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說新語》裡笑中帶淚的行為藝術家:劉伶裸奔,王獻之闖竹園被關,美男衛玠被看死,曹丕王粲葬禮學驢叫

《世說新語》作者是南朝宋劉義慶,透過記述魏晉時期的人物言談行止、趣聞軼事,讓人可以大概瞭解魏晉時期的社會風貌。主要是對人物的評論、清談玄言和機智應對的故事。

上面是官方介紹。通俗點來說,就是一幫吃飽了飯沒事幹的貴族,喝酒扯淡,評頭論足、放浪形骸的過程。牛X的是,他們把近似荒誕的行為藝術,玩到了哲學的高度。

廢話不多說,來吧,展示。

別耽誤我隱居

名士們信奉的:把隱居當成最高理想,將做官視為墮落。即便做了官,也是三天打魚,N天曬網,不幹實事。

《世說新語》裡笑中帶淚的行為藝術家:劉伶裸奔,王獻之闖竹園被關,美男衛玠被看死,曹丕王粲葬禮學驢叫

聽說誰要隱居了,便肅然起敬。有個郗超聽說有重要的人物隱居,便籌錢給他們蓋房子。他曾經給戴逵花了百萬錢蓋了一所非常精緻的房子。戴逵住進去以後,給朋友寫信:“感覺好像住進了官府一樣。”不知道郗超作何感想。

喝酒吹牛裸奔

業餘生活最愛乾的事情,找一片竹林,喝酒聊天,喝高興了,雲裡霧裡一通白話。說的話越是鬼都聽不明白,越是被人崇拜。對了,他們大多數不信鬼。但是他們喜歡談佛,談道。當時,有七個人最出名,分別是嵇康、阮籍、山濤、向秀、劉伶、王戎和阮咸,被稱為竹林七賢。

《世說新語》裡笑中帶淚的行為藝術家:劉伶裸奔,王獻之闖竹園被關,美男衛玠被看死,曹丕王粲葬禮學驢叫

竹林七賢

喝高興了,他們會加點娛樂專案。高雅點的彈彈琴,鬼哭狼嚎一陣(長嘯),沒錯,嚎被視為高雅之舉,誰嚎得好,會贏得熱烈的喝彩。長嘯比較出色的是阮籍。唐代詩人王維有“獨坐幽篁裡,彈琴復長嘯”,還是挺讓人嚮往的。

但這裡面也有酒後玩出格的,比如劉伶。竹林七賢中的劉伶,身高“四五尺”,也就是一米五以下,很瘦,而且很醜。他喝完酒愛裸奔,據說有一次酒後在房間脫得一絲不掛,跑來跑去。(想想這畫面,也夠“十五個人看半個月的”)這時,有人進來覺得他不雅。劉伶說,“天是我的帽子,屋子是我的褲子,是你自己跑到我的褲子裡來了!”搞得人哭笑不得。一時還傳為美談。

看竹子被關的書法家

名士們還有一個愛好,看竹子。要是知道哪裡有一片好的竹林,不遠萬里也要去看。而且是徑直闖進人家院子裡,看完就走。哪怕主人就在院子裡站著,連個招呼都不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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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一次,咱們的書法家王徽之同志(王羲之的五兒子),坐著轎子大搖大擺地進了人家的竹園,主人本來都擺好了果品等著他呢,他甩都不甩人家。盡興之後就想出門。結果主人關上大門,將抬轎子的人全部趕了出去,衝著轎子裡的王徽之一頓懟。王徽之頓時覺得,這人家有性格啊。瞬間心裡舒坦極了,跟主人盡情歡樂一番才出門。

書裡有不少這樣的“奇人”,挨懟後立馬對對方肅然起敬,真是懟懟更舒服。

被看死的美男

最大的生活樂趣:看美男(美女的記述很少)。書中用了很大篇幅描寫多名美男,比如何晏、嵇康、潘岳、王夷甫、裴楷……用詞大多數是“美容止”、“美姿容”、“容貌整麗”、“有美形”等等,整合起來大概是個娘娘腔的形象。

