們的安居樂業來的重要。

好在是個穿越

我愛你 中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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