詩網路 實力詩人風采342期 項見聞:這愛恨交織的土地(組詩)

詩網路 實力詩人風采342期 項見聞:這愛恨交織的土地(組詩)

【詩人簡介】項見聞 ,男 ,70後,湖北省作家協會會員。2018年8月重新習詩,作品隨後相繼見《人民日報》《人民政協報》《詩刊》《詩選刊》《詩潮》《星星詩刊》《中華詩詞》《中華文學》等近百種刊物及中國作家網、中國詩歌網。獲全國徵文大賽獎數十,有散文被《人民週刊》等轉載,有詩作入選中國詩歌萬里行組委會舉辦的“2019第二屆現代詩經100首”等數十種選本。著有散文集《清貧的母親》《夜來風雨聲》《村官日記》,詩歌集《北漂手記》《行吟記》、古詩文合集《拾雅閣主人文集》等數部。現工作於北京。

項見聞詩選

這愛恨交織的土地

一生中,村莊人對土地愛恨交織,欲罷

不能。他們恨土地的貧瘠,只能餬口

無法滿足水漲船高的攀比

於是詛咒著離開村莊,卻發現

在城裡失去了根,像一棵風吹雨打的浮萍

他們一生都在田間地頭與荒草作鬥爭

一次又一次地揮起鋤頭、鐮刀

甚至不惜使用兩敗俱傷的除草劑,想斬草除根

最後發現,不長草的地方

同樣不長莊稼,作物和糧食

一代又一代的村莊人就這樣詛咒著離開

最後又返回村莊,像往返遷徙的候鳥

多年以後,在城裡紮下根的人才明白

埋葬了的祖先的地方,才叫故鄉

從祖墳里長出來的草,是鄉愁

河水豐盈了流水的村莊

在水一方,河水豐盈了流水的村莊

內荊河、四湖河、公路河、友誼河

——筋脈交錯

一條大河,是它的心臟

水稻、蓮藕、菱角、泥鰍、淡水魚

離不開水的生命,如流水一般

生生不息,取之不盡

村莊人的名字大多離不開水

水湖、洞湖、江凌、波濤、四清

祖先留下來的遺訓,叫上善若水

臨水而居的人隨方就圓,如水隨形

他們的韌性,水滴石穿

卻又湧泉相報,還你當初的滴水之情

我是一個離開水鄉多年的遊子

此刻歸來,母親忙著淘米洗菜

我掬一捧清水,濯洗被名利薰染了的心

在平原

在平原,大地敞開胸懷

任你的目光一馬平川

溝壑縱橫,流水打通村莊的任督二脈

一條條白帶飄到目光不及的遠方

有大樹停留,便有人家安營紮寨

一家門前一口鏡,荷風一吹,蓮葉便冒出來

像村姑的娉娉婷婷,粉面含胭

良田全是聚寶盆

你只需把勤勞扔下去,便可取之不盡

雞犬老死也相往來

一個屋簷下,它們能相鄰為安

流年靜好啊,水稻、豌豆、棉花、芝麻

這些莊稼人的生命

在季節裡默默相愛,承歡,繁衍

回望故鄉

一條根鬚上長大的兄弟

枝丫已天各一方

在與生活的賽跑中,親情漸行漸遠

可我還是忍不住頻頻回望

對故土還在留戀什麼,我卻回答不上

一方山水,已滿足不了日漸高漲的慾望

村莊的人像雲朵一樣四處飄蕩

又在風的驅趕之下,年年別離

是誰在鞭打著讓村莊的人負重前行

讓村莊的人,去城裡尋夢

城裡的人,來村莊尋根

只見這熙熙攘攘的人,來來回回

仍在重複這亙古未變的迴圈

我的父老鄉親

多像一群遷徙的候鳥,我的父老鄉親

每年春節前後的春運

成就了你們的歸途和離別

去,或者是回

起點,又抑或是終點

一趟車,穿過曾經熟悉又漸漸陌生了的村莊

一路沉默。你們的表情無奈而又莊嚴

一路的天空,一會兒陰,一會兒晴

像你們內心的變幻不定

一會兒想到家,一會兒想到茫茫的前程

臉上到底是幸福還是憂傷

沒有人能看得清

就連我這個善於發揮想象的人

晨風多麼的寧靜,靜得能聽見地上掉下一顆針

一對久別的戀人剛剛重逢,卻又要在這站臺

離別。他們彼此想把這萬千惆悵表白

又欲語還咽

我的父老鄉親啊,你們每一次離開村莊

三步一回頭,五步一回望

手裡提著前途未卜的命運

眼眶裡滿是不被人知的無奈和彷徨

誰能摁下文字的快門,速拍下

這一代人無奈的表情,定格這些震撼人心的永恆?

