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 花開無田
唐朝歷史上有這麼一位皇帝，他是由宦官擁立的“門生天子”，即位時的年齡僅有12歲，酷愛鬥雞、賭鵝等娛樂性活動，騎射、劍術、音樂、賭博無所不通。即便災荒連年、人民生活困苦，官員盤剝日益加重，統治危機接近崩潰邊緣，這位小皇帝仍舊終日嬉戲遊玩，面不改色心不跳地賞花飲酒。他就是唐僖宗李儇，技藝高超的馬球天子，不務正業的荒唐皇帝，昏君史上里程碑式的人物。
公元873年，唐懿宗最後望了一眼腐朽衰敗的唐王朝，閉上眼睛離開了這個世界，臨終前的遺願是讓不久前才被立為太子的李儇即位稱帝。據《舊唐書》的記載，李儇能夠承襲帝位是父親唐懿宗的遺願，理由是“孝敬溫恭，寬和博厚”，似乎用一堆好詞這樣描述一個十二歲的孩子，顯得有些不倫不類。
不過李儇能夠順利即位，神策軍左軍中尉劉行深和右軍中尉韓文約，在其中起到的作用是至關重要的，而這兩人的身份都是宦官。堂堂天子竟然由宦官擁立扶持，聽起來有些不可思議，卻是唐代中後期以來宦官權勢滔天的必然結果。
唐朝的宦官專權，最早起源於唐玄宗時期的高力士，連丞相李林甫和楊國忠都要巴結討好他，可見宦官得寵時的威風。即便唐朝統治者三番兩次想要剷除宦官的勢力，依舊以失敗倉皇結束，受制於宦官的皇帝大都存在於唐朝。從唐穆宗起，唐代九個皇帝中，就有七個皇帝是宦官擁立的，這些宦官自恃勞苦功高，洋洋得意地自稱“定策國老”，那些被擁立的皇帝則被喚作“門生天子”。
李儇登基稱帝后，出於知恩圖報的心理，封擁護自己的宦官劉行深和韓文約為一等公爵，榮華富貴絕不在一品大員之下。不過最受李儇寵幸的，卻是宦官田令孜，他自幼就在李儇身邊伺候，再加上善於察言觀色、通讀詩書，順利地取得李儇的信任。即使韓文約和劉行深的功勞最大，李儇仍對他們有些陌生的敬畏感，反而對田令孜有著難以言說的親近感。田令孜憑藉著和李儇的關係，先是替代劉行深擔任神策軍統領的位置，隨後又花言巧語地控制了軍力強大的神策軍。擅長運用兒童心理學的田令孜，知道小孩子喜好吃零食每次覲見皇帝的時候，都會帶去兩大盤糖果點心。興高采烈的李儇拉著田令孜一起吃點心，田令孜就坐在一邊喂李儇吃東西，這樣一來兩人的感情又是增進不少。
李儇常常親切地稱呼田令孜“阿父”，相當於父親的稱呼，對於朝中繁雜的政事，田令孜總會擺出一副處處為李儇著想的表情，假裝苦口婆心地說：“聖上年輕，不宜為小事過多操勞，一切交給老奴辦就行了。”李儇心滿意足地拍拍田令孜的脊背，放心地撒手不管，貪圖玩樂起來。儘管田令孜在朝廷內外就呼風喚雨、說一不二，但這位有著皇父名號的老太監，實在是不懂得治國安邦。
他為了滿足自己斂財的私慾，竟然公開販賣官爵，並且明碼標價，無論是宰相、節度使、刺史這類高階官職，還是品銜低下的地方官吏。凡是可以拿出錢財的，都能夠滿足自己的願望，然而田令孜對官員的人事安排，從未告訴過李儇半句有關的訊息。小皇帝李儇樂得逍遙自在，整日在宮裡四處遊玩，可是皇宮實在是過於沉悶，於是就跑到王府裡去找跟他年齡差不多的王爺玩耍。要說李儇這個皇帝的確聰明伶俐，玩的過程中還掌握了騎射、音律、算術等專業知識，頗有數學家的天賦。只可惜李儇還沾染賭博的惡習，每天叫來王孫貴族、宦官外臣陪他搖骰子，玩得不亦樂乎。李儇喜歡鬥雞，故而不少人因善於鬥雞獲封官職，一時之間街市的雞被橫掃一空，價格上漲道數十倍。不過在眾多愛好中，李儇最喜歡的還是打馬球，併為此樂此不彼，連上朝都懶得去了。
