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幹越新八景”之芻議

為投醫方便,曾在縣城租住了幾個月,期間常悠遊於清雅、娟秀的琵琶湖公園。公園草木滴翠,溼地棧橋飄逸,琵琶湖碧波盪漾,環湖路樹影婆娑,好一個江南園林,美不勝言,令遊人陶然怡醉。此乃市民稱好、功在千秋的宏偉民生工程。筆者遊遍景區各景點,特意去領略“幹越新八景”之魅力所在。雖然新八景的得名虛實結合不夠完美,甚至有的令人霧裡看花,但是各景點四個書法遒勁的大字,卻為湖光水色添了一筆風采,使遊人悅目爽心,並引起無限的聯想、揣測和體悟。留個願景,無乃不可乎。可是後來見各景點碑石旁增設了解說辭牌,而其中多有語病和描述失當之處。解說辭牌系永久性的設施,豈不貽誤後學,讓遠方的來客貽笑大方。很顯然,解說辭的影響是負面的。筆者慣於直白社會現實,於是就此略書芻蕘之言。

先說名曰

“煙波湧月”

景點之解說辭。開頭引用兩句詩,卻未交代出處。接著重點描寫晨曦時“琵琶湖月掛蒼穹”,並有“晨光和星光之襯托”,這表明是在寫天上之月。文不對題,全然不理解“煙波”一詞之含義。“煙波”是指煙霧籠罩的江湖水面,天上怎能產生“煙波湧月”的景象呢?煙波“湧”的是水中沉月,而且是月夜,非晨曦時天上之月,如此解說令人詫異不已。“煙波湧月”處臨鬧市,入夜時,在沿湖高樓的霓紅燈和公園內的彩燈映照下,湖中像是出現了一棟棟燃著火焰的樓房,又像是出現了一條條遊動的火龍,也像是出現了一串串鑲嵌在水中的紅玉。園內湖中燈光璀璨,令站在煙波亭的遊人目不暇接,哪能欣賞到“煙波湧月”之美景呢?文思欠縝密,詞語搭配多有不當。如在同一時間“看到湖水潺潺,澄淨如練,濺玉飛珠”。“潺潺”為象聲詞,形容泉水和溪水之流水聲,不能說看到“潺潺”,只能說聽到“潺潺”聲。“澄淨如練”和“濺玉飛珠”這兩個短語不能並列,“澄淨如練”是描寫無風無雨時之湖水,而“濺玉飛珠”是描寫大風大雨時之湖水,遊人不可能同時看到這兩種景象。“煙波湧月圖湧現腦海”句不當,應改為“湧現在眼前”,“湧現腦海”是指對往事的回憶。“躍然紙上”更是雜湊之筆,“躍然紙上”是指小說中的描寫生動傳神,令讀者感到其情其景躍然紙上,怎能視湖上的煙波湧月的景色為“躍然紙上”呢?再說“霧嵐”是指山裡的霧氣,而不是湖面的霧氣。“氳氤”應為“氤氳”。因此說,作文不可盲目摘抄。

“琵琶帆影”

景點設在琵琶造型這一標誌物附近,仰望巨大的琵琶,似乎它傳出了悠揚的聲響,正在為遊人梳理心緒。只見琵琶,不見帆影,未免令遊人產生失落感。解說辭曰:“琵琶飄在綠波上,映照出點點白帆”,這裡的“琵琶”係指舊地名“琵琶洲”,此乃陸地,陸地怎能“映照出點點白帆”呢?歷來文人愛用“點點白帆”來形容穿梭於藍天碧水間的帆船,然而這一景象早已成為歷史的記憶。即使在鄱陽湖上,如今也見不到飛舟搏浪的白帆。造句欠推敲,“湖水環繞湖面”是病句,“煞是好看”是累贅的口語,視標誌物琵琶為“雕塑”也錯了。

“琵琶微雨”

是指小雨時煙雨空濛的公園景象,但解說辭中卻未就此作恰如其份的描寫,而是任意堆砌華麗的詞藻,不管遣詞造句是否貼切。所謂“微雨”和“瀟瀟”均指小雨。寫“春雨瀟瀟”時,卻把琵琶湖描寫成“風起浪湧,波濤拍岸,似鈸鳴鼓響”的景象。這是狂風暴雨下的琵琶湖,決不是春雨瀟瀟時的琵琶湖。作者忘卻了介紹微雨下的琵琶湖公園,而是重點描寫秋天之“秋高氣爽”和冬天之“雪後放晴”之景象。不僅文不對題,而且雜湊不達意。運用對稱句式的短語反覆述說一個意境,追求語言的形式美,務必做到排列整齊,聲調和諧。如果作者詞彙貧乏,煉句能力差,就難以正確地使各短語字數相等,語意連貫,詞性相同或相近。文中只寫了春、秋、冬三個季節,卻歸納為“琵琶四時皆成絕景”。解說辭中多有前後不一致的現象。

