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南的割據王朝,南唐的建立和發展,韓熙載文人本性喜好聲樂

李煜拿到這幅畫後,第一反應是它是一件出色的藝術品,一張偉大的畫,第二反應才是:噢,原來韓熙載每天都在家裡花天酒地啊!看來韓熙載沒有政治野心,不會威脅皇權。作為皇帝的李煜,心裡的石頭落了下來;作為藝術家的李煜,把這張畫藏於深宮,作為珍寶收藏起來。其實,李煜並沒有仔細看懂這幅畫。顧閎中在畫中忠實記錄了韓熙載的表情細節,而這才是讀懂這個人物的關鍵人口。在歡宴的整個晚上,韓熙載應酬各路賓客、張羅歌舞、擂鼓助興,但自始至終他的臉上沒有一絲笑容。

韓熙載非但心情不暢,而且還表現出鬱鬱不樂甚至心情沉重的神態。一個天天沉浸歡場的人卻滿臉苦相,只能說明他在強顏歡笑,在隱藏或者躲避什麼。也就是說,夜夜歡宴並非韓熙載的本意,而是迫不得已而為之。韓熙載違心地花天酒地,固然有向皇帝表明沒有政治野心的一面,更主要的是困於黨爭,以自甘墮落的表象留光養晦,以求自保。李煜是個很容易騙過去的毛頭小子,可和韓照載一樣久經官場,爭鬥了幾十年的政敵集團可不是那麼好騙的。

南唐作為江南的割據王朝,興起於唐未的亂世,由一希藩鎮軍人和功利的文人開邦建國。建朝後長期掌握實權的是江南本地計程車人團體。比如參與建朝的宋齊丘居功甚偉,主導政權後‘’遂樹朋黨陰自封殖‘’。陳覺,宋齊馮,陳覺善,魏岑,李徵古、查文徽等人也先後聚攏在宋齊丘周圍。這批人關係密切,在朝廷內外相互呼應,被視為‘’宋黨‘’。而中原士人因南唐政局相當穩定,紛紛從戰亂的北方南遷,進人南唐政府。韓熙載和右僕射孫晟都是南遷的中原士人,此外還有常夢錫、蕭儼、江文蔚、鍾謨、李德明等人。

誠然宋齊丘等人對南唐的建立和發展作出了大貢獻,但暴露出來的大權獨攬、黨同伐異和品行不端的把柄也不少。北方士人們不滿‘’宋黨‘’,逐漸形成了鬆散的政治聯盟,被稱為‘’孫(晟)黨‘’或者‘’韓(熙載)黨‘’。南唐烈祖李昪去世後,兩黨鬥爭進人了鼎盛時期。南唐黨爭不乏有國家政策和權力分配等大政治的內容,但主要內容都是一些圍繞道德品行的雞毛蒜皮的事情。兩邊的袞袞諸公為了一點小事互相詆殷、謾罵。馮延巳和弟弟馮延魯,試圖推行人口買賣合法的政策。蕭儼就攻擊兩兄弟此舉是想便利自己從市場上多買些美貌的姬妾。

宋齊丘寫的一手好文章,言辭華美,特別喜歡給人撰寫碑誌。墓誌的製作除了文章好外,還需要有好書法把文章給抄寫上去。而韓熙載是天下頂級的書法家,於是朱齊丘起草墓誌後常常委託韓熙載繕寫。韓熙載不好推託,但每次抄寫宋的文章前都用紙塞住兩個鼻孔。別人奇怪地問他為什麼這麼做?韓熙載毫不客氣地回答:‘’文臭而穢。‘’文人意氣用事,暴露無餘。宋黨曾經矯詔,擅自出兵討伐閩國,希望能開拓疆土,結果大敗而歸。回來後,韓熙載等人趁機發難。主事的宋黨陳覺、馮延魯等人當按軍法處治,但朱齊丘為他倆求請,最後兩人只是削官趕出京城而已。韓照載上疏,要求嚴懲肇事者,並且尖刻地指出宋齊丘黨羽禍亂朝政。

韓熙載的意見是表達了,但是沒有人聽。朱黨依然專權,對韓熙載恨得咬牙切齒。強龍壓不住地頭蛇,孫晟、韓照載為首的鬆散同盟總體上處於黨爭的劣勢,同盟中的成員或者醉情江湖,遠離政壇;或者沉湎聲色,陶醉在維綿的吳音中,即便是給朱黨下絆子也只政偷地來。韓熙載文人本性,原本就對聲樂有一定的喜好,現在乾脆天天鶯歌燕舞,作韜晦之計了。所以說,他讓顧閎中看到的一幕幕,並非專門為矇蔽李煜而做的,準確地說是在躲避黨爭重壓的同時順帶矇蔽了李煜。宋黨正虎視耽眈,必欲置韓熙載於死地而後快呢,即便再雄心壯志,韓熙載也不敢拋頭露面指點江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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