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沒有一個王大爺是善茬。
0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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嗨，我就是胸大無腦的包租婆，終於又和大家見面了。
之前讓包租公帶著大家去看了兩期重慶凶宅，就有很多粉絲在後臺留言，說我肯定偷懶在賴床。
於是，這個寒冷的週日早晨，我一把掀開了耙耳朵老公的被子，把他從床上拎起來。然後告訴他一個決定：
去大竹林豪宅區，尋找一個古怪而神秘的老頭。
耙耳朵老公沒有反對的權利，睡意朦朧中一邊起床，一邊把我那男閨蜜北大才子二狗，也催命式地叫醒。
陽光正好，按照我的決定，我們準備：
順嘉陵江上行，乘船駛往目的地。
△嘉陵江輪渡
北大才子二狗和耙耳朵老公，齊刷刷地看我，目光不可捉摸，簡直就像是看神經病。
的確，誰願意在深冬站在甲板上享受刺骨寒風，去找一個陌生的怪老頭？
0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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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51年的春天，重慶陽光明媚。北京天安門上，主席那衝突蒼穹的聲音，在嘉陵江和長江的兩岸，響徹雲霄了整整兩年。
更讓重慶人激動的是，在嘉陵江形成回型彎的大竹林半島上，一座工廠鑼鼓喧天地落成。
這就是著名的鳳棲沱二磚廠。
這座影響整個西南乃至中國的磚瓦廠，是那個特殊時代的技術領銜者，全國許多人來此學習，重慶人都引以為傲。
△鳳棲沱二磚廠
那時無論是重慶人，還是其他人抵達這裡，最便捷的方式便是走水路乘坐渡輪。從朝天門渡口出發，古老的大竹林渡口從此贏來了南來北往的男女老少。
2021年深冬，我和男閨蜜北大才子二狗，帶上耙耳朵老公，從朝天門乘船沿嘉陵江向上。輪渡抵達鳳棲沱時，首先映入眼簾的是：
高聳而立的大煙囪。
△廠裡大煙囪
我們去尋找的古怪老頭姓王，見過他的人都叫他王大爺。
年近花白的王大爺，是個古怪老頭。傳說他耗資近200萬，在鳳棲沱神秘地買下了一套紅磚堆砌的危房。然後在房屋四周，親手種上了許多的三角梅、繡球和薔薇。
這在鳳棲沱，顯得格格不入。
沒有竹林的大竹林，被嘉陵江U型灣圍和成一個半島，島上豪宅林立，坐落著龍湖江與城、龍湖天琅、香港置地壹江郡、融創壹號院、金科九曲河、金科天元等專案，是重慶名副其實的豪宅區之一。
而鳳棲沱，卻是這座半島的島頭之位。
△鳳棲沱位於紅圈處
但也唯有鳳棲沱，還停留在五六十年代時的重慶，時光彷彿在此停滯不前。
2008年，《美國國家地理》的攝影師，把鏡頭對準了二磚廠的大煙囪，和王大爺的危房花屋。
0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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站在嘉陵江渡輪甲板上遙望鳳棲沱，才子二狗無限感慨，這裡就是：
被遺忘的富人區村落。
被豪宅包裹著的那根大煙囪，是大竹林半島上的地標，也是鳳棲沱二磚廠的象徵。
而在二磚廠最讓人敬畏的地方，其實是一座古色古香的百年大宅院。大院三層，自身圍和，形成一個標準的明清四合院。
△二磚廠王家大院
後來，這座大院被徵用，成為了二磚廠的廠辦中心。順理成章，這裡也構成了整個鳳棲沱的權利中心。
據說這權利中心門衛室的那尊門神，也是一個姓王的大爺。
立志做重慶福爾摩斯的北大才子二狗說：
它的前身是大竹林著名的王家大院。
