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 空青
人生該是追求美的旅程。
靜下來，讀讀詩吧。
【緣起】
“紅了櫻桃，綠了芭蕉，你過你的獨木橋我唱我調……”
依稀記得陪女朋友逛街時候，街邊的奶茶店放過這一首歌。
當時我就忍不住和女朋友吐槽：“現在這些流行歌，就喜歡往歌詞裡面加點兒古調，拽上一兩句詩啊詞啊的，就顯得很有文化。”
沒有再繼續說下去，因為知道現實就是這樣。人們從來喜歡附庸風雅，喜歡聽那種感覺有文化、自己聽得懂的玩意兒；而所謂深入瞭解、以至於學術研究，向來是少數人的特權。
這篇文章，想講一講開頭這首歌裡“紅了櫻桃，綠了芭蕉”的來歷、作者的心境，還有這兩句詞背後的真正含義。
【詩篇】
一剪梅·舟過吳江 〔宋代〕一片春愁待酒澆。江上舟搖，樓上簾招。秋娘渡與泰娘橋，風又飄飄，雨又蕭蕭。何日歸家洗客袍？銀字笙調，心字香燒。流光容易把人拋，紅了櫻桃，綠了芭蕉。
【誦析】
這首詞的寫作時間，是南宋剛剛滅亡的幾年內。
南宋一直是我不願提起的時代，雖然繁華，但是沒有根基、沒有圍牆。因為沒有物質的支撐，那些文人士大夫的骨氣顯得如此無力又可笑。
南宋滅亡以後，詞人蔣捷成為南宋遺民，漂泊流浪在烽煙四起的華夏大地上，舉目無親，亦無家可回。
這一天，蔣捷來到了江南姑蘇、太湖之濱。曾經的兩岸繁華、曾經的鳥語花香，曾經的軟玉溫存都已經夢一般的逝去。
唯有時間如流水，不為世間的傷心駐足半刻。
此刻的蔣捷，望眼江南大地。看不到歸路，更看不到前程，只看到了輕易拋擲浪費的時光。遊子無家，如何不讓人惆悵莫名。
詞題《舟過吳江》，詞的一開始，也就從舟上人的心境寫開去。
人道說“借酒澆愁”，我這裡，正是一片一片的春愁，需要烈酒來灌。
江上，一葉小舟隨著波浪搖來晃去；樓上，一帆珠簾隨著春風招來送往。
小舟飄飄然，過了秋娘渡與泰娘橋。風又飄飄，雨又蕭蕭。
上闋點明一個“愁”字，下闋，也就繼續著這個“愁”字寫下去。
什麼時候才能回家，洗洗我這滿身塵土的長袍？
回家，調弄有銀字的笙，點燃香爐裡心字型的盤香。
時間啊，就是這樣無情，容易把人拋棄在後面。一年又一年，櫻桃紅透，芭蕉也就綠了，催著人往前走去。
詞的結尾，讓我想起李商隱的“初聞徵雁已無蟬”，都是形容物候之間相連的緊密，不過蔣捷這兩句更加鮮明，也更加悲觀。
詞中最打動我的地方，其實並不是用在歌裡的最後兩句，而是前面的“銀字笙調，心字香燒”。
這個笙與香都不是那種隨便的事物，而是詞人精挑細選留在家中，而且經常把玩的心頭好。
這是詞人家中生活的小細節，也是他情感的寄託。
這一點上，相信大家也有相同的感覺。
行走在外地，某一天想家了，並不是很籠統的想要回去。而是想到家中有但眼前沒有的一件事情。
或者是媽媽做的飯；或者是自己的小玩意兒；又或者，是家邊的風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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