馬球是一項歷史悠久的運動，顧名思義就是騎在馬上持棍打球，把球擊入球門為勝，據記載最早出現在三國時期。李儇的球技高超，可以騎在飛奔的馬上，用杖連續擊球多達數百次，為此李儇洋洋得意地說自己是馬球的狀元。原本這只是個個人愛好，李儇卻把它應用在選拔官僚的途徑上，有一次西川節度使的職位空缺，李儇獨出心裁地想出一個高招，他讓四個候選人來一場馬球比賽。沒想到一個叫做陳敬瑄的人輕鬆獲勝，即使他的政績十分平庸，李儇還是爽快答應讓陳敬瑄出任節度使的位置。大概是出身在衣食無憂的皇室家庭，李儇對金銀財寶的購買力沒有明確的衡量標準，只要身邊的人陪自己玩得高興，就可以獲得一大筆錢財。
這些賞賜都是從國庫裡撥出來的，可國庫也不是聚寶盆，錢總有花完的時候，久而久之李儇就將國庫掏了個底朝天。當時的唐朝連年爆發旱災、蝗災，關東大地餓殍遍野，不少地方發生事態嚴重的民變，朝廷幾乎處於半崩潰的邊緣。皇帝急於撈取錢財，既然在田賦上看不到指望，那就把注意力轉移到鹽酒茶三種日用品，尤其是官鹽的價格高出天際。同時為了便於販賣，朝廷開始側重打壓私鹽販子，這些私鹽販子不得不武裝起來，對抗朝廷的官軍。
公元874年，濮州人王仙芝率先舉起義旗，號稱“平均大將軍”，率領部下聚眾叛亂。各地節度使為求自保，保持坐山觀虎鬥的心態，起義軍的勢力由此迅猛發展，幾乎全國各地都有起義軍的足跡。王仙芝被唐軍設計害死後，黃巢接替了起義軍的統領位置，他的戰略方針是向兵力空虛的南方發展，靈活的戰術打得唐軍措手不及。
公元880年，黃巢率軍北上攻打都城長安，羸弱不堪的唐軍節節敗退，起義軍兵臨城下。亂了陣腳的李儇顧不得祖宗的基業，連夜挑選了數百名神策軍親兵，掩護自己從長安西門順利逃跑。逃出來的李儇一路跑到貧瘠的漢中地區，可是漢中位置偏僻，錢糧儲備量極少，根本不足以支撐唐王朝的開支。眼見形勢越來越危急，李儇在田令孜的勸說下遁入四川地區，這裡是唐朝皇帝的傳統避難所，歷經一番千辛萬苦，李儇總算來到了物產豐富的成都。
公元882年，黃巢手下得力的大將朱溫投降唐朝，大喜過望的李儇認為這是天賜良機，卻全然沒有料到朱溫將會是唐王朝的掘墓人。第二年，黃巢起義軍敗逃長安，李儇在度過四年的流亡生活後，終於如願以償地回到了心心念的長安城。
公元888年，李儇染上一場重病，最終離開了讓他眷戀的花花世界，黃巢起義雖然最終以失敗結束，可也大大消耗了唐朝官軍的力量。唐朝在李儇的縱情聲色、大肆揮霍下，不可避免地走向衰敗滅亡的厄運，他的一生平淡無奇，唯一的亮點也就是打的一手好馬球罷了，而這死後的墳冢也不過是青土而已。
參考資料：《新唐書》、《舊唐書》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