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兵強渡長江,岳飛率兵攔截,神矛丈八舞長蛇,雙練銀光如雨注

《晉書》上就記載有前燕的鮮卑統帥慕容恪曾使用連環馬大戰冉魏梟雄冉閔:“恪乃以鐵索連馬,簡善射鮮卑勇而無剛者五千,方陣而前”,正是憑藉這種天才式的戰法,慕容恪才把“勇力絕人,攻戰無前”的殺神冉閔徹底打敗。要知道,為了拯救漢民族的冉閔在頒佈殺胡令後,可是曾經多次以數千漢騎襲殺胡騎幾萬、十幾萬、甚至幾十萬胡騎從無敗跡的戰爭神人。

金兵強渡長江,岳飛率兵攔截,神矛丈八舞長蛇,雙練銀光如雨注

《遼史西夏傳》上描述西夏的“鐵鷂子”騎兵時,也記下其:“衣重甲,乘善馬,以鐵騎為前鋒,用鉤索絞聯,雖死馬上不落”的文字。

明將熊廷弼與後金有多次交鋒經驗,記錄下他們的戰法,說:“奴兵戰法,死兵在前,銳兵在後。死兵披重甲,騎雙馬衝前,雖死而後乃復前,莫敢退亡,則銳兵從後殺之,待其衝動我陣,而後銳兵始乘其勝,一一效阿骨打、兀朮等行事。”

可見,連環馬的用法,不但金之前已有之,金之後也有之,其造成的殺傷力巨大,很值得中原軍隊學習、借用和推廣,但往往推廣不了,因為它的使用前提是:必須有大量的馬匹。而誰都知道,中原缺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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既然學習和借用不了,那就只有研究對這種戰法的破解之法了。

兀朮的“柺子馬”、“鐵浮屠”以及整個的騎兵團在作戰時不僅剽悍,而且富於韌性。兀朮頗為自得地稱:“不能打一百餘個回合,何以謂馬軍!”

南宋之初,破解之法還沒有研究出來,所以,馬家渡之戰,岳飛他們面臨的,將一場艱苦卓絕的大戰。

建炎三年(1129年)十一月十八日,兀朮正式渡江。

負責率領“柺子馬”從兩翼率先過江的是渤海萬夫長撻不野、鶻盧補、當海、迪虎等四員猛將。這四人中,撻不野是個狠角色。

撻不野是遼陽人,世代在遼國為官,金人攻陷遼陽,他迅速拜倒在阿骨打帳下,為金人效力,在攻破遼國的東、西、中三京中立有大功,被授猛安,兼同知東京留守事。有一次,遼軍二十萬來戰,阿骨打命他率本部守營,他堅請出戰,沒有得到同意。旁邊有人勸他:“現在遼軍人多勢眾,主動出戰,凶多吉少,以守代戰豈不是更好?而且,主上又不同意你出戰,你為什麼還要苦苦申請呢?”撻不野像服了興奮劑似的,把胸脯拍得山響,大聲說:“丈夫不得一決勝負,尚何為。如果真的臨戰不捷,雖死猶生也。”

阿骨打“聞而壯之”,同意出戰。

大戰一開,雙方互相沖鋒,幾個回合下來,金兵人少,有點招架不住了,緊急關頭,撻不野率本部兵馬從側翼橫擊,連殺數百人,遼軍為之氣攝,敗退而去。這一戰,撻不野爆得大名。

天會三年(公元1126年),二太子斡離不南下伐宋,撻不野更是充當了陣前的急先鋒,逢山開路,遇水搭橋,逢州取州,遇府奪府,一路摧城拔寨,衝鋒在前。

大軍開到信德府(今河北邢臺縣),其他各部金軍連攻數日不下,撻不野大怒,率本部兵利用弓弩壓制住城樓的火力點,薄城先登,從樓角攻入。打浚州,金兵無船渡河,又是撻不野“使勇悍者徑渡”,衝到對岸,“擊其守者而奪其戍柵”,開闢灘頭陣地,架起浮橋,接濟大軍過河。攻襲慶府,其他各部金軍正在忙碌著搬運攻城器械,又是撻不野,一不敲鑼,二不鳴鼓動,“命軍士預備畚鍤及薪”,一舉破城。

