往前數210年,他才是內卷時代的“卷王”代言人

210年前的今天出生的曾國藩,生活的時代有多卷?

比當下卷十倍都不止!

雖然也有“士農工商”四大行業,但在價值觀單一的清朝,只有考取功名做官才能受到人們的尊敬。而做官有多難呢?根據學者何炳棣的研究,在清代,進士佔總人口的比例只有0。000048%。

往前數210年,他才是內卷時代的“卷王”代言人

這是一個無比“卷”的時代,他爸爸考了十幾年連個“秀才”都沒撈著,用曾國藩自己的話說:他家已經500多年沒出過一個有官銜的人了。他自己既沒有過人天賦,也沒有“外掛”幫忙。按理說,曾國藩早就該“躺平”了,但為什麼他後來又能官至兩江總督、直隸總督呢?

這個從小被老師罵作“笨牛”,屢次戒菸失敗、還愛跟著群眾一同“吃瓜”的“庸人”,卻創立湘軍,平定太平天國運動,主動發起洋務運動,主張“師夷長技以制夷”來應對外擾 ,功勞顯赫的他被封一等毅勇侯,死後還被追封諡號“文正”。

他是一個時代浪潮下的弄潮兒,卻也是個普通人,

那為什麼資質平庸的他不僅沒有泯然於歷史中不見聲浪,還能逆天改命,由凡入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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從被“卷”逆襲為“卷王”

曾國藩出名後,湖南鄉下流傳著一個故事,說是曾國藩從小讀書刻苦,每天要背下一篇文章才睡覺。一天黃昏,有個小偷來曾家偷東西,躲在房樑上就看見曾國藩在書桌前背《岳陽樓記》,小偷在房樑上睡了兩覺醒來發現,曾國藩還在那背,實在忍無可忍,跳下來破口大罵:“就你這個笨樣,還讀什麼書?”說完將整篇文章背完揚長而去。

《曾國藩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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曾國藩簡直又“菜”還要被“卷”,頭一、兩次失利,還算常見,然而第四次、第五次落第,大有步父親的後塵之勢,這讓他如芒在背,第六次落榜後還被“懸牌批責”,主考官公開批評他的文章“文理欠通”。

這下曾國藩在全省出名了,他後來回憶自己的生平,說這是自己平生第一大挫折:“餘生平吃數大塹……第一次壬辰年(道光十二年)發佾生,學臺懸牌,責其文理之淺。”回家後,他一頭鑽進書房裡,再也不出來了,誓要找出失敗的原因。

《曾國藩全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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憑著勤勉的進取心,曾國藩屢考不第後,

第七次終於考中秀才,後又一路挺進“決賽圈”,總算在27歲那年考得進士

,比全國進士者平均年輕了整十歲。

曾國藩並未止步,為了成為“翰林”他又參加了一次考試,叫作“朝考”。

清代最重翰林,選宰輔、大學士都非翰林不與。也就是說透過這場考試的人,便能“位極人臣”。按理曾國藩是沒什麼機會中翰林的,朝考中三甲中選的比例很低。結果曾國藩在這次考試中發揮得異常出色,居然取得一等第三名。道光皇帝親自閱卷稽核時,讀了曾國藩的文章,非常喜歡,改為第二名,授翰林院庶吉士。

這樣,

曾國藩就在仕途上獲得了一個絕佳的起點,為後來他完成了前無古人的“十年七遷”奠定了堅實基礎。

他成功地從那個被科舉“卷”的“笨牛”逆襲成為了一代新的“卷王”。

在成為一個“千古完人”的路上反覆橫跳

曾國藩不僅出身平常、沒有天賦異稟,而且戒菸也沒個定力,

在他長達15年的煙齡中,光是戒菸就耗時11年之久,全因為這位半聖老愛反覆“真香”。

他戒不掉的“煙”就像你戒不掉的“王者榮耀”。

曾國藩從15歲起就煙不離手,後來在老師劉象履的訓斥下,他堅定了戒菸的決心。道光二十二年十月二十一日,曾國藩開始了第一次戒菸,他在日記中寫道:

“客去後,念每日昏錮,由於多吃煙,因立毀折菸袋,誓永不再吃煙,如再食煙,明神之!”

第一次戒菸,不知“天高地厚”的曾國藩發誓一定要把菸袋砸了,防止自己再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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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煙癮上來了,曾國藩秒“打臉”,次日他又在日記中寫道:

“歸後數時,不一振刷,讀書悠忽,自棄至矣。乃以初戒吃煙,如失乳彷徨,存一番自恕意思。此一恕,天下無可為之事矣。”

他把不能抽菸的痛苦感比作嬰兒斷奶,癮一犯,感覺天下的頭等大事就只有“抽菸”了,砸菸袋?沒有的事兒,要不下次一定?

