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之什·新月作松漿

池上

作者:白居易【唐】

嫋嫋涼風動,悽悽寒露零。

蘭衰花始白,荷破葉猶青。

獨立棲沙鶴,雙飛照水螢。

若為寥落境,仍值酒初醒。

可抒案:

最後兩句的意思是:我何堪忍受如此寥落之境呢,尤其在剛剛醒酒之時?換言之,就是酒醒太早,而心緒依然不佳。其實,第四句“荷破葉猶青”本來寫得很好,很有種亭然卓立的氣質,到結尾卻寫沒了。

和左司元郎中秋居十首 其六

作者:張籍【唐】

醉倚斑藤杖,閒眠癭木床。

案頭行氣訣,爐裡降真香。

尚儉經營少,居閒意思長。

秋茶莫夜飲,新月作松漿

可抒案:

這組詩一共十首,無非就是寫琴、僧、竹、月、閒、仙之類。本詩尾聯,《張司業集》本來是“新自作松漿”,《瀛奎律髓》卻錄為“新月坐松漿”,確實是後者更好,一字之差,增添了許多意境。恐怕這又是代古人改詩的一個例子。

和劉補闕秋園寓興之什十首 其七

作者:朱慶餘【唐】

門巷唯苔蘚,誰言不稱貧。

臺閒人下晚,果熟鳥來頻

石脈潛通井,松枝靜離塵。

殘蔬得雨後,又見一番新。

可抒案:

都說朱慶餘學詩於張籍,這恐怕是那個著名的“畫眉深淺入時無”的小故事給人們帶來的印象太深了。其實朱慶餘的詩法很有些老杜的影子,這在中唐詩人中是很特別的。譬如本詩的“臺閒人下晚,果熟鳥來頻。”不免使人想起杜甫“日斜魚更食,客散鳥還來。”意趣很相近。

和劉補闕秋園寓興六首 其二

作者:雍陶【唐】

閉門無事後,此地即山中。

但覺鳥聲異,不知人境同。

晚花開為雨,殘果落因風

獨坐還吟酌,詩成酒已空。

可抒案:

雍陶此詩正可與朱慶餘詩共看。都說宋詩宗杜,其實相差甚遠,都寫理趣,杜詩重於趣,宋詩重於理,詩意便大不相同。“晚花開為雨,殘果落因風。”雍陶此句正是宋詩風格。

立秋日

作者:司空曙【唐】

律變新秋至,蕭條自此初。

花酣蓮報謝,葉在柳呈疏。

淡日非雲映,清風似雨餘

捲簾涼暗度,迎扇暑先除。

草靜多翻燕,波澄乍露魚。

今朝散騎省,作賦興何如?

可抒案:

“清風似雨餘”一句不錯,其餘平平。紀曉嵐和我的意見是一樣的。

秋寄賈島

作者:僧無可【唐】

暗蟲分暮色,默坐思西林。

聽雨寒更盡,開門落葉深

昔因京邑病,並起洞庭心。

亦是吾兄事,遲迴直至今。

可抒案:

“聽雨寒更盡”,這裡的盡不是終止,而是極致的意思。“開門落葉深”,有點像王維的“開門雪滿山”,又有點像賈島的“落葉滿長安”,不同之處是這句詩沒有著眼在那麼寬廣的地方,但也因此而顯得更加私人,更有深邃感。這一聯,上句寫雨聲之寒,下句寫落葉之深,耳聽之聲與眼見之景搭配得極好,是個特別出色的流水對。

秋寄李頻使君

作者:僧貫休【唐】

務簡趣誰陪?清吟共綠苔。

葉和秋蟻落,僧帶野風來

留客朝嘗酒,憂民夜畫灰。

終期冒風雪,江上見宗雷。

可抒案:

“葉和秋蟻落,僧帶野風來。”這自然是很好的詩句,然而總不免使人想起杜荀鶴——他比貫休略小几歲,也是生在晚唐五代的亂世,卻寫出了“時挑野菜和根煮,旋斫生柴帶葉燒”這麼有衝擊力的千古名句。貫休詩中也寫什麼“憂民夜畫灰”之類的句子,然而卻不如杜荀鶴那樣憂得真切,憂得飲泣吞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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噓,別說話,加群:

秋之什·新月作松漿

詩人、詩評人

陳可抒

評註出版《海子抒情詩全集(評註典藏版)》

細講詩歌,庖丁解牛,學詩必讀,解詩為馬

新書《人生無意讀莊子》、《少遊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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