如果有些人整體不美,但是某些動作很美,也會被追捧。比如,支道林說長史王濛,“他收攏衣襟站起來的時候,姿態多麼優美啊!”再有,桓溫說仁祖,“翹起腳在北窗下彈琵琶的樣子很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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魏晉時期的“外貌協會”非常龐大,從皇帝到權臣到老百姓全都入會。人們對美男的風靡不亞於今天對小鮮肉的追捧,甚至更瘋狂。到什麼程度呢,據說有個大美男活活被人看死了。這個人就是衛玠。據說,人們得知衛玠到了都城建康,走到哪裡,圍觀的人都把他堵得死死的,好像移動的人牆。衛玠本來像西施一樣弱不禁風,受不了這個勞累,終於不支病倒死了。

當時人們一致的結論是:衛玠是被人活活看死的!

不愛洗澡的神仙

魏晉時期的人,都愛穿寬衣大袖的袍子,顯得飄飄欲仙。但據說,很多人都不喜歡洗澡,並且熱衷於一個活動,捉蝨子。書裡記載了,武城侯周顗去拜訪丞相王導,在王府外面,看到揚州州府從事顧和在馬車裡非常悠閒的捉蝨子。周顗指著顧和的胸口問,“你這裡面裝的是什麼?”顧和一邊掐蝨子,一邊答道,“這裡面都是不可捉摸的東西。”周顗進府後,對王導說:“你的下屬裡有一個可以做尚書令或僕射的最佳人才。”此外,歷史上還有王猛捫蝨談天下的故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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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以想象,一個飄飄欲仙的美男子,衣服裡面都是蝨子的情景嗎?

魯迅曾說,魏晉時期之所以以寬袍大袖為時尚。是因為貴族們喜歡服用“五石散”,這是一種丹藥。據說吃了後渾身發熱,面板變得很薄而且敏感,容易被蹭傷,所以只能穿寬鬆的衣服,也不能經常洗澡。貴族們是為了舒服,結果意外引領起了一股潮流。

各種行為藝術

除此之外,人們還愛乾的事有對人評頭論足,抬槓,各種行為藝術(鬼哭狼嚎、學\聽驢叫、翻白眼、學鳥叫等等)……當時的人津津樂道,並將其中的佼佼者視為偶像。

《世說新語》裡笑中帶淚的行為藝術家:劉伶裸奔,王獻之闖竹園被關,美男衛玠被看死,曹丕王粲葬禮學驢叫

比如有“建安七子之冠冕”之稱的王粲,就喜歡聽驢叫。王粲死了之後,魏文帝曹丕去參加葬禮。大家正在哀慼,曹丕說,“王粲生前喜歡聽驢叫,大家應該學驢叫送送他。”於是,所有來弔喪的客人每個人學了一聲驢叫。這場面,簡直不敢想象。

結語

上面這些,是魏晉時期一些有趣的社會側影。之所以說是側影,因為這些荒誕怪異的行為,並不能全部代表魏晉風骨的內涵。另外,也只是撿其有趣的敘述了一部分,並不能代表魏晉所崇尚所有精神內涵,此外魏晉人還崇尚大氣、睿智、明辨是非、坦蕩、氣節……。《世說新語》裡的一個個故事,值得細細研讀。

《世說新語》裡笑中帶淚的行為藝術家:劉伶裸奔,王獻之闖竹園被關,美男衛玠被看死,曹丕王粲葬禮學驢叫

季羨林先生曾經說過,“魏晉這些名士,看似表面瀟灑,其實內心憂心如焚,時時擔心自己掉腦袋。”儘管行為荒誕,遠離朝堂,但還是很多人躲不過去。而最為出格的裸奔始祖劉伶,卻得以八十多歲高齡壽終正寢。

用今天的話來說,種種看似荒誕,其實是“笑中帶著淚”的表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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