韓天衡說《豆廬品藻》
講述收藏背後的故事！
DOU LU PIN ZAO
導讀
01
清·乾隆粉彩筆筒
02
韓天衡指畫《紅梅圖》白瓷筆筒
03
清·金農漆書軸
04
元·龍泉大筆洗
05
清·紅珊瑚樹大擺件
06
清·端石對硯
01
清·乾隆粉彩筆筒
瓷器是中國人的發明，英文都以此來稱謂我大中華，奇怪的是，從小就知道的中國古代“四大發明”裡卻未論及瓷器，也許是普遍平凡到代代傳，家家有，人人用，故而不以為然，見怪不怪了。當然這僅是我無知的猜度。
粉彩是清康熙朝景德鎮瓷工的發明，也是好瓷者的新寵。它那凸聳於瓷面的圖畫有浮雕般的質感，又饒有絢爛的七色流光的色澤。
此袖珍粉彩四方筆筒，高似香菸盒，內壁和外壁為乾隆朝特有的綠釉，又在外四壁開光作精緻的人物故事，曼妙可人。時一九八六年得於廣州集雅齋，價僅八百元。
這等筆筒算不得珍稀，但我還是睹物憑生感慨：四十年前，我們可輕易地從玻璃堆裡揀出鑽石，而今天在被稱之為鑽石的寶貝里，不難窺出諸多的玻璃。嗚呼！
02
韓天衡指畫《紅梅圖》白瓷筆筒
二〇〇〇年夏有瓷都景德鎮之旅，遊婺源訪何雪漁故居無果，轉去到婺源博物館賞古，詹館長示我館藏——南宋墓出土紅色手鐲，稱上方來的專家皆不明其質，我斷其為壽山高山硃砂凍石所制。
這也是我見過的材質好、年份早的一件稀罕之物，算是意外的發現和收穫。
在瓷器研究所參觀，技癢，取來兩件白瓷筆筒，見桌上有玫瑰色釉，遂以中指蘸釉，按出此《紅梅圖》。我素來未作過指畫，入爐燒出，有初為人父生了“頭胎”般的自詡，這也就如我們上海人俚語講的“癩痢頭兒子自家好”。
要之，搞藝術的可以有三分鐘的得意，但也只宜三分鐘，久久自鳴得意的人心躁氣浮，恃才傲物，藝術一定是搞不好的。藝路漫漫，誘惑多多，真要做到持久的虛懷納物，砥礪攀行，還真不那麼容易哩。
03
清·金農漆書軸
揚州八怪是指乾隆時期在繁華揚州以賣畫為生的藝術群體。“怪”字稍有貶義，時人泛指非正統的，出於偏門的畫風和畫人。
八怪，一般指汪士慎、黃慎、金農、高翔、李鱓、鄭燮、李方膺、羅聘八家，也有認定高鳳翰、閔貞、陳撰、楊法、邊壽民等為八家的。舊時的習性，喜以三、四、六、八之數框定人事，其實是無需較真的。
在這群書畫家裡，經過二三百年歲月的選篩，高下、文野是有定論。而金農無論是繪畫、書法，因其深邃的學養，使其所作以拙、靜、奇、逸的高品味區別於前賢，亦大區別於時人，清新醇厚、久視不厭的獨創風格，使其成了揚州諸怪中的巨星，且對後世產生了重要的影響。
此為金農的“漆書”軸，漆書非指以漆作書，而是喻其之用筆技法，強調橫筆粗且密，如漆刷之橫刮，直筆則是如漆刷之直下，極細勁，有著強烈的反差和幽默的意趣。的是自我作古、奇趣盎然的創新。
文為“烹大羹，進明堂，聖人上壽安且康，千萬年，頌無疆”。鄭燮譽己書為“六分半書”，而真正非隸非篆、非草非楷而熔冶一家的，倒是這位不吹不擂的金冬心。
04
元·龍泉大筆洗
我玩物頗雜，本非求雜，緣於孩提時即有此與生俱來的嗜好。收藏講系列，講專項，一是要有財力，二是要有精力，三是要有機緣，我彼時在工廠務工，三條無一具備。
有點小錢，見到喜歡的，凡有點藝術性的，就解囊納入。緣於雜，也得了解點雜的知識。因此，年復累年，也成了半瓶水晃盪的業餘鑑定收藏者。這般自評，也許還不免有點自吹自擂的成分。
記得一九八六年小遊歙縣，時到友朋家裡小坐，目掃四壁乃至桌几間，總能見到幾件有年紀的雜件，一般提出要求，主人也樂意割愛成全。記得那幾年常去，非戀黃岳雲，非思七仙女，意在古玩雜耍。
曬出之圖，乃三獸足龍泉大筆洗，為元時物，腰圈飾有蹴鞠紋，為宋之遺風。詢價，主人稱：你喜歡，就給二百（元）吧。
時光才過去了三十年，興許一些朋友聽我講述此事，必以傳奇視之。這也似乎可以玩味到“領先一步”這句大白話背後的深邃。
05
清·紅珊瑚樹大擺件
珊瑚是寶石，也是潔淨深海里的動物，準確地說，是由珊瑚蟲的分泌物所構成的骨骼。當然紅色的珊瑚是少之又少的。
這紅彤彤生長在南邊碧海里的物事，可以想象在碧海深處是何等的豔麗。它的生長異常地緩慢，粗大些的都要以千年計，據說當年乾隆皇帝送給藏教達賴的也僅拇指般大。
此株奇大的珊瑚，底端粗過手腕，行家說底部的一段，足以製作手鐲了。
十來年前，兒子無極領命去拍場，唯有一商家與之爭搶，還是為無極競得。回家他跟我說：“商人買去是要掙錢的，我們是自己玩的。他核計成本，賺不了大錢必會放棄，比他多一口拿下，總不算貴的。”想來也成理，看來兒子是長大了。
06
清·端石對硯
此清代端石對硯。石厚剖為二，作蝶狀，故石品及鸜鵒眼皆對稱，乃坑仔巖所出上品，今也絕產矣。在坑仔中極少見到色澤如此豐富而雅妍者。
我首次赴日本為一九八二年，一碗拉麵合人民幣一百六十元，如今反降至約五十元。一滴血驗全身，可知日本經濟之由盛趨衰。
約在十幾年前，一日本友人告我某文房鋪將關閉，約我一起去“抄底”。清代以下物事頗多，真偽相雜，均為“甩賣”價。
女兒因之作翻譯，伊秉綬橫披、吳昌碩書扇及玉器為她選得，此硯則歸於我，價二萬。此等珍品，在國內則為不可見者，豈可以價之賤貴論之。
文化生活報版面
—END—
文化生活報社出品
國內統一刊號 | CN35-0042
新媒體責編 | 汪明權
新媒體主編 | 鄒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