詩網路 實力詩人風采342期 項見聞:這愛恨交織的土地(組詩)

我的詩觀

我的詩與思

文\項見聞

詩與遠方,像一塊遮羞布,遮住了詩人生活的窘態,也遮住了詩人在紙上年復一年虛度的光陰。

有位詩友規勸我說,“不要太當真,詩歌並不能承載什麼。”

我不敢苟同。但很多話到了喉嚨,還是嚥了回去。每個人對詩歌,對生命,對生活的態度都不一樣,但又有自己的發言權,無法強求。

科舉制興於隋而廢於晚清。吟詩作賦,舞文弄墨,曾經改變了多少代讀書人的命運。到了這個時代,詩歌再也喚不醒沉睡的命運,這是一代寫詩人的悲哀。

竊以為,詩歌承載不了功利,卻依然可以承載靈魂。笛卡兒說,“我思故我在”。我的詩承載了我人生的苦與樂,悲與歡。

每個人來到這個世上,都是獨一無二的,就像這個世上沒有同一片葉子。寫詩,是我在自己生命的年輪上,刻下的一圈圈印記。僅此。

僅此,已經足夠。

我從未企圖詩歌能給我帶來什麼,即便有,也是天道酬勤後的水到渠成。

詩,永遠走在思想前面。我不走,是因為我看到了黃葉,領悟到了生命的真諦。面對浩瀚的時間,我的詩終不過是滄海一滴而已。

每一種體裁都有它的侷限性。現代詩的可悲,以及個人的愚鈍,註定了我詩歌淺薄和蒼白。但我依然向前,等待人們的唾面,然後自幹。

寫詩講究悟性。在這個功利而又浮躁的時代,我離詩的境界太遠。

記得十多歲時,接觸到朦朧詩。尤喜歡歐陽江河的一句話,至今銘記在心。江河說,“詩的最高境界是寧靜自然,我若能在裡邊站一會兒,該有多好。”

做人做事,包括寫詩作文,最高的境界,其實也莫過於寧靜自然。

曹雪芹在《紅樓夢》裡有句話,“世事洞明皆學問,人情練達即文章。”寫詩做人,首先要能懂人情世故。可惜在世人眼裡,當今詩人幾乎等同於瘋子。有鑑於此,我力求自己先做一個正常的人,然後再做一個詩人。

自唐宋以後,再未見大詩人。真正的大詩人,他得有佛的境界。

何為佛?

“彌勒真彌勒,化身千百億。時時示時人,時人自不識。”

心有佛性,永珍皆為佛。

蘇東坡和佛印和尚比打坐。蘇東坡說,“上人看我打坐如何?”上人睜開眼瞅了一眼,說“像佛”。蘇東坡說,“我怎麼看上人像一堆牛屎啊?”

蘇東坡忍不住把今天這番得意說給蘇小妹聽。蘇小妹說,“哥呀,人家上人比你修為深。在他眼裡,什麼都是佛。而在你眼裡,什麼都是垃圾。”

