來哥的茶攤

來哥的茶攤

文/高育鵬

來哥的茶攤

來哥不賣茶,在體育場西邊開著福鑫日雜店,東來西往閒諞的朋友多了,不願招呼兩句就走,腳下生了根,一塊兒在門口支起個茶攤,熱聊半晌,下午來等著太陽壓山走,傍晚聚等著月亮升起散。過往的路人,細心的會察覺,這個茶攤兒經常擺,不是偶爾興之所至,而是新常態,除了颳風下雨,出勤率很高。有心人,取向類比,瞧這很火很有人氣的樣子,找遍興平城,也偶遇不到第二處。茶攤雖小,熱鬧非凡,另類風格,十分搶眼,倒很像好多年前,舊縣城賣茶水的,一兩毛錢一杯,用敞口玻璃杯盛滿茶水,蓋上玻璃片,招徠行人解渴的氛圍。更像脫胎於彌久老古,曾經熬茶的攤兒,用燒黑的鐵皮壺煮滾陝青,釅地有些苦,倒進茶盅兒,圍坐著一大幫人喝的,半個世紀前的時興場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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現在到了火箭上天,汽車到處跑的時侯,茶秀、茶室、茶座、茶坊、茶樓等已經取代了茶攤,普通人家裡也置辦起茶海、茶具、茶案等,頗具茶藝的講究。關於茶的傳說已被南方會做生意的人,包裝宣傳的出神入化,街上再也見不到茶攤的景緻了。可是來哥的茶攤,守舊別緻,保持因地制宜的味兒,簡單簡易簡陋,土的掉渣,沒有喝茶的架子和氣勢,一切從簡:茶桌最奢時,搬來個瘸腿杌凳,放個手繪的棋盤木板當桌面,電燒水壺是現代化的,紙杯整包兒放著,茶葉有朋友帶來上好的就先泡著,不夠的來哥包圓。茶桌最簡時,三兩個人的茶圍子,便不費心找尋檯面了,杌凳兒主場,壺擱在上頭,熱茶杯放在地上,想喝時端起來抿。茶桌最貧時,找來廢紙箱,反過來扣下,鋪或不鋪那一張報紙,在於其時便得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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攤兒,在一些人的眼裡,已經不屑一顧了。比如,女人買衣服,看不上地攤貨。喜歡下棋的楊科軍,同我在紅林飯館吃飯時,也說笑街上擺攤子下棋的水平是臭簍子,被他殺的找不到北。好像帶了攤字的貨,都降著一等。來哥的茶攤,顯不出高大上,晉不了檔次,當然會被小看。這也不要緊,來哥的茶攤很少打烊,該來的擋都擋不住,不來的請都難請到,一切隨緣而聚。來哥的茶攤兒,朋友來了就擺上,一年四季不停歇,忠實的粉絲和爽朗的朋友真不少。

來哥的茶攤

來哥的茶攤兒,不創品牌,不做廣告,信步而來,緣遇而聚,談天而歡,應心而足,是人際吸引力的應運而生,就像地上瘋長的野草,不必用心為之。王選練認為大槐樹可以代表興平的特徵,一是因為興平人感覺自己是從有大槐樹的家鄉遷過來的,二是興平人感覺老槐樹通神鬼、曉古今,有著德高望眾的品格。他給我灌輸了大槐樹聚人氣的觀點,我便覺得來哥像棵大槐樹,大家都坐在大槐樹下喝茶聊天,而大槐樹虛懷若谷地給予大夥一些遮蔽,撐起了一片天,不至於流離失所。

來哥的茶攤

來喝茶的,都是來哥的朋友。來聊天的,都是志同道合的興趣。

來哥當過兵,有一幫鐵哥們、好戰友。來哥在青年追夢時,參軍獻身國防事業,駐守在祖國大西北,在艱苦卓絕的日子裡,同戰友們結下了深厚的友誼。復員回鄉後經常聯絡,同鄉變成了鐵哥們,經常相聚重溫軍旅韶華,互相鼓勵不改鐵骨本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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來哥喜武術,練家子、武把子的朋友不可數。來哥從小習武,經年不輟,每晨至北莽坡勤習苦練,其紅拳功力日深,鞭杆武藝日強。在興平拳窩子裡,來哥善交朋友,樂於學習,討論武術時興奮不已,傳授技藝時毫不保留,常言:武之道,在於快;術之道,在於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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來哥愛文學,是槐花書院的發起人和總務主任。槐花書院這幾年,拉攏了大批興平文藝界朋友,能寫、愛跳、善唱、會照的朋友海納百川,來哥為之奔跑努力,付出了許多精力,從而在人格魅力上獲得了公認的推舉。來哥的寫的詩和文,很像軍人在品德和站姿,端莊有力,忠誠正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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來哥做了幾十年的生意,認識的人能拉一火車皮。來哥的福鑫日雜,開了半輩子,生意靠誠信,為人靠厚道,這兩點是來哥成功的秘密。來哥脾氣好,性格善,天天開門百貨全,日日笑對辛與酸,薄利多銷少點賺,顧客回頭心裡歡。

