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清照的醉酒詞,飲盡一生喜樂悲歡

李清照的醉酒詞,飲盡一生喜樂悲歡

她身為名門閨秀,卻痴迷打馬遊戲,偏偏又能屢戰屢勝。她情路坎坷,卻意志堅強,面對不幸二婚,敢將丈夫一紙訴狀告上公堂。她是被稱為“千古第一才女”的李清照,也是一個不折不扣的女酒仙。11首醉酒詞,有的淺嘗,有的濃醉,有的興起而為,有的含怨而作。

少女無憂,把酒作樂

《如夢令·常記溪亭日暮》

常記溪亭日暮,沉醉不知歸路。

興盡晚回舟,誤入藕花深處。

爭渡,爭渡,驚起一灘鷗鷺。

《如夢令·昨夜雨疏風驟》

昨夜雨疏風驟,濃睡不消殘酒。

試問卷簾人,卻道海棠依舊。

知否?知否?應是綠肥紅瘦。

少女時期的李清照,也曾天真無邪,與二三好友結伴出遊,飲酒助興,可謂是少年不知愁滋味。

一首《如夢令》轟動京師,一代女詞人開始在文壇嶄露頭角,李清照這個名字註定要名留青史。二度揚名,則是因為她酬和了張耒的《讀中興頌碑》,並回懟了女子禍國的論調。

這個初涉世事的少女,對國家社稷表達出的關注和憂慮,無法不令世人刮目相看。

琴瑟和諧,飲酒賞梅

《慶清朝慢·禁幄低張》

禁幄低張,雕欄巧護,

就中獨佔殘春。

容華淡佇,綽約俱見天真

待得群花過後,一番風露曉妝新。

妖嬈豔態,妒風笑月,長殢東君。

東城邊,南陌上,

正日烘池館,競走香輪,

綺筵散日,誰人可繼芳塵。

更好明光宮殿,幾枝先近日邊勻。

金尊倒,拚了盡燭,不管黃昏。

《訴衷情·夜來沉醉卸妝遲》

夜來沉醉卸妝遲,梅萼插殘枝。

酒醒燻破春睡,夢遠不成歸。

人悄悄,月依依,翠簾垂。

更挼殘蕊,更捻餘香,更得些時。

十八歲那年,李清照身邊多了一個陪她喝酒的人,那就是她的丈夫趙明誠。

這對志趣相投,心意相通的夫婦,時常把酒言歡,“金尊倒,拚了盡燭,不管黃昏。”正是他們當時飲酒生活的真實寫照。

一對恩愛有加的夫妻,一段充滿詩情畫意的婚姻,一朵朵傲雪寒梅,一首首飲酒詩詞。她也曾幻想,所有關於常相伴的願望都可以實現,奈何人生不如意事十之八九。

李清照的醉酒詞,飲盡一生喜樂悲歡

風雲漸起,杯酒偷歡

《醉花陰·薄霧濃雲愁永晝》

薄霧濃雲愁永晝,瑞腦消金獸。

佳節又重陽,玉枕紗廚,半夜涼初透。

東籬把酒黃昏後,有暗香盈袖。

莫道不銷魂,簾卷西風,人比黃花瘦。

《鳳凰臺上憶吹簫·香冷金猊》

香冷金猊,被翻紅浪,

起來慵自梳頭。

任寶奩塵滿,日上簾鉤。

生怕離懷別苦,

多少事、欲說還休。

新來瘦,非幹病酒,不是悲秋。

休休,這回去也,

千萬遍《陽關》,也則難留。

念武陵人遠,煙鎖秦樓。

惟有樓前流水,

應念我、終日凝眸。

凝眸處,從今又添,一段新愁。

不息的宦海風雲,攪亂了李清照的杯中清酒,父親被貶,她也被牽連,不得不與丈夫趙明誠分離,回到原籍。

兩年後,這對久別的夫妻終於得以相聚,即使生活境況大不如前,但至少是穩定的,青州一住便是十年,賭書消得潑茶香的日子,別有幸福情趣。只是,這杯中酒終是變了,它不再是生活的調味劑,而成了治癒她心靈的一味苦藥。

南渡之酒,滴滴有愁

《憶秦娥·臨高閣》

臨高閣。亂山平野煙光薄。

煙光薄。棲鴉歸後,暮天聞角。

斷香殘酒情懷惡。西風催襯梧桐落。

梧桐落。又還秋色,又還寂寞。

《鷓鴣天·寒日蕭蕭上瑣窗》

寒日蕭蕭上瑣窗,梧桐應恨夜來霜。

酒闌更喜團茶苦,夢斷偏宜瑞腦香。

秋已盡,日猶長,仲宣懷遠更淒涼。

不如隨分尊前醉,莫負東籬菊蕊黃。

酒越喝越淡,愁越來越濃。

南渡之後,國破家亡的悲痛,零落輾轉的苦楚,從四面八方向李清照襲來。而一直陪伴著她的丈夫趙明誠,也在罷守江寧幾個月後,病逝了。

李清照大病一場,她知道從此以後,她將獨自一人承擔這家國的不幸。於是她開始借酒麻醉自己,酒入愁腸,化作點點悲情淚。

李清照的醉酒詞,飲盡一生喜樂悲歡

半生苦難,一飲而盡

《蝶戀花·上巳召親族》

永夜懨懨歡意少。

空夢長安,認取長安道。

為報今年春色好,花光月影宜相照。

隨意杯盤雖草草。

酒美梅酸,恰稱人懷抱。

醉裡插花花莫笑,可憐春似人將老。

《菩薩蠻·風柔日薄春猶早》

風柔日薄春猶早,夾衫乍著心情好。

睡起覺微寒,梅花鬢上殘。

故鄉何處是,忘了除非醉。

沉水臥時燒,香消酒未消。

正如李白所言,舉杯消愁愁更愁,但除了借酒消愁,李清照別無他法。

多年收集的金石字畫蕩然無存,她無法保全它們,無法保全逝去的愛情,也無法保全從前的自己。

面對漂泊的悽苦,後夫的虐待,她做不到無動於衷,儘管她的心已千瘡百孔。曾經同她把酒言歡的人都不在了,而這酒的滋味,她再也捉摸不透。

尋尋覓覓,把盞無言

《聲聲慢·尋尋覓覓》

尋尋覓覓,冷冷清清,悽悽慘慘慼戚。

乍暖還寒時候,最難將息。

三杯兩盞淡酒,怎敵他、晚來風急?

雁過也,正傷心,卻是舊時相識。

滿地黃花堆積。憔悴損,如今有誰堪摘?

守著窗兒,獨自怎生得黑?

梧桐更兼細雨,到黃昏、點點滴滴。

這次第,怎一個愁字了得!

人到晚年,李清照依舊難以戒掉酒,但此時的酒已經沒了滋味。

她歷經滄桑,飽經憂患的哀愁,一杯寡淡的酒又如何能說得清?人生之重,這個步履蹣跚的老嫗無法承載,她的心累了。當年的美好歲月悠忽而過,而她走過的痕跡為文壇作了深沉的註腳。

從青蔥少女,到白髮老婦,從“繡面芙蓉一笑開”到“病裡梳頭恨最長”,從“沉醉不知歸路”到“忘了除非醉”。

驚才豔豔的千古才女,國破家亡的徹骨之痛,急轉直下的個人命運,一杯酒說不清,但沒有酒,又該如何去說。那濃睡未消殘酒的女子,那與不幸抗爭半生的女子,已沉睡在藕花深處,沉睡在我們每個人心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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