世界的樣子,取決於你看世界的目光。

但真正的佛,據說天地無我無眾生。

一個人若心中有佛,便不能有自己。而我的詩,無處不有眾生和自己的烙印。

佛的境界,是無境界。

求索的人豁然頓悟:詩,不應該有“我”,應該心懷天下蒼生。

而我,始終做不到詩中有我與無我。

人生短暫。在有限的生命裡探尋無涯的詩歌彼岸,我只能做到把握當下。

這個時代,人心冷漠。若能以一首詩,一句話,隻言片語喚醒人們麻木的靈魂,促使人向真、向善,迴歸原始的本真,於我,已是莫大的欣慰。

面對大眾紛紛棄詩而去,或對詩歌無情的中傷、責難,我常常垂下高傲的頭。不得不承認,這是寫詩人的失敗。

愛之深,才能恨之切。

子曰:人不敬我,是我無才;我不敬人,是我無德。詩人應該對自身多進行反思,並不斷地尋求完美。

王國維《人間詞話》裡說,“能言詩之所不能言,而不能盡言詩之所能言。”這句話應當是現代詩人追求詩歌的圭臬和使命。可惜我常置之腦後。

寫詩如悟道,如果不能悟出道來,詩終歸會留在詩的表面。

詩要時刻反思和學會傾聽。而詩人,首先須學會傾聽,然後才有反思。

詩人可以深入到無所之境,然後將本真地聽到,傳達給大眾。這一點,最早的《詩經》做到了。

先人的哲學我們往往望塵莫及。猶如尋走在道上,路邊的景色迷人,而我們常常忘了我們此行的目的。

舍與得,永遠是一個矛盾。或許孔子的“知天命、耳順、從心所欲而不逾矩”是一種形式吧。如果我能窺破那薄薄的一層紙,或許會道破詩歌的天機。

寫詩數百,我對詩仍懵懵懂懂。兒時見一老者,吟古人詩而手舞足蹈。現在想來,此真愛詩者。或者,此方為真正的好詩。

真懂詩者,不一定愛。而我,深愛,卻未必懂。

我只是一無知的農民而已。

把詩歌寫到讀者心中,是詩歌的生命。晦澀或者淺白,都是詩歌的大敵——很多人未必認同。

求索的悲哀,一如恨自己識人難,卻不知識自己更難。

詩歌評論

他用詩歌丈量故鄉這片土地

——項見聞組詩《這愛恨交織的土地》賞析

文|馮巖

詩人的靈魂是有高度的,詩人的每一行文字就是舉起的靈魂。用文字餞行靈魂的高度,用詩歌丈量語言的高度來捋直詩人行為的脊樑,這就是一個所謂詩人的靈魂,一個詩人應該為之奮鬥的終極目標。

電影《亂世佳人》女主人公斯嘉麗。奧哈拉曾舉著右拳頭說:“Land is the only thing in theworld worth working for, worth fighting for, worth dying for。 Because it‘s theonly thing that lasts。 ”(土地是世界上唯一值得你去為之工作,為之戰鬥,為之犧牲的東西,因為它是唯一永恆的東西。)

土地作為人類生存的根,一直延續著人類的血脈,星火相傳。土地是人類生存的根源,是人類賴以生存的唯一的生命源泉。詩人項見聞的這組詩歌,從形而上的意識闡釋這片貧瘠的土地帶來的愛恨交織的情感。

項見聞出生在湖北農村,他常常以出生在這塊土地上農民的身份來蓄滿濃濃的愛,而在他眾多詩歌中,這片土地始終成為他筆下的焦點,提筆落筆間,流露出對這片土地的深情與厚愛。而土地的收入與外出勞務的收入成為現實不可抗拒的物質生活的焦點。他在痛中之痛,在心上灑滿淚的筆端,一次次觸控疼痛,讓大面積創傷裸露在陽光之下。他一次次舉起自己的靈魂,用詩歌的高度,一次次丈量故鄉這片愛恨交織的土地。

艾青在1938年寫下的《我愛這土地》,這首詩裡,他用這樣的情感來表達對土地和國家的熱愛:“假如我是一隻鳥,/我也應該用嘶啞的喉嚨歌唱/這被暴風雨所打擊著的土地,/這永遠洶湧著我們的悲憤的河流。”“為什麼我的眼裡常含淚水?/ 因為我對這土地愛得深沉……”艾青在國家淪陷、民族危亡的社會背景下,寫下的這首深情愛國的抒情詩,是詩人的愛國情懷。出生於和平年代的詩人項見聞,土地問題同樣令他徹夜難眠,他的情感與艾青一樣,在不同的時代背景下,憂國憂民,都為那片土地抒寫著博大的情懷。儘管兩位詩人的社會背景,時間跨度雖不在一條直線,但他們憂國憂民的大愛都在字裡行間裡生生不息地滲透出來。