四路大軍,支起了來哥茶攤的硬腿子,讓簡約的喝茶在街頭詩意漫長,讓真誠的閒諞在路邊人氣滿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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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在來哥茶攤上喝了好多次茶,是代表槐花書院的常客。有次眾人拿來哥支不穩當的杌凳,開玩笑。興平新聞快手王選練說:“這凳子,忽忽悠悠地,像趙本山賣柺,一會兒就變成跛子。”“啥呀!分明吱吱呀呀地,像唱支山歌給黨聽。”名模李秀芳笑成了一朵害羞的鮮花。興平的賈平凹劉尊建,用手再搖搖,粗聲仿莊稼漢說:“吱吱呀呀,跟老牛拉破車一樣!”全能司機郝保國將濃茶喝出了酒味說:“不對,這凳子是武松喝了幾罈子酒,要去醉打蔣門神了!”影片製作大師馮向成不以為然,也發表意見說:“NO,NO,更像攝像機的穩定器,內建陀螺儀,萬里長城永不倒也!”孤獨求敗老帥哥牛偉毅講個段子形容說:“戲臺子底下,一個鄉黨看的入了迷,不住喝彩時說,戲是名演,可惜臺子搭斜了。旁人白了他一眼說,沒看你是一個腳子氣軟。”文藝青年鐵筆頭吳全國端詳幾眼,神秘地說:“哎呀,不得了,這杌子有些年代,出自名匠之手,可惜讓蟲餿了,不然送到鑑寶欄目,來哥豈不發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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網上有個燃協,吸收來哥為理事。這個燃字,有青春燃燒的歲月的意思,也有稀裡糊塗胡然麵館子的用意。來哥在群裡是個紅人,經常發一些經典的影片和語言無私分享,尤其影片內涵強大,涉獵廣泛,不可多得。我也在燃協裡,做條燃蟲,不懂的地方,越問越迷糊,越解釋越掩飾。於是在茶攤上,直接戲問來哥:“你發的特美靚女影片,都看過麼?”來哥爽快地大笑說:“看了好,覺得美,才轉發到群裡,大家一起欣賞。”茶攤上,常就一個話題,深入討論,我追問:“你看了美女,有沒有心潮澎湃的感覺?”來哥毫不忌諱單刀直入說:“有種血液加速流動的現象。”劉尊建接上話說:“我看了,臉發燙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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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就是這樣聊的,從來聊不死。聊的沒話的人,那是不在一個頻道上。能說的來的人,你一言我一語,談的很熱火,心情很愉快。來哥的茶比酒香,酒喝著男人們愛吹牛,茶喝著朋友們純交流。在來哥的茶攤上,看起來都是閒人,拉個矮凳坐下來,邊瞅邊認,邊聽邊問,就會發現都不簡單,聊的是民間文化,諞的是傳承發展,他們一定是在某個方面有特長的牛人。這些人,有的走著來,有的騎電動車來,沒有開路虎、坐賓士的錢多,必需在文化、武術或傳承方面有著獨具特色的修為,也許是他們構成了小城文化的泉眼和活水,也許是他們傳承了地域文明間最瑰麗的部分。就像三顧書院高雲院長所言:“我淘著淘著字畫,漸漸覺得民間有達人、有大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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來哥說:“誰知道興平最早的擔籠包子?誰知道楊大(duo)的徒弟裡,紅拳誰耍的好?誰知道六合大槍,在興平咋傳的?誰知道藥市村的來由?”來哥有大量的線索要講,他熱心地希望將埋藏在肚子裡的知識,透過茶攤聊出去。來哥的茶攤兒,不是文化傳播公司,不是賺錢機構,是一種業餘生活,骨子裡將老一輩的知識傳承開來。王選練說:“潘村不姓潘,為啥名兒不能換?”郝保國說:“反穿皮襖,咋有理?”王俊濤講:“胭脂河流經的村莊,老人們不講,年輕人就忘了!”茶攤上,講的竟是這些雞毛蒜皮的故事,達到了求索態度,非常吸引人,茶客們久久不願散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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牛偉毅和來哥是老戰友,提了意見說:“來新奇同志,憑著茶攤兒上的人,合起來拍一部百家碎戲,都不成問題,你來傑當導演!”煽到馮向成的板上,他激動地說:“碎戲麻煩,拍抖音,對話語境款,針對個社會問題,將生活中的矛盾用對話表現出來,點選率若達到10萬+,秀芳姐和穩蠶美女當了女主角,必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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劉尊建是個故事大王,他看著來哥慈眉善目說:“要啥情節,明兒帶上相機,到莽山公園,讓來新奇表演一段紅拳,耍一趟鞭杆,傳到影片號上。點選率要高,給來傑租一套古裝,把他的長壽眉,染白再續到耳稍上,不火來尋我,倒貼一頓羊肉泡。”來哥聽了笑的很年輕,露出了張無忌一樣的武俠氣質,又對劉尊建的奇思妙想,杯子裡添上新茶表示佩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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來哥五十來歲,脾氣好地沒有稜角,心胸寬地沒有界限,有單雄信的義薄雲天,有晁蓋的廣結好漢,有詩讚雲:

福鑫日雜來老闆,一身正氣兩肩擔。

當兵勵志在邊關,家國情懷綻雪蓮。

自小拜師習紅拳,體悟半生終迷戀。

武就文成發宏願,縱橫四海朋友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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坊間傳,興平攤兒有四怪:“火車站的棋攤兒沿路擺,工行的卦攤兒掏十塊,來哥的茶攤兒喝不衰,自樂班的戲攤兒老人愛。”來哥的茶攤兒,上了榜單,外頭人覺得奇怪,內里人覺得理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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相處久了,便知來哥的招牌口頭禪:“閒了過來,喝茶!”來哥說的不是虛話,真誠待人,義氣用事。茶攤兒太接地氣,我心裡盼著,抽空和槐花書院的朋友們,在來哥的茶攤上:街邊喜相逢,清茶談笑濃。

—— 2021年7月6日

來哥的茶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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