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朝安徽桐城有個叫陳鼎的人，曾任職廣東香山縣丞，精於山水畫，喜歡記錄各地的風土人情，他在廣東做官期間，寫了《義牛傳》一文，被收錄在《虞初新志》一書中，記錄了發生在江蘇宜興的一件奇事。
《虞初新志》的編撰者是陳鼎同時期的文人張潮，他收錄的文章多為真實歷史事件，鮮有憑空杜撰的文字。
《虞初新志》記載：“宜興銅棺山農人吳孝先家有牯牛，力而有德，日耕田二畝，雖飢甚，不食苗，吳寶之，令其子希年牧之……”
宜興銅棺山有個農人叫吳孝先，他家養了一頭公牛，這頭牛仁義而力大無比，每天可耕兩畝地，就算是飢餓難忍，它也從來不吃地裡的禾苗，吳孝先把這頭牛當成了家中的寶貝，令兒子吳希年每天專職去放牛。
有一天，吳希年在山澗邊放牛，身後的林中忽然竄出一頭斑斕猛虎，正要撲向吳希年，公牛迅速轉身和老虎對峙，吳希年害怕極了，趴在牛背上一動不動。
老虎不敢直接和老牛正面衝突，就趴伏在地上一點一點匍匐前行，準備湊近了撲倒牛背上的人。眼看著老虎來到近前，公牛垂下頭，怒頂老虎。
老虎只顧著要吃人，沒注意公牛，來不及躲避，就被撞進山澗下，四腳朝天落入水中，不能翻身而被活活淹死了。
吳希年驅趕著公牛返回家中，把剛才驚險一幕告訴了父親吳孝先，吳孝先就和鄰居一起把老虎抬回家，烹煮後吃掉了。
又一日，吳孝先和鄰居王佛生為各自農田“爭水”發生糾紛。這個王佛生家裡富有，脾氣暴躁，很多鄉鄰都怨恨他，就都袒護吳孝先，王佛生暴怒，領著兩個兒子把吳孝先毆打致死。吳希年人單勢孤，打不過王家人，就去官府報案。
王佛生以重金賄賂官府的縣令，吳希年反被誣陷為有罪，被拷打致死，他沒有兄弟，無人為他伸冤。
母親周氏成了孤苦伶仃的人，整天對著那頭牛號哭，對公牛說：“曩幸藉汝，吾兒得免果虎腹。今且父子俱死於仇人矣，皇天后土，誰為我雪恨耶！”
——那天多虧了你，我兒子才沒有被老虎吃掉。如今，他父子二人都被仇人害死了，蒼天啊！誰來為我報仇雪恨啊！這頭公牛彷彿聽懂了主人的話，忽然長鳴一聲，徑直奔向王家。
王佛生父子三人正在陪同客人喝酒。
公牛發瘋一樣衝向宴席，頂死了王佛生，接著撞死了王佛生的兩個兒子。喝酒的幾個客人拿起木杆擊打公牛，都被撞傷了。鄉鄰向官府報案，縣令驚恐萬分，沒幾天竟一命呼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