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起那年種平菇,從前小院化身鬧市一角

原創 閒譚編輯 平叔閒譚

想起那年種平菇,從前小院化身鬧市一角

想起那年種平菇……

作者 ▏蓮子

小時候生活過的溫江專區東風水泥廠,位於灌縣和汶川交界處的山區,那時媽媽在這裡上班。山上的世界對孩子們有足夠的吸引力,這裡有寶庫般的樹林,林子裡有許多叫不出名的中草藥,人們除了經常上山挖草藥,還可以在林中拾幹樹枝、摘野果、掐花兒、撿菌子。

聽大人們說,有些菌子是有毒的,越是鮮豔的越不能吃,我就跟在大人們後面,只找那種雪白的菌子撿。菌子撿回來,宿舍門口已經有人用磚頭砌灶升上火,大毛邊鍋裡的水就要開了。洗淨的菌子下到鍋裡放了鹽,又有人去採些野蔥野蒜洗淨丟下鍋,還有人拿來油瓶把生清油倒下去,翻滾的湯麵泛起油花。菌子煮熟了,人們一碗一碗地舀來吃,一種從沒嘗過的山野鮮香讓我吃得津津有味,從此喜歡上了菌類食物。但是菌子季節性很強,平時也輕易吃不到。

上世紀80年代初,我男朋友跟幾個朋友商量著業餘時間合作,要搞人工栽培菌子,又一次激發我的興趣。

當時他們在成都建議路附近的農家租了兩間草房,用竹子搭起一排排架子,農科所找熟人買來的菌種和棉籽殼。棉籽殼按比例放入少量石灰後燻蒸消毒,然後拌和菌種裝在特製的塑膠袋裡紮緊封口。

幾天後看到袋裡有菌絲長出,這時把所有袋子開啟透氣。又經過每天按時噴水、嚴格控溫等程式,十幾天後菌菇真的長出來了,架子上的塑膠袋先從頂上冒出白白的菇朵來,後來菇們衝破袋子,半腰上也長滿了,站在房門口往裡看,滿屋架子上像開滿了活潑的大白花。他們說種的是平菇,後來我覺得應該是鳳尾菇,這兩種菇有很多相似之處,反正都是營養豐富的好東西。

想起那年種平菇,從前小院化身鬧市一角

人工栽培菌子成功了,大家興高采烈,每天都要採摘一些,裝在一個大竹籃裡,提到外面十字路口去賣。

當時每斤賣六毛錢,每次都賣個精光,那時平菇還是個新奇的食品。一天有當地農民來問:能不能讓他們包銷?有多少要多少!這幾個年輕人每天下班趕過來經佑平菇,幹得興致勃勃,自己賣能多賺些錢,當然不願讓別人分肥。

有一天我跟男朋友去草房幫忙,滿眼的平菇一派豐收景象,他們摘了幾大朵上好的讓我帶回家嚐嚐。我用去皮的五花肉片煎出油來,加蒜片薑片蔥節和鹽把平菇炒熟了,不需放味精,味道已經相當鮮美。記憶中童年時在山裡吃過的清煮菌子,當時覺得好吃,那又沒法跟這個相比。

正當大家幹得紅紅火火時,朋友的朋友來看熱鬧,恰恰這天是星期天,遇到他們下午賣完平菇正數錢。這位朋友的朋友是個機關幹部,猶豫地說出他的擔心:“經濟是搞活了,但是你們都是有正式工作的國營企業職工,這樣子幹,算不算搞資本主義呢?”大家的精氣神一下子懵了蔫了,像被放了氣的輪胎。這戶農家也正眼紅,流露出想要漲房租的語氣來。

大家嘆一口氣,最後一批平菇採摘下來沒有賣,大家分了,歇手不幹。

這是1983年秋,還是不敢公開搞第二職業,哪怕是憑自己的努力勞動。如果一直幹下去呢?朋友的朋友只說出了他的擔心,大家對這“該”與“不該”還是迷糊的。

雖然自己不能養平菇了,但是它很快出現在自由市場,農村有了許多種植專業戶。這時我已經好上了這一口,經常買來做菜,再後來市面上小蘑菇也有了,香菇、雞腿菇都有了,正好吃個滿足。我一直覺得“自由市場”這個詞很有意思,自由——市場。

到現在我還喜歡吃各類菌菇,它們應該歸屬於保健食品吧。菌類不僅適合炒適合燒,更適合熬湯,我在餐館吃過最好吃的菌子湯,是一碗菌湯麵條:幹香菇、青棡菌跟墨魚、淡菜及棒子骨吊湯,麵條浸在湯裡充分吸收了鮮味,一碗麵條美不可言。

最初的平菇我還經常買,我對它好象有一種感情。現在它增添了新的做法:幹炸。大片平菇洗淨後擠水撕成條;雞蛋、芡粉、麵粉、花椒麵、鹽及少量清水調成蛋糊,喜歡味重的還可以加五香粉及孜然粉和白胡椒,下平菇條跟蛋糊拌勻。

鐵鍋放油燒燙,把平菇條慢慢拈入,炸至兩面金黃即可,出鍋後還可撒點花椒鹽甚至海椒面。這炸平菇的口感相當不錯,外酥裡嫩脆美濃香,吃到嘴裡頗有點吃酥肉的滿足覺,但它是平菇,含多種營養素而不含脂肪膽固醇,健康食品,個人覺得平菇的這種做法,可算得上是素菜葷做中的翹楚。

有一天我到東郊建設路伊藤店,忽然想起,這個地方的旁邊不遠處,就是幾十年前男朋友(現在的夫君)和朋友們租房子栽培平菇的地方,從前的農家小院現在化身為繁華鬧市的一角,有點感慨。

END

原標題:《想起那年種平菇……》

TAG: 平菇菌子朋友一碗大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