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史話】北大,令胡適唯一忌憚者是辜鴻銘;令辜忌憚者,都猜不到

【導讀】

胡適怕太太,但更忌憚的是辜鴻銘

辜鴻銘主張一夫多妻的背後

正文3470字,閱讀需要約10分鐘。

【史話】北大,令胡適唯一忌憚者是辜鴻銘;令辜忌憚者,都猜不到

辜鴻銘

被稱為“精緻的利己主義者祖宗”的胡適是屬兔子的,而他的夫人江冬秀是屬老虎的,所以胡適就常開玩笑說:“兔子怕老虎。”

胡適不忌諱自己的“懼內”話題,所以當時就流傳著胡適怕老婆的許多笑話。比如:有一次,巴黎的朋友寄給胡適十幾個法國古銅幣,上有字母“PTT”,讀起來諧音正巧為“怕太太”。胡適就與幾個朋友開玩笑說:“如果成立一個怕太太協會’,這些銅幣正好用來做會員的證章。”

還有一次,胡適說起古時女子的三從四德,便說現在男人也要“三從四得”。他解釋說:三從是,一、太太出門要跟從;二、太太命令要服從;三、太太說錯了要盲從。四得是,一、太太化妝要等得;二、太太生日要記得;三、太太打罵要忍得;四、太太花錢要捨得。

胡適說自己怕老婆,其實是炫耀的成分居多;真正讓胡適忌憚的,是一個非常了得的冤家對頭,叫做辜鴻銘。

現在的人,似乎知道胡適的人很多,辜鴻銘越來越淡出人們的視野。但是,辜鴻銘的學問其實比胡適大得多,可謂學貫中西。他精通9種語言,獲得過13個博士學位,曾和泰戈爾同時被諾獎提名。

簡單說來,辜鴻銘是滿清晚期精通西洋科學、語言,兼及東方華學的中國第一人。據說,在一次洗澡時,辜鴻銘和一個印度人發生了爭執。他一口氣罵出七種語言,而且語音純正、語法純熟,嚇得印度人不敢還口。

辜氏潛心國學,熱衷於向西方宣傳東方、影響巨大,被譽為“晚清怪傑”。西方曾流傳過一句話:“寧可不見紫禁城,不能不見辜鴻銘。”

辜鴻銘曾經在東交民巷的六國飯店裡用英文講演“The Spirit of the Chinese People”(《春秋大義》),並首開講演售票的先例。“四大名旦”之首梅蘭芳的戲票一元二角,辜的講演門票收二元、還很叫座。

【史話】北大,令胡適唯一忌憚者是辜鴻銘;令辜忌憚者,都猜不到

左起:張彭春、徐志摩、張歆海、泰戈爾、曹雲祥(清華校長)、辜鴻銘、王文顯

【史話】北大,令胡適唯一忌憚者是辜鴻銘;令辜忌憚者,都猜不到

左起一排:王文顯、張歆海、徐志摩、張彭春;二排:辜鴻銘、泰戈爾;三排右為曹雲祥

在上世紀30年代,北大教授溫源寧(錢鍾書的老師)曾預言:生前,辜鴻銘已經成了傳奇人物;逝世之後,恐怕有可能化為神話人物。

辜鴻銘一次參加張之洞宴會,席間兩老外用英文私談密謀,沒料想被一旁的辜鴻銘用英文插話;後改用俄語,辜氏又以俄語作答。兩老外驚呆、不敢再耍花樣。

辜鴻銘有次在歐洲火車上,倒看德國報紙,老外以德語嘲諷:“這個白痴的中國佬,報紙都拿倒了”。辜鴻銘用地道德語作答:“你們的文字太簡單,正著看沒意思,我只好倒著看。”

辜鴻銘極度反感崇洋媚外。有次在電影院想點著菸斗,但火柴已經用完,就用菸斗輕敲前排蘇格蘭人的光頭,傲形於色、不容拒絕的命令道:“請點著它!”

