滿幫集團:貨運版滴滴衝刺紐交所掛牌,數字化服務模式受阻

文|黎雨辰 孟迪

編輯|遊勇

5月底,被稱為“貨運版滴滴”的滿幫集團正式向美國證券交易委員會(SEC)遞交IPO招股書,擬在紐交所掛牌上市,衝刺“貨運數字化第一股”。

滿幫集團於2017年由運滿滿、貨車幫兩大龍頭企業合併而成,主要業務為城際幹線物流的車貨資訊匹配,透過連線碎片化需求,為司機和貨主提供資訊撮合。

根據其招股書透露,滿幫2020年營收為25。8億元,同比增長4。4%,其中貨運匹配服務帶來的營收從17。7億元增長至19。5億元,同比提升10%。

然而在遞交IPO招股書前的一個月時間,滿幫集團兩次被監管部門約談。其中4月30日的聯合約談指出,部分平臺特別是滿幫集團、貨拉拉公司,存在著定價機制不合理、運營規則不公平、生產經營不規範、主體責任不落實等突出問題,平臺部分經營行為涉嫌侵害貨車司機合法權益,廣大貨車司機對此反映強烈。

滿幫集團:貨運版滴滴衝刺紐交所掛牌,數字化服務模式受阻

定價標準不清晰,貨運平臺被指不作為

“一年不如一年,現在負債累累,就剩一坨鐵了。”開了五年貨車的陳未最近在黑貓投訴平臺上對滿幫發起了投訴。其中,運費太低和定價機制不透明讓他頗為苦惱。

以貨拉拉為代表的同城貨運平臺,會給不同車型規定明確的起步價和分段價,並且自動生成運費。但滿幫旗下的運滿滿和貨車幫均不直接顯示運費,而是在人工智慧定價模型的推薦基礎上,由司機、貨主在電話協商後自主填寫報價,平臺僅起到資訊對接與監督作用。

這種定價模式,讓陳未發現,他開的價通常都會比系統給出的推薦價格低,儘管被壓價,但依然會有一些司機因急於還車貸等原因選擇低價跑貨。然而,“自願協商”後的成交價進入系統大資料,又會成為未來可比交易定價的參考,無形中推動整個貨運市場不斷“內卷”。

早在2020年,網上有一段關於滿幫集團的錄音流傳甚廣,內容是滿幫集團的客服教貨主如何壓價,比如“如果不知道怎麼定價,就先不出價,等師傅來報價,誰出的價格低就找誰”,“比方說您原來在資訊部出2000元,這裡就壓低一些,1700、1800元這些的,您多聯絡幾個師傅,肯定會有人給您拉的。”這件事情引起了廣大貨車司機群體的憤怒。

而中介的存在,也讓這個市場變得更為複雜。據AI財經社獲悉,貨運平臺上廣泛存在著資訊部的群體,而資訊部憑“手速”搶下運單,再用貨主身份以更低價格重新發布,從而謀取差價。陳未告訴AI財經社,他曾接了個去雲南拉楊梅的訂單,貨主給出4200元的運費,轉到資訊部手裡後,司機看到的價格只剩下了3800元。

“還要操心油錢,保險費,維修費,違章費用,一年下來賺個寂寞,還搞得每天睡不好。”陳未無奈地說,“現在2021年最好笑的笑話就是開車能賺錢。”

由於缺乏明確而統一的定價標準與價格底線,在卡車之家論壇上,“運滿滿運價低”幾乎成為所有貨運司機的共識。

2020年5月,交通部發布的一項資料顯示,中國貨車直接從業人員在兩年內減少了300萬人。越來越多的司機因無力承受跑貨的高昂成本,選擇退出了這個行業。陳未向AI財經社直言,他希望運滿滿能像計程車一樣定個起步價。

不可否認,以滿幫集團為代表的網際網路平臺的出現,降低了貨運車輛的空駛率,為司機帶來了資訊源和一定的收入。“因為遠距離運輸,貨車如果不滿載就發車及回程空返帶來的都是成本,尤其需要像滿幫這樣的平臺推進貨源集聚,集中需求,幫助司機提升滿載率,提高收入,幫助貨主企業降低運費成本。”物流專家楊達卿告訴AI財經社說。

截至2020年年底,滿幫平臺認證的駕駛員使用者為1000萬人,貨主使用者為500萬人,年度撮合成交規模達到7000億元。但在一家獨大的平臺面前,司機身處利益鏈條下游,話語權卻相當微薄。

5月19日,貨車司機王敏在黑貓投訴上控訴運滿滿,原因是運滿滿客服在明知貨主故意不賠付放空費的情況下,未採取任何實質措施。一開始,貨主因為貨不齊沒法裝貨,答應賠付王敏放空費用200元,但稱財務要透過運滿滿打款,遂將這筆費用以運費形式放到了平臺上。

正是這樣一個存在“漏洞”的操作,為之後的一系列糾紛埋下了隱患。平臺規定沒有行程軌跡無法賠付運費,只能在15個工作日後從平臺退回到貨主。因此,這筆實為放空費的運費一直在平臺上停留,未能劃入王敏的賬戶。她曾在微信上與貨主協商,但是貨主拒絕修改協議或直接確認收貨,與運滿滿客服打電話投訴也未果。