王家大院的王姓大家族，乃土著地主，上訴三輩還出過大清進士。百年時光之下，如今只餘紅磚殘牆，令人唏噓。
但王大爺的那座危房花院，我們卻苦尋而不得。
△二磚廠遺留裝置
順著這條泥濘的道路向前，跑地雞讓二狗的味蕾，蠢蠢欲動。再向前，五十年代的一棟工廠裝置橫亙眼前，到處都是殘枝敗葉。
穿過這些裝置，就是工廠車間所在地。這裡的磚瓦轟鳴聲，曾經超過嘉陵江渡船的汽笛，讓無數人羨慕。
△二磚廠車間
前行兩百米左轉，就是當時的工人宿舍，是當時這群奮鬥的男女青年自己做的紅磚而建造的，如今已經衰敗得徹底。
高峰時，這裡曾經擁有工人四五千人。整個廠區、生活區配套設施完整，企業擁有學校、託兒所、醫院，以及生活需要的基礎商業配套。
△二磚廠宿舍樓
在計劃經濟時代，一切生活物資，主要是吃和穿，都是憑票定量供應。
包括但不限於糧票、油票、糖菸酒票、布票、棉花票、豆製品票、煤票、鹽票……林林總總，繁雜以致於無法統計那時居民手中到底有好多票證。
一句話，生活中不憑票的物品鳳毛麟角，今天看起來匪夷所思，但當時絕對不是笑話的是：
有些地方農民到城頭擔糞，都要憑”糞票“。
二磚廠有個著名的票王，則是門衛室的王大爺。他手上的各種票，簡直讓人羨慕不已。
再遠處，則是光榮臺。
△二磚廠光榮臺
這是二磚廠曾經的榮光，如今還依然可見模糊的姓名。但幾十年無人打理的枝椏，已經覆蓋著所有榮譽。
△海洲建材辦公樓
光榮臺旁邊，則是海洲建材的辦公樓，如今也人去樓空，但它正是二磚廠的前身。
時代滾滾向前，輝煌的榮光卻靜靜停止在這些荒草中。
0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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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大爺的危樓花屋，我們仨轉了幾圈，終於找到。
冬日陽光下，三角梅盛開得正豔，薔薇和繡球圍著屋子種了一大圈。但王大爺一點都不顯得古怪和神秘，而是十分平易近人。
王大爺特別喜歡北大才子二狗，把儲存起來的二磚廠的一些票據和用品，全都拿出來，讓二狗挑，甚至可以隨便帶走一樣當禮物，我那耙耳朵老公則沒有這待遇了。
二狗一邊挑，一邊和王大爺拉家常，談二磚廠的非凡歲月。
鳳棲沱有三個家喻戶曉的老頭：
王大爺
趙大爺
徐大爺
△鳳棲沱實拍
二磚廠門衛室裡慈眉善目的王大爺，傳聞會武功的趙大爺，以及老街館子頭白髮白鬚賣白糕的徐大爺。
趙大爺古怪孤僻，令人害怕不敢親近，就去世在這二磚廠家屬樓；
徐大爺鶴髮童顏，總是見孩子就發糖果，但他卻不知所蹤，沒有人知道二磚廠倒閉時他去了哪裡，那一年他已經78歲，
王大爺總是在廠裡放露天電影的時候，給大家唱他自己編的曲子，引起大家鬨笑：
越南電影飛機大炮
朝鮮電影又哭又笑
阿爾巴尼亞電影又摟又抱
中國電影新聞簡報
這評論和總結，不輸於北大才子二狗。
二磚廠下崗後，王大爺攜全家去了沙區，後來開始全國經商，不再買白糕，但二磚廠的老人們，都再也沒有他的訊息。
多年之後，又一個頭發花白的男人回到了鳳棲沱。
△二磚廠實拍
他轉遍大竹林的豪宅專案後，果斷在二磚廠的家屬危樓群裡，買下了這棟土房子，並且開始了種植各種各樣的鮮花，讓這裡成為了二磚廠最耀眼的地方。
沒有人知道這個王大爺和原來門衛室那王大爺是什麼關係，但也有人猜測父子，或者叔侄。
二狗問他，他笑而不語。二狗再問他，這個古怪的神秘老頭居然給了兩個答案：
一答：盤起它的落塵。
二答：靜等拆遷。
果然，沒有一個王大爺是善茬。
二狗得趕緊喝杯酒，學詩仙李白一樣，醉臥在楊貴妃眼裡，不讓王大爺羞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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