蘇格蘭人以為遇到了黑老大,自忖開罪不起,乖乖地搗出火柴,點著煙鍋。段祺瑞當權時,給了國立大學教授選舉參議院的投票權。有位留學生到辜家買票,辜鴻銘毫不客氣、開價五百;當時市價二百、小政客只肯出三百。

辜鴻銘降至四百,小政客想討價還價,辜氏大吼一聲“滾出去”。

選舉前夕,辜氏果然收到四百元鈔票和選舉入場證。送錢人一走,辜氏便出門趕到天津,四百塊錢悉數花在名妓“一枝花”身上。兩天後,盡興而歸。

小政客趕去罵辜氏輕諾寡信。辜操起一木棍,斥責道:“瞎了眼睛,敢拿幾個臭錢收買我!也配講信義!給我滾出去!!”

還有人曾請辜鴻銘去銀行做事,他也不喜歡,說:銀行這個東西,就好比天下雨打傘;天晴的時候他把傘借給你,下雨的時候他就把傘收回去。但為了賺錢養家,最後他向銀行開出了6000銀元的天價;當時公務員月工資才10個銀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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辜鴻銘

辜鴻銘和胡適的衝突,始於1917年胡適剛被聘為北大教授時。作為北大最年輕的教授,胡適做了一次演講,用英文唸了一句荷馬的詩;結果下面也傳來了一陣英文,說胡適先生的英語是英國下等人的發音。嘲諷胡適的正是辜鴻銘,這便是兩人的第一次衝突。

之後兩人各種衝突不斷。比如說,辜先生留辮子,這是思想先進的北大的一道奇觀。胡適便在《每週評論》上發了一篇文章,大意是說:在眾人都不敢剪辮子的晚清,辜鴻銘首先剪掉了辮子,在眾人剪掉辮子的現在,辜鴻銘卻留起了辮子;之前是“立異以為高”,現在是“久假而不歸”。

文章發表當天,胡適遇到辜鴻銘時,於是就將這期《每週評論》遞給他看。辜先生看了一遍,對胡適說:

“這段記事不很確實。我告訴你我剪辮子的故事。我的父親送我出洋時,把我託給一位蘇格蘭教士,請他照管我。但他對我說:‘現在我完全託了Ⅹ先生,你什麼事都應該聽他的話。只有兩件事我要叮囑你:第一,你不可進耶穌教;第二,你不可剪辮子。’

“我到了蘇格蘭,跟著我的保護人,過了許多時。每天出門,街上小孩子總跟著我叫喊:‘瞧呵,支那人的豬尾巴!’我想著父親的教訓,忍著侮辱,終不敢剪辮。

“那個冬天,我的保護人往倫敦去了,有一天晚上我去拜望一個女朋友。這個女朋友很頑皮,她拿起我的辮子來賞玩,說中國人的頭髮真黑的可愛。

“我看她的頭髮也是淺黑的,我就說:‘你要肯賞收,我就把辮子剪下來送給你。’她笑了,我就借了一把剪子,把我的辮子剪下來送了給她。這是我最初剪辮子的故事。

“可是拜萬壽,我從來沒有不拜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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辜鴻銘

在胡適的回憶裡,當時的辜鴻銘還指著同坐的幾位老頭子,說:“這幾位都是我的老同事。你問他們,我可曾不拜萬壽牌位?”

然後,胡適寫道:

我向他道歉,仍回到我們的桌上。我遠遠的望見他把我的報紙傳給同坐客人看。我們吃完了飯,我因為身邊只帶了這一份報,就走過去向他討回那張報紙。

大概那班客人說了一些挑撥的話,辜鴻銘站起來,把那張《每週評論》折成幾疊,向衣袋裡一插,正色對我說:“密斯忒胡,你在報上毀謗了我,你要在報上向我正式道歉。你若不道歉,我要向法庭控告你。”

我忍不住笑了。我說:“辜先生,你說的話是開我玩笑,還是恐嚇我?你要是恐嚇我,請你先去告狀;我等法庭判決了才向你正式道歉。”

我說了,點點頭,就走了。後來他並沒有實行他的恐嚇。大半年後,有一次他見著我,我說:“辜先生,你告我的狀子進去了沒有?”