尋根溯源,項見聞對養育自己的這片土地,對兒時摸爬滾打每一塊的土地都爛熟在心,對土地上的每一種作物都愛不釋手。“水稻、蓮藕、菱角、泥鰍……”數不勝數的根系,無論在水上還是水下,他都可以如數家珍。而這些在他記憶裡如芒刺的物件,時時刺痛他的靈魂。“內荊河、四湖河、公路河……筋脈交錯/一條大河是它的心臟”筋脈交錯的河流,在他心底起伏和激盪。這是詩人的情懷,是來自家鄉那遠古流淌的脈絡,生生不息地呼喚著他的每一根神經,讓他夜不能寐。河水流經的村莊,詩人用“上善若水”的祖訓,把一個村莊的人性“隨方就圓,如水隨形/他們的韌性水滴石穿/卻又湧泉相報,還你當初的滴水之情”用一系列的截句,酣暢淋漓地表達著家鄉人的可親、可愛、可敬。用有韌性的水砸出人的品格,這系列的描述昇華了《河水豐盈了流水的村莊》的高度,讓無形的水成為有形的人物性格,在如影隨形,把一個村子人格的描述達到了最高境界。詩句昇華再現筆法的高度。而作者的落腳點卻重啟篇章,再次達到另一個高度。“我是一個離開水鄉多年的遊子/此刻歸來,母親忙著淘米洗菜/我掬一捧水,濯洗被名利薰染了的心”。如果說詩歌是高度的跌宕起伏,那麼項見聞的這首《河水豐盈了流水的村莊》恰如其分地宣洩出詩歌超凡脫俗的結構,在接續的詩行中,詩人一錘定音,道出自己清澈的觀念,掬一捧水,濯洗被名利薰染了的心。漂泊在外的遊子,回到樸實的鄉村,那種勤勞與樸實,與外面的喧囂形成強烈的反差和對比。詩人對自己狠狠地砸了一拳:“濯洗”、“名利薰染”的那顆心,把自己靈魂瞬間抬高到無可匹及的位置。項見聞以遊子的身份,在母親面前,在家鄉的水裡洗滌一次靈魂。詩歌的高度被作者一再託舉,形成靈魂的高度,詩歌見證了人性,也見證了詩人創作的靈魂。

英國文學史上最有才華的抒情詩人珀西·比希·雪萊(Percy Bysshe Shelley)的這句名言,淋漓盡致說出詩歌的高度和內涵:“一首詩則是生命的真正的形象,用永恆的真理表現了出來。”而項見聞的詩真正表達的就是一種永恆的真理,他是延續文學史上詩人雪萊的詩歌高度,把現實問題形成詩歌高度,以一種責任在詩行中緩緩流出,讓社會問題、詩歌的內涵隨著感情的起伏展現在讀者面前,把關於土地的大愛之情,一再託舉到世人面前。

項見聞時刻提醒自己:《我是一個農民》。“我能讀懂所有老牛眸子裡的沉重/明白它眼睛裡對我的叮嚀/一粟一粒,來之不易”,老牛的任勞任怨,辛苦勞作,眸子裡的沉重,一種借喻把心靈最痛處挖掘出來給讀者心靈最柔軟的部位,一粟一粒的躬耕,汗滴禾下土,農民的多少個頂著毒日躬耕的收穫,詩人一再從每一個字句裡流淌著凝重而讓人不能喘息的詩行。“生活是在土地上的拓荒/唯有兒女是我手中的柺杖/支撐起我窮困中的希望”一個句子引述即將埋下的伏筆,“耗盡一生的心血/將兒女們託舉進城市的堤岸”來擺脫貧困,詩人內心的情感與現實奮力對抗,而生存的挑戰讓詩人的筆彎曲下去,那一份悲哀來自於詩人心靈深處的荒涼,遠離家鄉的遊子,四海為家的打拼,遠離父母的呵護,遠離那一聲聲喊不醒的土地,詩人的心靈在不斷敲擊著、對抗著。矛盾疊加矛盾,矛盾與現實撞在一起。項見聞內心的苦痛再次襲上心頭。“為了生存,我被迫地學會了候鳥的本事/在城與鄉之間 ,春去冬回/出賣自己廉價的體力與尊嚴/躺在擁擠的合租房裡 ,我點燃一顆煙”詩人以背井離鄉穿梭在城鄉間的社會普遍現象作為詩歌的焦點。以自身為例,給人敲響警鐘,出賣廉價勞動力,成為城市人眼中的矮下去尊嚴的犧牲品,作者拿起筆,深深地刺了一刀,詩人是在用筆勸慰那些走失在城市裡的迷路人。土地是人們寄予厚望,賴以生存的源泉,一旦脫離這片土地,就像無根的草,在土地上空飄蕩。詩人此刻痛心疾首:“半夜醒來,故鄉母親的叮嚀與兒女的呼喊聲”與“我睜開眼睛,月光照亮我淚跡未乾的臉龐”。從另外一個角度來看,項見聞不是在寫詩,而是用詩歌的高度來警醒那些還未甦醒的靈魂。

