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萬萬沒想到系列#
這兩天，這款中國經典紅配綠鴛鴦圖案的痰盂火了，在淘寶原模仿物件亞馬遜上賣60多美元，還把它稱為經典中國古董、工藝品，是1960年代中國傳統果盤，可以放水果和紅酒。
中國人民哭笑不得。
亞馬遜這麼誇，我中華痰盂可承受不起，但是再想想，這肚大能裝，賣的也不是二手，沒侮辱人，沒毛病。
再說了，痰盂器型和商周青銅器中作酒具用的尊可不就是同一個型麼。
左：淘寶 亞馬遜同款痰盂 | 右：商 青銅器龍虎尊
不僅如此，在中國生活史上，這個敞口細頸圓腹帶圈足通常叫做尊的物件在不同時期扮演著好幾個不同的角色。
比如在北宋的時候，它很可能就是一個陳列用的瓶子。
北宋 鈞窯天藍釉出戟尊
北京故宮博物院藏
尊不孤獨
另有一種器型與尊類似叫渣斗的器物也有同樣在不同時代身兼多職的經歷。
它興起於唐代，同為撇口、細頸、圓腹型。
唐 白釉渣鬥 玫茵堂珍藏
這種器型怎麼演變來的，暫時無從可考，不過和同期的金銀器有不少相似之處。
唐 銀鎏金牡丹紋渣鬥 C。K。舊藏
作什麼用呢？
大部分渣鬥口徑都很小，存放食物殘渣並不合適，如果是吐痰用清洗也麻煩，但如果是承接漱口髒水用是沒問題，口大可以遮住漱口時的臉部，口小還保證了濁氣不容易發散開。
內蒙古敖漢旗四家子鎮閆杖子村北羊山遼墓壁畫《敬酒圖》
敖漢旗博物館藏
左一男子手渣鬥
在唐代中晚期，隨著飲茶文化興起，渣鬥慢慢演變為帶有茶具功能。在河北唐出土了一套五代邢窯白釉瓷茶具模型，縮小的渣鬥就在其中。
茶文化東傳到日本後被儲存的相對完整，十分具有儀式感，日本茶道中有“汙水罐”，客人飲完茶後，將茶渣倒入罐中，一般至於表演者身體內側，客人看不到的地方，這也很有可能從渣鬥而來。
到宋金時期，渣鬥這種器型又慢慢演變成作花盆用了。
北宋-金 鈞窯渣鬥式花盆 V&A館藏
到遼代壁畫中，渣鬥有了更直接的功用體現。
遼陳國公主與駙馬合葬墓前室東壁壁畫《男僕女僕圖》
宣化遼墓壁畫《備茶圖》
有意思的是，其中一侍女一手託壺，一手作彈指狀，有文獻記載，渣鬥也被佛教僧侶和信徒用作淨水器，向尊者灑淨水，不知圖中所示是否也是如此。
宣化遼墓
並且在隨葬品中也發現了渣鬥，與漆匙，漆筷一起，這和元人筆記中“宋季大族設宴，几案間必用筋瓶、渣鬥”的描述相符。
宣化遼代張文藻幕後室場景
墓室器皿擺放位置
宣化遼墓中出土的黃釉渣鬥
除了渣鬥還有誰
無獨有偶， 奩式爐造型源於曾經的酒樽，
左：北宋汝窯天青釉香爐戴維德基金會藏
右：漢 胡博溫酒樽 山西博物院藏
宋代的花瓶曾經是酒器，
左：南宋官窯青釉花觚 杭州博物館藏
右：商代後期 受觚 故宮博物院藏
可見，同樣造型的一個器物，到底作啥用，是要回到那個時代回到那個場景中去看的，它會隨著社會變遷而轉換功用。就像渣鬥在唐代一開始可能有作接漱口水用，遼作茶具餐具用，也有可能是淨水器，還有時候呢發現，誒，這個型作花瓶也挺好。
那麼這個商代作禮器，北宋作陳列，民國作衛生用具的尊型物，幾十年後出現在國際網購平臺作水果盆或酒具用，又有何不可呢。
參考資料：
《瓷質唾壺、渣鬥考辨》張東 刊於《上海博物館集刊》
《尊奩考辨》劉芳芳 刊於《東南文化》
部分圖片來自網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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