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紅樓夢》裡的“金簪雪裡埋”

《紅樓夢》王熙鳳弄權鐵檻寺, 談到了張金哥與守備之子的婚事,用雙雙殉情的有情人影射胡廣的女兒之節烈,張金哥的父母是勢利眼,胡廣也是如此。其實解縉與胡廣是一路貨色。今天咱談一談解縉。

《紅樓夢》裡的“金簪雪裡埋”

解縉和胡廣的關係十分親近,他們兩個“生同裡,長同學,仕同官”,不僅是同鄉,少年時期還曾經同窗共讀,長大之後,兩個人又一起在朝中做官,還都是文淵閣官員,同為內閣大臣,身份和權力旗鼓相當。

胡廣和解縉其實有很多地方都很相像,除了都很有文采、擅長考試,因此而考中狀元之外,兩個人在對待朱棣的態度上幾乎如出一轍。

胡廣考中狀元的那一年是建文帝二年(1400年),當時的建文帝不僅欽點胡廣為狀元,還為他賜名“靖”,授翰林修撰職位。此時的朱棣已經在燕京發起靖難之役,並很快攻打到南京城下。

在朱棣兵臨城下、形勢危急之時,來自江西的四位翰林官員:解縉、胡廣、吳溥、王艮在吳溥家聚會,幾個人都立誓要效忠建文帝。

當時解縉和胡廣的態度都十分決絕,他們對朱棣的謀反之舉十分憤慨。義憤填膺的態度讓人以為,如果朱棣攻破城池,他們肯定會真的以身殉建文帝,絕不會在朱棣手下做官!

但是沒想到的是,聚會剛一結束,解縉就連夜跑出城去,投奔到了朱棣麾下。胡廣雖然沒有解縉跑得那麼快,不過他在“棄暗投明”這方面並不比解縉差,他是第二天“召至,叩頭謝”,就是朱棣叫他去,他就去了,還叩頭感謝朱棣。吳溥隨後也接受了朱棣授予的官職。真正做到以身殉建文帝的只有王艮,在聚會時一語未發,只是默默流淚的王艮。“人心隔肚皮,做事兩不知”!

只這一件事,就能夠看出解縉和胡廣的相似之處,他們都懂得見風使舵,趨利避害,實在不愧是多年好友。這樣的兩個人結為兒女親家,實在是“棋逢對手,將遇良才”,再合適不過了。

在朱棣朝時,解縉和胡廣都很受朱棣看重。解縉從年少時就以才華橫溢著稱,他的詩詞、書法、文采在明朝數一數二,朱棣剛開始也十分看重他,任命他為內閣首輔,還把編纂《永樂大典》的重任交付給他。

我們說:歷史是由勝利者書寫的,歷史是容易被人打扮的“小姑娘”。明史就被勝利者打扮過N次。明史第一次被勝利者打扮改寫不是在清朝,而是在明朝。朱棣在搶了他侄子的皇位之後,就極力掩蓋不光彩的地方,恨不得把建文帝統治的四年一筆抹去。

其實朱元璋是很喜歡太子朱標的,以至於在太子朱標死後,仍然立朱標之子朱允炆為皇帝。朱棣篡改史料之中最令人氣憤的便是三修《太祖實錄》,其中關於建文帝乃至懿文太子朱標的事蹟幾乎被毀滅無遺。

朱元璋於洪武三十一年閏五月去世之後,孫子朱允炆便於第二年九年命禮部侍郎董倫等人著手修纂《太祖實錄》。直到建文帝三年十二月,歷時三年的《太祖實錄》初修本才得以正式完成。

然而不足半年,朱棣便攻破南京奪取皇位,並於當年十月令李景隆為監製,翰林侍讀學士解縉為總裁官,再修《太祖實錄》,永樂元年六月共計183卷的第二版匆匆完成。朱棣此次修纂實錄的政治目的極為明顯,就是為其篡位正名。

成祖之皇位乃是由篡奪而來,為宣揚其皇位之合理性,成祖急需與乃父明太祖發生聯絡,從而為自己登基張本順名,但《明太祖實錄》一修本成書於建文帝年間,實述其事的《明太祖實錄》政治立場與朱棣心意不相符,建文四年十月己未,成祖遂下令二修《太祖高皇帝實錄》,使其為永樂朝服務。永樂元年六月辛酉,監修國史·太子太師·曹國公李景隆等,總裁官·翰林侍讀學士解縉等,上表進《太祖高皇帝實錄》,二修本僅歷時九個月即告完成,成書可謂極速。

