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年伊始,你要看看太陽

直到更換了一本日曆,才驚覺已將舊歲換新顏,轉眼過往已成舊夢。時間大刀闊斧,把山灌溉,把海填平,把少女眼底的羞怯鑿成少婦的當世風韻,把夢想劈成現實凡俗的碎片。

這一年,有開心,有悲慟。有歡笑,有淚水。有不曾期冀過但直接到手的東西,也有哭著喊著也成就不了的幻夢。突生一種錯覺,是否生死有命,富貴在天。是否人都只能掙脫你能呼喊,但最終結果並無差別。有精神自由,但至少每一步的選擇,追本溯源,都忠於內心,舊世界一層層分崩離析,交換過的能量與流乾淨的眼淚都算作為夢想續航,是的,記起自己還夢著夢想。

改變良多,是這個真實的世界不斷重新整理我的認知,讓我落入自己的深淵並把自己的深淵填上的陣痛。是那種萬丈高樓平地起,好日的光線掃清角角落落,又山海咆哮,風吹雨散;是把過去對自己的認知推翻重來,往曾經懼怕的唾棄的忽視的陰影裡踉蹌撞去,試圖不去存任何先驗與驕傲,把腳落到土地上,放雙手去檢驗實踐與真理那經年累月的對峙;是自然風物無可摧的外殼,與愈加柔軟的內心,畢竟,我們沒有足夠長的生命,來讓心變堅硬。

最惆悵的一刻,習慣了的黑暗突然亮了燈。在夜晚,能更接近事物的本質,沒有噪音,沒有世人的評述,不論處於暗面的第幾層,只要外圍有光,就不會被參破,完全面對自己,和自己的經驗認識。看著窗邊的模糊燈火,已然幻化成巨象,邀請著你成為夜的精靈,沉溺而死。

那些事物在心無旁騖的揣摩中,呈現立體的稜角和麵貌,還不夠全面,你知道,幾個夜晚的連續也編不出一張網,不過沒關係,你已經嘗試著放下自己,變得平和,不極端,既不反省過了頭又不再目中無人。

個人的灰色狀態不用他人的色彩來反襯,完全靠自我得知才有解藥。有時事物荒謬得很,掙來辛苦棄之如蔽。物質重要嗎?不重要,不如用來來珍惜那一個個稍縱即逝的時刻。過去的陰影慢慢重疊上來,我再度站在人群之外朝裡看,一切都有距離來衡量,心不是過度柔軟就是力所不及;夢想的走向有點偏離本源,漸漸是丟失意義的友情參與,猶疑不決軟弱無力。

始終像等待一個重要人物那樣在盼,等待戈多。發出去的邀請已經消散如煙。我從未如此熱烈,也從未如此淡漠。我從未懷疑期盼,如此需要肯定,但也時時如無望的求索。又如自己與自己搏鬥,影子在偉岸的樹幹下攪成一團,拿捏不定手勢和力道。有時如一顆抽芽的水仙,錯誤的自戀自怨自艾。夢想是數百年前偶然在水上建立的墨西哥城,希臘的愛情海和迪拜的資訊一樣橫亙在眼前,卻又遠在天邊。也許是為了證明自己,也許是為了抗爭。

新的一年,自我督促說,戒癮,戒止步不前,戒頻繁的試探與等待,戒自我懷疑,戒無理取鬧。新年伊始,你要看看太陽。自我勉勵與人共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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