這次渡江,他早已等不及了,兀朮的命令剛下,就一揚手中的大刀,回頭向手下的將士喝道:“弟兄們,牽馬上船,跟我上!”率先橫渡長江。

長江江面寬廣,水流湍急,號稱南北天塹。

兩年前,李綱初登相位,就提出要在淮水和長江分別安置水軍。如果這個建議能實施,足以阻擋女真鐵騎的腳步。可惜,趙構並未放在心上。

受命防守江淮的杜充又只是守江不守淮,讓金兵輕而易舉地渡過了淮水,而負責守江的水軍統制邵青、郭吉兵力單薄,船隻緊缺。

金人的船隻並不多,只有二十多條。而宋軍的船隻更少——只有一艘戰船,船上包括主將邵青在內,僅十九個人。

北風呼嘯,江水咆哮如雷,偶有水花濺到臉上,奇寒徹膚刺骨,一如刀鋒穿透過心臟。邵青和這十八士兵,為了抗擊侵略者,為了悍衛一個守江戰士的尊嚴,在強大的敵人面前,沒有選擇退縮,而是堅定地把船開進,向敵人展開攔擊。

在敵眾我寡的形勢下,邵青他們的戰船無疑就是一隻擋車的螳螂。

他們的結局是悲慘的,也是壯烈的。十八名勇士非死即重傷,其中一個名叫張青的艄公“中十七矢”,戰船被迫退入了竹葉渡。

江面再無南宋守軍,撻不野們“渡長江如蹈平地”,從容過江。

另一個統制官郭吉率領手下計程車兵陳列江口,嚴陣以待。

撻不野“抃視其水可涉,則麾兵舍舟趨岸疾擊之”,金兵策馬從船上直接跳入江中,狂風一樣卷向岸邊,因為來勢太猛,宋兵陣腳不穩,很快退散。

撻不野興奮地緊追其後。他的背後,是源源不斷地渡江的金兵。

緊急關頭,陳淬領著岳飛、戚方等十七將,兵兩萬,堪堪趕到。

陳淬,字君銳,興化(今江蘇興化市)莆田人,曾跟隨名相呂惠卿戍邊,手殺西夏兵無數,屢建奇功。宣和四年,出任真定路分都監兼知北砦、河北第一將,不久,又拜忠州團練使、真定府路馬步副總管。金人入侵真定府(今河北正定縣),陳淬孤軍奮擊,“妻孥八人皆遇害”。可以說,他和金人有不共戴天之仇。

領兵出發前,他曾建議杜充說:“金兵雖多,但他們不過只有二十多艘船隻,每艘船所運載的不過五十人,他們每渡一批人,不過千餘人。如果我們在葭蘆一帶埋伏,他們每渡一批,我們殲滅一批,一定能大獲全勝。”杜充不聽。

陳淬他們趕到的時候,金兵已經大部分度過了河。

陳淬所帶來的兩萬人都是宗澤當年一手打造出來的悍兵,戰鬥力極強,一看當下形勢,馬上投入戰鬥。

一時間,刀光劍舞,槍來戟往,呼天喝地,叫殺連天。

岳飛所部以騎兵為主,來往馳騁,反覆砍殺,往往剛將撻不野的氣焰壓下去,又有一批金兵從船上下來,補入戰團中,金人一個攻擊波連線一個攻擊波,令宋軍應接不暇,戰鬥打得異常艱苦。

時值寒冬,寒風侵肌,鐵衣難著,角弓失控,無論是淌出的汗還是流出的血,都很快凝結,岳飛克服困難,大奮神威,後人題詩讚道:

君不見,南燻門,鐵爐步,神矛丈八舞長蛇,雙練銀光如雨注。

又不見鐵浮屠,柺子馬,斫脛鋼刀飛白霜,貫陳背嵬紛解瓦。

……

最後一批上岸的金將,除了兀朮外,還有一個叫王伯龍的悍將。

這個王伯龍是瀋州雙城(今黑龍江雙城)人,在戰場上喜歡“被重甲,首冠大釜”,非常吸引眼球。王伯龍這樣做,耍酷扮帥外,也彰顯藝高膽大。因為打扮得太過另類,就容易成為攻擊的物件,刀槍劍戟一齊招呼,普通人很快就得玩完。可王伯龍自負武藝精熟,技擊了得,常常在戰陣中橫衝直撞,以一擋十。史稱其在攻宋過程中,破孔彥舟、敗酈瓊,取保州(今河北保定)、下青州,攻徐州、泗州、廬州(治安徽合肥)、和州(今巢湖市和縣),戰功第一。

此人一上場,就帶領他的本部騎兵直接殺向陳淬。

陳淬的護衛親兵抵擋不住,紛紛倒地。

岳飛趕緊率領手下的將士從旁邊殺過去截住,與之接戰。

兀朮的騎兵已經全部投入到戰鬥中,一則缺乏“鐵浮屠”軍的使用,二則“柺子馬”奔雷式的襲擊戰機已失,所佔優勢並不明顯,而宗澤嚴厲的練兵效果又充分體現了出來,宋軍並無懼色,與之互相沖鋒,反覆拉鋸,“自辰至未”苦戰了十幾個回合,“勝負略相當”,戰爭出現了膠著狀態。

杜充為了贏取這場戰爭,又把王燮的部隊押上。但未曾料到,弄巧成拙了。

按照杜充的想法,王燮的部隊上來,宋軍的力量肯定會加強,王燮手下有一萬三千多兵馬,屬於御營軍,是政府的中央軍,武器裝備都是當時國內最好的。

誰都沒想到,這支軍隊還沒上陣,很多士兵已兩股振振,發足欲逃。

王燮大將軍驚慌之餘,大呼小叫道:“兵敗了!兵敗了!”就這一嗓子,軍心大亂,一萬三千兵馬還沒和金人正式接觸,全部望風而逃。

王燮本人仗著馬快,一磕蹬就溜得無影無蹤。

宋軍的陣腳卻因此大亂,金軍乘勢大舉攻擊,陳淬勢窮力盡,在亂軍之中被俘,餘下將官四下潰逃。

雙手反剪的陳淬“據胡床大罵,刃交於胸而色不動”,只求速死。

兀朮成全了他,將他和他的侄子陳仲敏一併殺死。

陳淬是一名資深的戰鬥英雄,他的死,給岳飛造成的震撼力非小。出身貧寒的岳飛,深知生活的不易,豐年百姓的生活尚且不易,更何況是在兵荒馬亂、異族入侵、百姓飽受戰亂之苦的時刻,從小父親的俠義心腸、母親的深明大義、師傅的武人氣概、宗澤等人的赤膽忠心都讓岳飛感觸頗深。而戰場上的慘烈和百姓慘遭異族蹂躪後的慘狀更讓岳飛義憤填膺,更加強了岳飛保家衛國的信念。

“苟利國家生死與,不因禍福避趨之”!

天寒色青蒼,北風叫枯桑,岳飛孤軍力戰到日暮,“諸將皆潰去”,後援不至,士卒乏力,只得在蒼茫的夜色中將軍隊開到建康(今江蘇南京市)城東北的鐘山駐紮。

金軍在這一天夜裡全線渡過了長江。

杜充接到戰報,大驚,命人開水門準備從水上逃遁。

水門剛開啟,逃難的民船“爭門擁隘”,千帆齊發,杜充的大船根本開不出。

杜充的親信大聲哄老百姓說道:“大家不要慌不要慌,都讓一讓,都讓一讓,杜相公的戰船急著要開去迎戰金人呢!”

老百姓當即迴應說:“我們也去迎敵!”

杜充氣得直瞪眼,只好罵罵咧咧地返回宣撫司衙門。

百姓們指著他的背影唾罵道說:“這個杜相公只知道殺自己人,現在大事緊急,卻要棄城先逃!”