乾隆編纂《四庫全書》篡改明史是第二次以朝廷的名義對明史大動手腳,所以明史是最不可信的。解縉參與編纂《太祖高皇帝實錄》,讓”假語留存”,讓我想到了《紅樓夢》裡面的“賈雨村”。當然,二編《太祖高皇帝實錄》的背後主使是朝廷、是朱棣;但是,李景隆是個帶兵的武官,解縉可是翰林學士,是總編裁,哪裡行與不行、該怎麼寫都是他說了算。他才是讓“假語留存”的實際執筆人。

《紅樓夢》裡的“金簪雪裡埋”

永樂八年(1410年),解縉進京奏事,順便去看太子。當時朱棣北征,皇次子朱高煦挑撥說:“解縉趁皇上外出,私見太子。”永樂帝正在為太子的事情煩惱,懷疑太子私下與解縉交往,所以大怒,立即把解縉關進監獄。永樂十三年(1415年),朱棣閱看在押犯的名單,見到解縉名字,對錦衣衛頭目紀綱說:“解縉還在啊?”紀綱就在一個寒冬深夜把解縉灌醉、把他埋在雪中活活凍死,還抄了他的家,把他的妻兒老小及宗族都發配到遼東。

《紅樓夢》裡的“金簪雪裡埋”

你看,現實中還真有“金簪雪裡埋”凍死活人的事;只不過在癸酉本《紅樓夢》裡面凍死的是薛寶釵。《紅樓夢》裡面薛寶釵嫁於賈寶玉,寶玉不堪忍受寶釵強逼讀書考取功名而決絕離開。寶釵改嫁賈雨村。改朝換代之後,雨村在新朝廷任職,門子善於鑽營而成了雨村的上司。

第一百零八回 原來門子一心想報前仇舊恨,苦熬了些許年,在沙場奮力爭戰,由一小小兵卒發跡,屢次取得戰功,官位越升越高,又使了些手腕,終於苦盡甘來,由聖上加官進爵入住京城。門子把雨村的以往貪酷之弊查個七八,也不要他速死,只想要他嚐嚐發配滋味,以體會當初自己充發時所受悽苦。

鶯兒等奴僕皆拉到街市人口市場按優次賣了作別家奴僕,雨村、寶釵則往國之東北充軍行役,一路受盡顛沛流離,苦不堪言。這日終到了風雪蠻荒之地,寶釵一病不起,雖百般埋怨雨村說自己命舛,然那有冷香丸調治,不久死去,就地葬在雪中,真是人生難料世事無常。雨村則在冰冷之異疆苦撐,又過了幾載也一病而亡了。

因懷恨葫蘆廟薛蟠拐騙之案中,雨村恩將仇報,“找了個藉口遠遠的充發了他(門子)才罷”。門子拒收賄賂,也把雨村、寶釵(因是雨村的正妻)統統發配到東北,在冰天雪地裡寶釵被冰雪所埋。 而在現實中凍死的是薛寶釵的夫君~號“賈雨村”者,那位歪寫歷史的解縉。怎麼那麼“巧合”呢?

小說裡的賈雨村歷經兩朝,解縉雖不是歷經兩朝,但猶似兩朝。因為朱棣就承認建文帝,他認為,他的皇權應該是接他老爹朱元璋的班。無奈他老爹根本不想給他,他就從侄子的屁股底下把皇位搶了過來。當然,小說裡的情節重點在借人說事,賈雨村既可以影射明朝的解縉篡改歷史,也可以影射大清的篡改歷史。這就像一個人罵小偷,不只是罵現在的小偷,以前做過賊的都在其列!

另外,《紅樓夢》裡面有許多人的名字帶“玉” 字:賈寶玉、甄寶玉、林黛玉、林紅玉、蔣玉菡、玉愛、玉釧兒、妙玉、玉官、茗玉……。豈不知大明開國皇帝朱元璋的“璋”字就是玉,“王(玉)”為形旁,“章”為聲旁。璋指一種從縱向分成兩半的玉器,形狀像半個圭。出自《禮記·祭統》、《莊子·馬蹄》等文獻。我們對於《紅樓夢》的解讀也是“不破不立”,當《紅樓夢》的“曹學論”有太多謎團不能解開,就必須打破桎梏。把《紅樓夢》放在大明建國至康熙三十三年這個時間段重新考量,卻別有洞天。

2022。02。2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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