《曾國藩日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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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過戒菸這件事曾國藩還是放在心上了,努力戒菸成功後,他欣慰地給弟弟寫通道:

“十月二十一日立誓永戒吃水煙,已兩月不吃煙,已習慣成自然矣。”

《曾國藩家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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除了戒菸難,打仗也難。1851年1月11日,太平軍在廣西金田村起義,此後開始了長達13年的反封建戰爭。

時局動盪時,曾國藩剛好在家守孝,咸豐二年(1852年)臘月中旬的一天,一陣馬蹄聲叩響了沉寂的小山村,原來是湖南巡撫的差官送來了咸豐皇帝的聖旨,曾國藩接到朝廷任命,戴孝出任“團練大臣”,自此開始組建湘軍。

《曾國藩(全三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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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場仗打到靖港時,曾國藩遭遇慘敗。在將被俘虜之際他跳水自盡,被武藝出眾的幕僚章壽麟救起(第二次自殺在逃回水綠洲後,因被官吏冷落,又見尸位素餐者升官便又準備自殺),後來又在九江戰敗時感到萬念俱灰,重演了靖港之戰失敗的一幕,縱身跳入江中。也許是曾國藩命不當絕,這時候恰逢水師統領彭玉麟駕船路過這裡,救下了他。

《太平天國革命運動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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靖港和九江之敗,能反映曾國藩“長於策略,短於指揮”,暴露了他在軍事指揮上的弱項。仗雖沒打好,但為人臣子的曾國藩卻處理得很好。他連續給皇帝上了兩份奏摺。一份是《內河水師三獲勝仗折》,一份是《水師三勝兩挫外江老營被襲文案全失自請嚴處折》,以先奏請罪名的圓滑成功取得皇帝的諒解。

《戰天京·晚晴軍政傳信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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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過這兩場敗仗實打實讓曾國藩的心態“崩了”三次,從意欲自殺到再次集結將士鎮壓太平軍,也反映出曾國藩的心智由不成熟到逐漸成熟的過程;同時也說明了,

這三次自殺行為的確是他軍事才能日臻完善前的陣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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許多人習慣用“內聖外王”來總結曾國藩所走的道路,但對於曾國藩來說,這也是一條曾經三次走到絕壁——需要用自殺來終結生命的荊棘之路。

多年後他做出反思,作為“無事不可變”的例證,他認為30歲之前自己最好吃煙,片刻不能離手,但如今已戒菸十餘年;接著他又反思自己年輕時做事沒有恆心毅力,但其後深以為戒,現在做大小事都意在堅持。

曾國藩啊曾國藩,治國平天下前得先修身

曾國藩做官後有一次回鄉省親,突然見到百姓們蜂擁著往前跑,便拉住一人問他們跑什麼,那人答道:“菜市場有殺頭的可看”,聽完曾國藩也跟著跑去看熱鬧,跑到一半心下覺得不太對勁,便痛恨自己道:曾國藩啊曾國藩,你都在朝廷做官了,怎麼還愛看熱鬧啊。

另一件有趣的事也發生在他剛進入翰林院不久,回鄉給父親過生日的壽宴上。中了進士入了翰林的曾國藩對前來祝壽的多年好友鄭小珊大張其詞,大有得意忘形、揚眉吐氣的意思,令鄭小珊反感得拂袖而去。

事後曾國藩幡然醒悟,後悔萬分,便在日記裡反思自己的過錯,並言明自己應當學王陽明先要修身,方才能治國、平天下。他還為自己制定了“修身十三條”來規勸勉勵自己。第一條便寫著:主敬(整齊嚴肅,無時不懼。無事時,心在腔子裡;應事時,專一不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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用我們現代人的話來說,就是沒有事情做的時候,應當定心凝神,有事情做的時候應當專注而無雜念。

曾國藩去菜市場看殺頭大有一種我們現代人時不時刷熱搜之感,網際網路時代的科技發達,讓我們對這些現代技術產生了自己都未曾意識到的強烈依賴。

當我們將自己的快感交給技術手段——遊戲、短影片、社交媒體等時,就會導致對自我掌控權的喪失,對內在的焦慮會演化為對外在的攫取。

曾國藩對自我的反思,也是我們每個人生命中的困惑。

精通儒學的曾國藩頓悟治國、平天下之前先要修身,就是要人先學會對自我的控制,再談治理家國天下。

於我們而言“修身”亦是獲得獨立之精神、自由之思想的唯一坦途。

中國古代修身之學構成了傳統文化的核心;傳統中國人以此安身立命,成就了士君子乃至聖賢之人格境界,構築了中國傳統社會的根基。這正是中華文化之所以能夠代代相傳的根本原因之所在。因此梁啟超說:“天下最大之學問,殆無以過此!”

《曾文正公嘉言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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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家馮唐也以梁啟超編選的《曾文正公嘉言鈔》為底本,以成事為主旨,運用自己在麥肯錫的經驗從現代管理角度帶領讀者重新品讀曾國藩的修身、治國之道。

《成事:馮唐品讀曾國藩嘉言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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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然,除了這釐清給後世的“修身十三條”,曾國藩一生還留下了不少東方智慧。曾國藩一生治學篤守程朱,故不僅以理學治軍,且孜孜於義理、考據、辭章、經濟之學的研討與實戰,以達到他修身、齊家、治國、平天下的人生理想。在他的辭章寫作中,奏議佔有相當大的比重。

《鳴原堂論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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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僅對自身有著透徹的認知,曾國藩識人用人也頗有心得,《冰鑑·挺經》就記錄了與曾國藩同時代有交往人士的記錄。《冰鑑》採用傳統風鑑相人之術,提出了識別選拔和任用人才的一些原則,《挺經》則倡導“堅挺剛硬”的人生哲學,並總結出為人處世十八條“心法”,對今人生存處世應對各種艱難環境有所啟發。

《冰鑑·挺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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曾國藩在複雜的時代變局中超越眾人,從屢試不第的“笨牛”到被後世譽為大清“中興第一名臣”,是他透過不懈的個人努力,完成了脫胎換骨、超凡入聖的變化,達到了立功、立德、立言三不朽的境界,這個過程用他的話講叫“守拙”。

而我們與聖人之間的差距,有時僅差一個“守拙”罷了。

*以上圖片,皆源自網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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