王敏對AI財經社表示,客服曾向貨主瞭解過情況,明顯知道貨主故意不賠付放空費,卻無能為力,因為貨主在平臺的發貨量比較大。“我不知道什麼樣的情況下才能進行封號或者扣分的處罰,但是客服反饋給我的是,這個貨主他沒有辦法去這麼操作。”

這樣的結果顯然讓王敏無法接受。在她看來,平臺存在兩重不作為:一是在運滿滿上支付的時候可以選擇款項類別,其中有一個放空費的選項,但客服卻告訴她放空費用不能線上交易;二是平臺完全可以透過操作把錢轉至司機賬戶,卻預設貨主剋扣放空費的行為,“等於變相地幫助貨主操作這種有違道德的事情。”

今年4月,中國汽車數字研究院與中寰衛星聯合釋出了《卡車使用者群體研究報告》,報告顯示,76%的被訪者表示曾經被無故耽誤裝卸貨時間或者扣押運費,而平臺基本無法有效處理。在黑貓投訴平臺上,與運滿滿相關的投訴超過600個。

滿幫進軍同城貨運,價格戰或將再起

滿幫集團:貨運版滴滴衝刺紐交所掛牌,數字化服務模式受阻

如果說2017年合併之前的運滿滿、貨車幫以及福佑卡車尚能三足鼎立、彼此制衡,合併之後的滿幫則成為行業內擁有絕對優勢的企業。

滿幫集團在招股書中表示,根據灼識投資諮詢公司(CIC)報告,2020年滿幫是中國乃至全球GTV(總交易額)最大的數字貨運平臺,截至2020年12月31日,註冊的重中型貨運司機數量是第二至第五大數字貨運平臺的兩倍多。

在這種背景下,滿幫集團沒有滿足於現有的城際貨運市場,而是將目光放在了同城貨運市場。

2020年8月,滿幫收購了同城貨運領域的省省回頭車,在三個月後的11月24日,滿幫完成約17億美金融資,同時宣佈進軍同城貨運市場,直接與貨拉拉、快狗打車等同城貨運平臺展開競爭。

相比於城際貨運,同城貨運的競爭更為複雜,而且准入門檻較低,很難建立起核心技術壁壘。《2020-2026年中國同城貨執行業全景調研及投資前景預測報告》顯示,同城貨運市場中排名前十的企業市場佔有率僅有3。5%。

事實上,滿幫的成功在於它能將大規模的貨主和司機匯聚在平臺上,以維持和擴大自身網路規模。但根據資料顯示,這個行業的從業人員在減少。

在此背景下,滿幫在去年落子同城業務,不僅可以尋找新的業務增量,還能透過提供面向C端的貨運服務提升使用者規模,進而和幹線運輸業務形成協同,編織起一張覆蓋全國的貨運服務網路。

同城貨運市場,看似平靜的湖面下,實則暗流湧動。然而,城際幹線運輸和同城運輸雖同屬道路運輸領域,但是業務邏輯相差甚遠。同城貨運的使用者群體更為複雜,面向B端和C端的業務都有,要同時滿足火車站、港口和倉庫之間對大宗運輸的巨大需求,以及搬家、二手物品專賣和零售的需求,所以市場極為分散,平臺很難培養出使用者的忠誠度。

資本補貼或將難以避免。得益於多年的瘋狂補貼,貨拉拉和快狗打車才在該領域站穩腳跟,然而滴滴和滿幫等後進者強勢加入以後,“前浪們”的優勢被大幅稀釋。滴滴貨運業務上線僅兩月,已覆蓋上海、杭州、南京、蘇州等8個城市,單日訂單量持續突破10萬。

今年4月,滴滴貨運大舉進軍北京市場,滴滴貨運很快在司機端採用階梯狀補貼,最高可達450元每天,在使用者端採取和滴滴打車相同的策略,發放各種折扣券、滿減券。貨拉拉也同時啟動了“拉貨福利月”,首次推出專門針對貨主的大型福利活動,補貼總金額達5億元。

“作為新入局者,滿幫主要依託省省回頭車在廣東等南方區域市場形成比較優勢。”楊達卿對AI財經社表示。目前,滿幫還未推出相應的補貼措施來爭奪市場份額,但滿幫已在招股書中明確表明,擴大同城貨運的市場份額是其目標之一,為此可能會提供更多的使用者激勵,以致增加營銷費用。在整個同城貨運市場“打成一鍋粥”的情況下,滿幫加入這場混戰或許只是時間問題。

而滿幫背後的投資人王剛,也曾擔任滿幫集團董事長和CEO,他對資本大戰最為熟悉,也嚐到了資本的甜頭,在滴滴和滿幫著兩個投資專案上獲利頗豐。

然而,有快遞價格戰偃旗息鼓在前,滿幫、貨拉拉被約談在後,燒錢補貼的價格戰能否打得起來還未可知。

(應受訪物件要求,陳未、王敏為化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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