“雙橋飛虹”

之聯想是意象先入的大膽誇張。解說辭重點介紹的是冕山,強調它的歷史意義及有關傳說,豈不與景點牛頭不對馬嘴。“雙橋飛虹”的象形得名系子虛烏有的想當然,說什麼“取冠冕山貌為形態依據”。冠山與冕山相距幾里路,小小的冠山(又名東山嶺),如今在高樓大廈的包圍中,遠處難見其山體。冕山長期被取土而業已失去山之形態,怎能視兩山如虹呢?兩山位於陸地,兩橋臥於湖上,怎能視兩橋如兩山呢?古幹越八景之一的“冠冕山橫”中的“橫”字,意指兩山橫亙在大地上,卻不是說兩山像虹,也不是說像橋。所謂“為形態依據”純屬虛懸之談。若不以兩山作因形揣意,只把橋比作虹,卻在情理中。這樣的解說辭不寫為妙。然而拱橋上卻是遊人飽嘗湖光水色的最佳處。波光瀲灩的琵琶湖像一位睡美人臥在蔥蘢林帶的環抱中。那綠綠的水,可以洗淨你的肺腑;那藍藍的天,可以明亮你的眼睛。迎朝陽,浮光躍金;送落日,彩霞斑斕。

“越溪唱晚”

的命名系“漁歌唱晚”的衍生之筆。歷來文人使用“漁歌唱晚”這一短語時,都是為表達每當黃昏打漁人駕著漁船一邊划槳、一邊唱歌回漁港時的喜悅之情。可是解說辭對此景此情作了錯誤的理解,說什麼“這裡指的是當地漁民在湖中邊唱歌、邊捕魚的動人情景”。再說,妙然天成的地理環境經倉海桑田的變化,舊“幹越八景”之一的“市湖漁唱”早已消失,試問:“越溪唱晚”這個新八景之一的景點,難道是人為的力量而致“舊景新生”和“應景而生”嗎?非也,此乃臆說而已。打漁人在哪裡?打漁船在哪裡?

“拂柳清風”

立碑處無長堤,柳樹也少,解說辭的說法不真實。此景點如果設在東南的湖邊上就恰當,那裡垂柳成行,徜徉其間,可教人心曠神怡。此文的開頭兩句可刪,“這裡”改為“每當”,“心兒心情舒暢”改為“遊人心情愉悅”,“和風迎面吹來”改為“和風吹面”,這樣便與“細雨沾衣”構成對稱句式。

“古韻流芳”

景點彰顯著餘干文化之璀璨,使遊人萌發思古之幽情,並追慕歷史先賢。解說辭中的“從遠古”走來的說法有悖於歷史,因“遠古”指史前,而十位先人中最早的系秦漢時代。

“櫻花陌上”

這一景點令筆者茫然,因筆者不識櫻樹,也未見花,但可以肯定此處有櫻樹。臨田野間,景點的命名符合實情。解說辭是有針對性的,借用古詩文修飾完全沒有必要。前人的詩文都有其特定的背景,與新八景無任何關聯,何必移花接木。櫻花爛漫時,遊人至此觀賞還用解說嗎?

“琵琶湖公園簡介”一文采用平實說明方法適當,但其中有句“值得一提的是”不當,此語在議論,是比較而言的強調,而前面提到的則成為次要的。有官方檔案將“棧橋”寫成“棧道”,對與否,詞典是老師。琵琶湖公園是餘干之名片,其中無論如何不應出現舛誤。

稱餘干縣城為“湖光山色最美縣”,一點也不虛。筆者曾在《問天齋文集》一書中寫道:“縣城環山而築,東山嶺像鬧市裡的插天翠冠;湖水臨街而碧,琵琶湖像鬧市裡的巨大明鏡。翠山碧水,交相輝映,宛如一幅潑墨未乾的山水畫卷,而整個縣城的高樓大廈,便融於這幅美侖美奐的圖畫中。”在這個景色迷人人慾醉的自然王國裡,遊人無不興懷:“遊道款步,一身正氣哼小調;畫亭倚欄,兩袖清風撫琵琶。”

累贅的閒來之筆,謬誤難免。一己之管見,是耶非耶,不必介意。

“幹越新八景”之芻議

作者:江汀 2021年10月於瑞洪鎮洪祥社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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