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送走91歲老母
從此，
這世上，不見了
最疼我愛我牽掛我的那個人。
從今後，
有誰，會在我從小長大的那個老房子裡、倚門悵望？
有誰，會在我離開老家時、緊握我的手不放？
又有誰，會柱著拐仗把我送到村口、對著離去的車子黯然神傷？
從今後
夢中的鄉愁何處寄放？
從今後
永安溪畔
何處能覓得您的音容和笑貌？
……
母親呀母親
您一輩子操勞
何曾有半點留給自己的閒暇時光！
小時候
坐在您的紡車旁
您手中的紡線
吱吱呀呀唱著我們童年的歌謠
兒女們的雙腳
踩著您千針萬線、
千辛萬苦納就的布鞋
雀躍著冬天裡的快樂和希望
您慷慨待人
待己卻十分節約乃至苛薄
不捨得買一件上百元的新衣裳
卻願花上千、甚至上萬元的錢
接濟鄉鄰、贊助修路鋪橋
您自己沒讀幾年書
卻和我爸把子女們都培養成
大學生、甚至博士生
上個世紀30年代
您成功掙脫裹了一半的小腳
保留37碼的天足、畢生忙碌在田間灶頭
和爸一起、經營著這個溫馨的家——
一個可以任五個兒女在裡面吵鬧玩耍、得到呵斥更得到關愛的家
一個最艱苦也要讓孩子讀書的家
一個在風雨中可以朝它奔跑、
黑暗中有燈光照亮、
餓了時有飯菜飄香、
遠遊時渴望迴歸的家…
父親長年在外工作
您經常一個人、默默撐起這個家
您吃苦耐勞、意志頑強、
裡裡外外一把手
還記得小時候
擀麵杖在您手中飛舞
一團麵粉不出半小時
便做成了美味的佳餚
您起早落夜
把手磨豆腐 做成非遺品牌
您經常把自己湯碗裡幾乎看不見的幾根肉絲
悄悄往家中最小的我碗裡夾……
有一年我肚子疼得在地上打滾
您用瘦小的身體一把抱起五、六歲的我 往醫院裡飛奔
我眼中只看見天上的白雲、和您臉上的淚花
有一年從學校裡暑假回家
我悄悄來到村頭曬穀場
從您的背後一把矇住您的雙眼
您一下子猜到是您遠方的孩子回到家
又是欣喜又是嗔怪把你驚嚇
多少次電話中，您說你們太忙不用回家
可放下電話卻放不下念想
您常說幾個孩子就有幾根思念的肚腸
您帶完子女又幫撫孫輩長大
他們的安康冷暖是您最大的牽掛
……
點點滴滴的回憶怎能忘卻
它組成了我們的生命我們珍貴的人生
從來不需要想起
永遠也不會忘記
父母給我們的那個家，是我們溫暖的支撐、神馳的方向
……
忘不了在您離世前三天的那個週末
病榻前握著您孱弱的手
您朝我艱難地搖搖頭
以前跟您說我先回杭州、下次再來看你，
您都是頻頻點著頭，
唯獨這次，
您少有的無奈無望地默默搖頭，
好像不想讓我走
您一定是知道
自己已來日無多了！
再次回家
已是陰陽兩隔
千呼萬喚
您也聽不見兒女們聲聲喊媽！
媽，只希望您能走得安詳，
天堂裡再無病痛和磨難
請儘快找到我們親愛的老爸
免得我們再牽掛
從今後，每當繁星閃爍的夜晚
我們會抬頭仰望
尋找天際凝望我們的慧眼，
讓晚風帶去我們的思念和懷想…
您和爸爸都告別這世界離我們遠去，你們的世界不再有痛苦
你們走出了我們的生活和視線，
卻走不出我們的生命和懷念，
直至時空的盡頭……
匯泓 2018-6-5
（詩）童年的溪流
父親節的詩___獻給天堂裡的父親：＜父愛如山＞
＜父親節的雨＞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