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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前言
風流之人，必有幾分風流的“傲骨”，納蘭性德被稱為“滿清第一詞人”，是一個才華橫溢的才子，而他多愁善感的性格，又註定了他是一個多情之人。他雖然生在富貴之家，但他骨子裡其實是一個崇尚自由戀愛的人，那麼，他為何又對包辦婚姻強塞進來的妻子盧氏，戀戀不忘一生銘記，併為他寫下了許多的悼亡詞呢？
今天，分享一首納蘭性德的《菩薩蠻》，從他的詞裡，來找一找答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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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詞與譯文
菩薩蠻
清.納蘭性德
晶簾一片傷心白，雲鬟香霧成遙隔。
無語問添衣，桐陰月已西。
西風鳴絡緯，不許愁人睡。
只是去年秋，如何淚欲流。
譯文：
白得叫人心驚的月光，映照在水晶簾上；我與你遙遙相隔，看不到你如雲的秀髮，嗅不到你似霧的濃香。
想問候一聲要不要多添件衣裳，卻毫無辦法；月已西落，月光下唯有梧桐的樹蔭相伴。
西風起，蟋蟀聲聲鳴響，不讓憂愁的人睡下；
秋天還是去年的秋天，可為什麼面對秋景，淚水忍不住要落下呢？
註釋
：
“晶簾”：水晶簾。
“傷心”：極言之辭。傷心白即極白。李白詞：“寒山一帶傷心碧”，皆類於此。此句謂在月光的映襯下水晶簾看上去一片白。
“雲鬟香霧”句：語出杜甫《月夜》：“香霧雲鬟溼，清輝玉臂寒”，這是杜甫寫給妻子的詩，容若用此亦代妻子。此句謂頭髮烏黑如雲，香氣似霧濃，以此代指所愛所思的女子。
“無語”句，承上句，謂所思的人不在身邊，即使天氣寒冷，也無法問她要不要加衣裳，照應了前句的“成遙隔”。
“添衣”兩字，平淡深情。
“桐陰”：梧桐樹陰，此句謂月已西沉，即夜色已深。
“絡緯”：蟋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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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賞析
這首詞據考證，應作於康熙十六年（1677）秋，盧氏逝去後不久，也是一首悼亡詞。
這首詞所描寫的是生活中“添衣”這樣一個細小的事情，言語極平實，沒有華麗的辭藻，彷如在陳述著日常的一些瑣事，上下闋之間轉折也是從容淡定，然而於小處極見真情：
納蘭在思念逝去的妻子盧氏，儘管那是去年發生的事，可如今想來，彷如昨日。
納蘭對盧氏的逝去，依舊無法釋懷。他與盧氏，又有怎樣的故事呢？
納蘭性德是一個風流倜儻文人雅士，他崇尚自由、渴望有一段自由的婚姻，他的初戀，就是自由戀愛的典型，“人生若只如初見”，便是寫給這段夭折的初戀的。關於他的初戀物件，眾說紛紜，有人說是他的表妹，有人說是他府上的丫鬟，而納蘭自己也知道，他的婚姻，不可能隨心所欲。因為他是康熙的近臣，他的家族也是富貴之家。迫於封建禮教的束縛，他無法憑一己之力來對付朝廷與家庭兩大阻力，所以他的詞裡，並沒有將初戀的身份寫出來。但如論是誰，納蘭終究沒有與她雙宿雙飛，然而這份情感在他心裡還是佔據著很重要的地位。
在他還沒能忘記了自己的初戀之時，二十歲的納蘭，卻在父母的安排下迎娶了十八歲的盧氏。
納蘭會心安理的接受盧氏嗎？
毫無疑問，答案是否定的。
可是納蘭卻在盧氏逝去後，為她寫了許多的悼亡詞，成就之高，是納蘭詞中其他的詞都無法超越的，他還用“一生一代一雙人”來形容他與盧氏的夫妻關係，這又是為什麼呢？這位深入納蘭內心的女子，又是一個怎樣的人呢？為何讓崇尚自由戀愛的納蘭，接受了這位父母安排的妻子呢？
盧氏是典型的名門之後，她的父親是兩廣總督、兵部尚書盧興祖，出生官宦世家，又有書香門第的淵源，所以她與納蘭的婚姻，應該算是門當戶對的。當然，換一個角度來看，盧氏也是這場包辦婚姻的受害者，作為封建社會的女子，她也被迫接受了這個陌生的沒有感情基礎丈夫。然而，盧氏並不是一個平凡的女子，出生書香門第的盧氏，不僅知書達理，還心胸寬廣、善解人意。
面對不冷不熱的丈夫，她並不去追問為什麼，看著納蘭在院子裡發呆，偶爾還寫一些給初戀情人的詩詞，她也黯黯的傷感，為那個無緣與納蘭相守的女子，也為眼前才華橫溢卻多愁善感的丈夫。她知道，在這段沒有愛情的婚姻裡，這是她必須承受的，於是她用加倍的溫柔，來照顧丈夫病弱的身體，默默無聞的撫慰著丈夫的心靈，她甚至還幫著納蘭收集整理那些悽婉愛情詞，哪怕那些詞並不是寫給她的……納蘭能在22歲時編成自己的第一本詞集，應該也有盧氏的功勞。
盧氏這樣的善解人意和默默付出，就算納蘭是一座冰山，也會被融化的，更何況，納蘭本來就是一個多情的人，有著高智商、高情商，當愛情來敲門時，他怎麼可能無動於衷呢？最終，他接受父母安排的這個能與自己“呵手為伊書”，共同寫著“鴛鴦小字”，閒暇時還一起“賭書潑茶”的美麗、知性、溫婉賢淑的“紅顏知己”。
只是天有不測風雲，盧氏只陪伴了納蘭三年，便撒手人寰，納蘭自然是痛不欲生，深深柔情，化作筆下文字，為她寫了許多的悼亡詞，這首菩薩蠻也是其中一首。
從詞中我們依然能讀出納蘭真切的情感，那種傷痛，從“問添衣”，從“淚欲流”裡，一點點滲透出來，令人傷感落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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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結語
聰慧的盧氏，用自己似水的柔情，用自己的一顆真心，換得了納蘭的愛，換得了納蘭的真情，與此同時，也間接成就了文學領域的納蘭。這樣的一個女子，是千千萬萬家庭中最普通常見的女性，同時，也是最了不起的女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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