第二天,杜充挑選出五十名孔武有力的健卒,每人犒賞銀十兩、絹十匹,讓他們在前面為自己開路。俗話說,重賞之下,必有勇夫,有五十名“開路神”在前面披荊斬棘,砍殺民眾,杜充終於率三千親兵從“亂眾從中”殺出一條血路逃到了江北的真州(治揚子,今江蘇儀徵市)。

杜充一走,金人就輕輕鬆鬆地把建康收入了自己的口袋。

建康虎踞龍盤,形勝東南,號稱江南第一重鎮,水陸要道四通八達,它的失守,意味著江南大地已經全面陷落。

駐紮在鎮江的浙西制置使韓世忠,聽說建康(今江蘇南京市)已失,嚇得連忙將“悉所儲之資,盡裝海舶,焚其城郭”,引舟退入江陰。

與此同時,拔離速、撻懶、耶律馬五等率領的西路軍也已由黃州(治黃岡,今湖北黃州市)渡江,烽火燃遍江西、湖南和湖北三路,駐江州(治德化,今江西九江市)的劉光世軍望風逃竄。

杜充渡江退至真州(今江蘇儀徵市),鑑於自己作孽太多,仇人遍佈,白天不敢露面,躲長蘆寺不出。

趙構也不責怪他,反而寫信勸慰他說,勝敗乃是兵家常事,不必介懷。然後又送上歌女和金銀,為他壓驚。

可趙構和兀朮相比,還是慢了一步。兀朮派人忽悠杜充說:“如果你投降大金國,你就是第二個張邦昌,我們封你做皇帝,中原這塊地盤,賞給你打理了。”和趙構送來的金銀相比,當然是做中原的皇帝更具有誘惑力了。

杜充興沖沖地趕回建康向兀朮舉手投降。不過,後來證明,兀朮那句話對於杜充來說只是一張空頭支票。

趙構得知杜充投敵的訊息,如遭五雷轟頂,仰天嚎叫道:“杜充啊杜充,你怎麼會這樣,我可待你不薄!”希望越大,慘遭背叛後的傷害就會越大,杜充的背叛,讓趙構“不食者累日”,痛到內傷。

然而,當務之急不是悼念杜充的離去,而是要著重考慮自己應該往哪個方向逃。趙構把這個重大課題拋在案桌上供眾大臣共同研究。

大臣們各抒己見,眾說紛紜。

左相呂頤浩的想法最有創意。他說:“皇上聖駕出行,皇族、後宮妃嬪、百司官吏、兵衛、各人的家小都跟著,隊伍龐大,行走不便,糧食難帶。金人素來以騎兵取勝,一旦渡過浙江,就會派輕騎追襲。我覺得咱們不如棄車登舟,出海避敵。浙江地熱,金人勢不能久留。等他們一走,咱們就回來,彼入我出,彼出我入,此正兵家之奇也。”

“好個兵家之奇!”群臣紛紛鼓掌稱讚。

的確,皇上乘船出逃,浮國海上,這事兒即新奇又刺激呢。

趙構當場拍板:“此事可行。”

十二月初,寒氣侵人,天空飄起了一場細沙般的小雪。

五日,趙構一行冒雪抵達明州(今浙江寧波市)。

明州是當時的大港口,早有官員把二十隻大海船聚集了起來,改作御舟,供御前使用。

糧食、飲用水、換洗的衣服、各種生活用具、日常品充分備足,正式揚帆起航。

樓船從東渡門出發,首先駛往定海縣(今浙江鎮海)。

參知政事範宗尹自誇自贊道:“敵騎雖有百萬之眾,但我們棄陸乘舟,他們能奈我們何?”

旁邊的另一名朝臣引用南北朝英雄宗愨的話附和道:“從今日起,可以乘長風破萬里浪矣。”說到底,這是一次迫不得已的遠航,“留者有兵火之虞,去者有風濤之患”,很多人風浪中面無人色,站在寒冬的空氣中簌簌發抖。

兀朮率大軍往臨安殺來,兵鋒所至,南宋的守軍土崩瓦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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