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20,李白愛的是誰?

李白

所在的時代,不時興這種寄託在阿拉伯數字上的浪漫,那時候,頂多在

七夕

這一天浪一下。

對李白而言,當然可以隨時隨地去浪。那時候比較流行“

攜妓上東山

”,李白尤其喜歡。

攜妓東山去

悵然悲謝安。

——《東山吟》

安石東山三十春,

傲然攜妓出風塵。

——《出妓金陵子呈盧六四首 其一 》

此刻的李白剛從四川順江而下來到江南,江南風物,必然讓李白眼花繚亂。年輕,狂傲,多金,有才,且又特別仰慕

謝安

,所以很自然的效法謝安,“攜妓而行”。

那時候,這是一種司空見慣的現象,就像如今很多人喜歡拜乾爹一樣,人們並不見怪,沒啥好說的。

不過,

那時候的妓女也不乏頗具文采之人,會唱歌,會寫詩的並不罕見,不像現在,很多詩人不會寫詩,很多作家不會造句。

攜妓東山去

春光半道催。

——《送侄良攜二妓赴會稽戲有此贈》

謝公自有東山妓,

金屏笑坐如花人。

——《

攜妓

登梁王棲霞山孟氏桃園中》

此時的李白已是

不惑之年

,正在日漸老去的路上,還是喜歡“攜妓而行”,不僅自己喜歡,還跟侄子一起喜歡,叔攜一個,侄攜一個,一起上東山。妓女,自然,春光兩相伴,再整上幾壺酒,簡直就是浪得沒邊沒沿了。

嘗聞謝安石,

攜妓東山門

——《書情題蔡舍人雄》

此刻的李白早已過了知命之年,還是堅持喜歡“攜妓而行”,還是堅持仰慕謝安。

有值得仰慕的人,有從不懈怠厭煩的愛好,為了仰慕的人,一首一首寫詩抒懷,為了愛好,一次一次攜妓上東山,這就是

真實的李白。浪漫主義詩人不假,偉大卻未必。

當一個古代詩人被後人“近政治化”美化之後,你只能在這個人留下的文字中去接近他,去發現他,去看清他。

李白,喜歡“攜妓而行”,卻從來沒有說過“我愛金陵子”這樣的話。

李白,愛的絕不是妓女。

乘興但一行,且知

我愛君

君來幾何時,仙台應有期。

——《送王屋山人魏萬還王屋》

李白愛的是魏萬。

因了這份愛與信任,李白將書稿託付給魏萬,讓他幫助編輯出版。

魏萬,是李白的鐵桿粉絲,為了見李白一面,徒步追尋幾千裡,終得與李白相見。這樣的粉絲,換了是你,你也愛。

時來引山月,縱酒酣清暉。

我愛夫子

,淹留未忍歸。

——《贈秋浦柳少府》

李白愛的是柳少府。

想必李白旅居秋浦的時候,這位柳少府免不了三天兩頭請李白喝酒,喜歡喝酒的李白,自然酒酣耳熱之際會寫詩相贈。

我愛銅官

樂,千年未擬還。

要須回舞袖,拂盡五松山。

——《銅官山醉後絕句》

李白愛一座山。

銅官山之樂,在李白酩酊大醉之際,更有了不可不言說的魅力,所以寫詩,銅官山五松山因此美名美景傳播四方。

君愛身後名,

我愛眼前酒

飲酒眼前樂,虛名何處有。

——《笑歌行》

李白愛酒。

這個就不用說了,去讀李白寫酒的詩歌,會讓你流連忘返,一不小心就會讓你醉倒在李白這些飄散著千年酒香的文字裡。

吾愛孟夫子

風流天下聞。

——《贈孟浩然》

李白愛孟浩然,是發自心底的尊崇。

沒有這種愛和尊崇,李白寫不出流傳千古的《

黃鶴樓送孟浩然之廣陵

》:

故人西辭黃鶴樓,

煙花三月下揚州。

孤帆遠影碧空盡,

唯見長江天際流。

李白的愛,很多時候只是應酬,除了孟浩然、魏萬等極少數人之外,他的愛也不過僅僅為了把一首贈詩寫完整。

吾愛崔秋浦

,宛然陶令風。

門前五楊柳,井上二梧桐。

——《贈崔秋浦三首 其一》

吾愛王子晉

,得道伊洛濱。

金骨既不毀,玉顏長自春

——《感遇四首 其一》

崔秋浦也好,王子晉也好,李白對他們的愛,不過是熟人之間互相唱和,就如同街上見了熟人,隨口一句“改天一起坐坐”。

在我個人看來,

李白最愛的還是酒。

天若不愛酒,酒星不在天。

地若不愛酒,地應無酒泉。

天地既愛酒,愛酒不愧天。

——《月下獨酌 其二》

藉助天地的代言,說的還是心底實話。

愛酒不愧天,這才是李白骨子裡的愛。

只有愛酒愛到這個境界,才有“已聞清比聖,複道濁如賢。賢聖既已飲,何必求神仙。三杯通大道,一斗合自然。但得酒中趣,勿為醒者傳。”的極致感慨。

這才是真實的李白。

李白去世100多年後,一個叫皮日休的詩人,寫了一組詩,也是表達他愛的人,其中就有李白。

皮日休在這組詩的序言裡說:“負逸氣者,必有真放,以李翰林為真放焉。”

吾愛李太白

,身是酒星魄。

口吐天上文,跡作人間客。

——《七愛詩 其五 李翰林 》

在皮日休心中,李白擁有酒星的魂魄,本就是神仙下凡,來逛一逛並不如神仙意的人間。

李白也好,皮日休也好,有愛的人,有人愛,就足夠美好了,何況,時間過去了1000多年,他們都還有人記掛著,喜歡著,這又何止一個好字能夠表達的!

520,應景之作,也算表達對李白的愛和喜歡。

2022年5月20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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