詩人項見聞的詩歌之所以舉起靈魂的高度,不但勸慰還有理解和安慰。《這愛恨交織的土地》詩人“一生中,村莊人對土地愛恨交織,欲罷/不能。他們恨土地的貧瘠,只能餬口/無法滿足水漲船高的攀比,於是詛咒著/離開村莊,卻發現在城裡失去了根/像一棵風吹雨打的浮萍”。這一系列的緊鑼密鼓的詩句,羅列出詩人和村莊人對這片土地的愛恨交織的焦點。餬口、貧瘠、水漲船高的事實,讓現實逃避虛擬。在現實面前,村莊人又不得不離開村莊,離開那片土地,而離開土地的人,又像沒根的浮萍。詩人的比喻恰如其分地渲染著詩意筆法,讓每一個句子銜接有度,在字裡行間表達留下與離開的矛盾對立體,昇華詩作的焦點。他的詩便有了先鋒派詩人前瞻性的價值,又有對現實矛盾和盤托出不掩飾觀點的真正詩人的情懷。詩歌把現實和理論同時昇華在一個空間,讓讀者一目瞭然讀懂詩人的心結和現實的殘酷。

“他們一生都在田間地頭與荒草作鬥爭/一次又一次地揮起鋤頭、鐮刀,甚至不惜/使用兩敗俱傷的除草劑,要斬草除根/最後發現,不長草的地方/同樣不長莊稼,作物和糧食”。

項見聞的筆鋒再次直逼現實,與草作鬥爭是農民的本色,而兩敗俱傷的除草劑,斬草除根的另一引申的含義直逼另一種生存現象。農藥的殘留,對身體的危害,詩人痛心疾首。他不敢停筆,也不敢止步,他用這支筆,揮灑骨子裡的倔強,用靈魂的高度一次次丈量著這片愛恨交織的土地,生養他的土地。他要告訴世人,他對土地的熱愛,他對現實的呼籲,他對這片難以割捨的生存空間的呼喊,哪怕是作為城鄉間的“候鳥”,他也希望有一席停留的過往,撫慰對這片土地的熱愛。

《詩辯》中有這樣的經典語錄:詩人們是祭司,對不可領會的靈感加以解釋;是鏡子,反映未來向現在投射的巨影;是言辭,表現他們自己所不理解的事物;是號角,為戰鬥而歌唱,卻感不到所要鼓舞的是什麼;是力量,在推動一切,而不為任何東西所推動。詩人們是詩界未經公認的立法者。從這個意義上來說,項見聞以祭司、鏡子、言辭、號角多角度呈現他對土地的情感,他的詩是一種無形的力量,把現代土地問題推到一個新的層面上來。

“多少年後,在城裡紮下根的村莊人才明白/埋葬了祖先的土地,才叫故鄉/從墳墓裡生長出來的草,是鄉愁”而最後一節的三個句子,把整組詩寫活,把一個遊子的靈魂翻落出來,在陽光下暴曬,讓那顆為一片土地糾結的愛恨在讀者面前裸露出來。延續上一節詩歌的對草深層次的挖解,而這一節把草從墳墓里長出來,作為鄉愁,從現實的生活又回落到詩歌的理性,就像一篇有始有終的文章,論點論據論證,終結一篇文章的完整性。

項見聞的詩以這樣的高度,陳述自己熱愛的家鄉,陳述自己愛恨交織的土地的原因。詩歌的語言和技法成為整租詩的筋骨,把詩歌的高度從一節推向另一節,而每一首詩意的延伸都為下一節延伸伏筆,讓一組詩的高度在跌宕起伏中挖掘詩意內涵,打造精品佳作。他的詩是語言的高度,詩歌的技法,靈魂的託舉,如此,才能打造出詩歌精品。

土地在項見聞的眼裡,就像喬·皮爾對土地的看法一樣:“大地所育,終歸大地。”這是詩人項見聞與世界名家苟同的觀念。他熱愛著的土地,成為鄉愁裡的心病,他要呼籲整個社會重視這片愛恨交織的土地,他用心靈的高度來丈量這片土地,這就是詩人詩歌語言高度、技法高度、靈魂高度的立體融合的人格高度的見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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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評論者】:馮巖, 女,高校副教授,2012-2013年度美國西俄勒岡大學訪問學者;中國詩歌學會會員,遼寧省作家協會會員,遼寧省散文學會會員。有作品散見《人民日報》《詩選刊》《詩歌月刊》《詩潮》《當代詩人》等百餘家報刊雜誌。詩歌散文入選多種年選、合集版本,有詩歌散文獲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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