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薦讀】王安石:高高山頂立,深深海底行,不是一個人能做到的

【薦讀】王安石:高高山頂立,深深海底行,不是一個人能做到的

王安石

王安石有首《浪淘沙令》,讀來著實令人百感交集:

伊呂兩衰翁,歷遍窮通,一為釣叟一耕傭。若使當時身不遇,老了英雄。

湯武偶相逢,風虎雲龍,興王只在笑談中。直至如今千載後,誰與爭功。

所謂“若使當時身不遇”,便是孤獨感;所謂“興王只在笑談中”,便是灑脫感。孤獨是灑脫的孤獨,灑脫是孤獨的灑脫。孤獨者必灑脫,因為君子之交淡如水;灑脫者必孤獨,因為“高高山頂立,深深海底行”,“見地”不到往哪“高高立”,“踏實”不足往哪深深行?太多人只想“高高山頂行”,卻要扣別人一個“深深海底立”,所以他們腳下空,人太浮,行太飄,氣太戾。

往哪立就往哪行,往哪行就往哪立,這是“體用一如”的關係,狡辯是騙不了人的。比如“男人沒一個好東西”是體,這種“體”遇到不同的情況就會觸發不同的“用”即行為。比如要結婚了那就不結婚;要戀愛就不戀愛;有男人的地方不能去;男客戶不能接觸,都是騙子;勸說女性朋友遠離男性等。

這些行為只要沾上一條,哪種“體”在支配你就清清楚楚,遇到另外的情況會怎麼處理,在明眼人眼裡也就明明白白,狡辯只是騙自己的把戲,無非事後一念:我當時也不知道自己為什麼會那樣。因為騙自己習慣了唄。

還有另外一些後天被強行植入的“體”,然後以此製造失控感,進而從上向下傳遞控制。很多企業會制定一些一眼望去就知道完不成的指標,員工完不成就得用心思鑽營,其實動什麼樣的心思無所謂,關鍵是動心思本身,心就不安了,心既然不安,簡單隨意一些東西放出來就能達到控制的目的。

【薦讀】王安石:高高山頂立,深深海底行,不是一個人能做到的

莊子

莊子雲:

“今則不然,匿為物而愚不識,大為難而罪不敢,重為任而罰不勝,遠其塗而誅不至。民知力竭則以偽繼之。日出多偽,士民安取不偽!伕力不足則偽,知不足則欺,財不足則盜。盜竊之行,於誰責而可乎?”

現在卻不是這樣,故意隱藏物性而責備百姓不知物性,增加困難的程度而加罪於不敢去做的人,加重任務而處罰不勝任的人,延長路程而誅殺不能到達的人。民眾筋疲力盡就會動機心應付。能力不足便要作偽,智慧不足便要欺騙,財用不足便要盜竊。盜竊行為的發生,究竟應該責備誰呢?”

這一套莊子早就破了,諸如此類的內耗式“發展”必然有油盡燈枯的一天,很多人現在恍然大悟當年自己臭罵的國足:本以為是起點,現在看竟然是終點。

王安石所面臨的北宋就是這樣,他想動一動,不動遲早耗盡。然而類似於自虐,被控制習慣了是有著被控制需求的,這一點跟邏輯徹底無關,所以王安石的對手是“觀念”,而且我覺得他自己明白自己幾無勝算。這就像現在站出來呼籲不買房子租房子住也能過一樣,立即就會被噴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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司馬光

還有一個人明白得動,但他覺得動不了,於是他就動筆,寫了部《資治通鑑》以觀後效。這二人的底子是一樣的,只是採取的方式不同。不見二人前後相繼倒臺的時候宋神宗都問過二人對方怎樣,二人皆未落井下石,且為對方鳴不平,宋神宗嘆曰:“卿等真君子也。”這又是何等氣象!

所謂“人生貴在相知心”,最瞭解你的竟然是和你旗鼓相當的對手。他為什麼和你旗鼓相當,因為他真瞭解你;因為他真的瞭解你,所以他才能跟你旗鼓相當。司馬懿和諸葛亮也是對手,但他真的敬諸葛,沒有這份敬,他也成不了諸葛的對手。

王安石和司馬光的底子相同就是說二人的“體”是相同的,只是以不同的“用”來呈現“體”。愚人不知王安石“正人用邪法,邪法亦正”,大多迷失在“招式”上,他們同樣看不出那些“邪人用正法,正法亦邪”者,“邪人”都在暗地裡大笑:我說的自己都不信,我的工作和生活是分開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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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殊和普賢

佛教用來揭示“體用”關係的是“法身”和“報身”,“法身”即毗盧遮那佛,“報身”即盧舍那佛,而證得二者的“化身”即釋迦摩尼佛。文殊菩薩代表智慧、法身,普賢菩薩代表篤行、報身,所以二位總是同時現身,而文殊菩薩又是“七佛之師”(釋迦摩尼佛之前還有六位),所以釋迦摩尼佛是證得了法身和報身的化身,這是死鎖在一起的。正人,正鎖;邪人,邪鎖。

王安石《泊船瓜洲》詩云:

京口瓜洲一水間,鐘山只隔數重山。

春風又綠江南岸,明月何時照我還。

所謂“覺者覺於時間,迷人迷於空間”又如“江上何人初見月,江月何年初照人”,“南朝四百八十寺,多少樓臺煙雨中”,“前不見古人,後不見來者”,“古今多少事,都付笑談中”,“回首向來蕭瑟處,也無風雨也無晴”,“眾裡尋他千百度,驀然回首,那人卻在燈火闌珊處”,“過去心不可得,現在心不可得,將來心不可得”……

也就是說:覺者的精神是穿越時空的,覺者的安靜和少言寡語正是因為他們的知己並不在眼前,而能穿越時空和古聖先賢“對話”。翻開《傳習錄》,王陽明的話讓人感覺他彷彿就跟在孔孟老莊身邊一般。時間是維度的集合,只有活在時間中才能縱向一覽無餘,才能見“全體”,而空間只是某一維度下,單一維度的極限只是糾結“對錯”,一個平面內只可能非此即彼,而全維度見“是非”,孟子所謂“是非之心,智之端也”,智者論“是非”,“是非”是一切“對錯”的總和,只有總和才能指向源頭——為有源頭活水來,禪宗參話頭也是參這一念來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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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月

所謂“明月何時照我還”,只有不迷失方知源頭源於何處,才回得去,而路又在何處?

王安石,知;你,知不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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