他正色說:“胡先生,我向來看得起你;可是你那段文章實在寫的不好!”(以上內容摘自《胡適傳記菁華》)

胡適和辜鴻銘之間的爭執,其實遠非具體的某一方面。比如,關於白話文、文言文的話題,兩人也多次交鋒。

辜鴻銘在《反對中國文學革命》一文中又指名道姓的反駁胡適,他先將莎士比亞的詩用通俗英語寫了一遍,再與原文比較,證明了用通俗英語來描述莎士比亞的詩歌之後詩意全無。

之後他又寫道:“任何一個不懂漢語的人,如果將我的白話英語和莎士比亞高雅的語言加以比較,他就會明白中國的文言和白話,或者像胡適博士以及他的歸國留學生英語稱之為的通俗漢語之間,有什麼不同,如果他明白了這一點,也就會認識到這種文學革命的極端愚蠢。”

後來胡適迴應了一文,大意是:通俗英語比莎士比亞的高雅英語更能為大眾所接受。中國之所以90%的人不識字,是因為中國語言太難學(就是指的文言文太難學)。

結果,辜鴻銘又回一文,但幾乎是在詭辯了,大意是說:你們這群留學生之所以有這麼高的地位得感謝那90%的文盲;因為要是他們都識字,就要和你們這些人搶飯碗。

【史話】北大,令胡適唯一忌憚者是辜鴻銘;令辜忌憚者,都猜不到

辜鴻銘

為了自己的飯碗,難道就得讓90%的國人不識字嗎?辜先生的這個說法顯然不成立。於是,胡適是憲政的忠實擁護者,而辜先生則是忠實的憲政反對者。

辜氏百分之百擁護君主制度,他認為:當時的中國社會之所以大亂,主要原兇是沒有君主。他還舉出一個小小的例子,證明不虛:比如講法律吧,你要講“法律”(說時小聲),沒有人害怕:你要講“王法”(大聲,一拍桌子),大家就害怕了。少了那個“王”字絕對不行。

在婦女解放問題上,辜鴻銘和胡適也是衝突不斷。胡適主張男女平等,辜鴻銘則另有主張。辜鴻銘有次用拆字法將“妾”字解釋為“立女”,妾者靠手也,供男人倦時作手靠。

兩位美國女子知道後駁斥:豈有此理!照你這麼說,女子倦時又何嘗不可將男子作為手靠?男子既可多妾多手靠,女子何以不可多夫?

她們甚為得意,以為駁倒了辜鴻銘。辜鴻銘說:你們見過一個茶壺配四個茶杯,可曾見過一個茶杯配四個茶壺?

這是辜氏最著名的一個幽默。與此類似,一次在北京大飯店的宴會上,一位英國貴婦過來跟他搭訕:聽說你主張男人可以置妾,照理來說,女人也可以多招夫婿了。

辜氏大搖腦袋瓜:“不行不行!論情不合,說理不通,對事有悖,於法不容!”英籍貴婦正要質疑時,遭辜氏反問:夫人代步是用黃包車?還是用汽車?

貴婦據實相告:“用汽車。”辜氏不慌不忙道:“汽車有四個輪胎,府上備有幾副打氣筒?”此語一出,鬨堂大笑;英籍貴婦敗下陣來。

不過,這位辜鴻銘先生也就是嘴上的工夫。他討了位中國太太,還討了位日本姨太太。儘管她們對他都很好,但有時也會聯手對付這位古怪老頭,因此辜氏多少有點懼內。

別人抓住這個調侃他時,他的回答出乎意料:“不怕老婆,還有王法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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