吉建國的日子(四)

公共汽車奔跑在魯西大地上,人多的地方,路不好的地方走的就慢點;好走的地方,就快點。

路途當中司機還拉著大家在路邊吃了個飯。

那是到了一個山凹的拐彎處,貨車和客車車速都會慢下來,有一大片人工整平的砂土地,沒有樹木,散散落落停著幾輛貨車,有的拉著木材,有的拉著煤炭;靠外邊幾輛公共汽車,車下面有很多人,蹲著的,站著的,車的陰影裡也擠滿了人。

售票員喊著:“都下車都下車,吃飯的吃飯,不吃飯的解個手,上個廁所。”

車停下來,人陸陸續續的下了車,有人拿著行李,還有的人問售票員:“我不吃飯,也不解手,在車上等著,行嗎?”

“不行,不行,都下車,人家的行李在車上,少了東西你負責?”

吉建國一看,妥不了得下車,他隨著人往下走,乘客中,他最後一個下的車,售票員和司機也下來了,喊著:“廁所在東邊,吃飯的跟著我,不吃飯的在車跟前,不要跑遠,一會車走的時候不要落下嘍”。

人們怏怏著,問時間的,問這是哪裡的,還有幾個江湖人竟然還有在其他的車上認識的朋友,幾年不見面,在這個荒郊野外見面了,正應了“山不轉水轉,水不轉人轉”,湊在一起感嘆著世界太小了,互相遞著煙,相互寒暄著。

下來車,就有幾個男人來攆著進飯店吃飯消費,都不捨得花錢啊,一攆,人就往兩邊溜了,就像水遇到石頭。

“該買的啥買點啥,這裡哪能白停車,停車就是讓你們來消費的”,男人邊攆人邊咋呼;

“司機停的,我們又不當家”,坐車的幾個男人有的坐在汽車陰涼地裡,笑嘻的應著,“方向盤在他手上,他想到你們這裡來吃白食啊”。

“回回都是你,就你話多”,攆人的男人叼著菸捲,斜著眼看著說話的男人,雙手向裡揮舞著散去的人群,看樣子這不是第一次打照面了。

旁邊攆人的男子還不時地向飯店方向推著幾個說話硬氣的人。

吉建國在他們後面,躲避不及,也被推著進了飯店。

“和平大飯店”,用紅油漆勾勒著五個字的一塊木板掛在幾間平房的正中間,這說不上什麼字型,但可以看出來是這幾個字。

進了飯店,北邊一間屋是廚房,隔開的牆上有幾個傳菜口,下面零散擺著鋁盆,瓷盆,裡面有的盛著煮好土豆塊,有茄子粉皮,有煮好的雞蛋,還有剛出鍋的豆腐塊,量都不太多,沒有肉菜,肉菜應該都是現要現炒;剩下南邊的幾間屋擺了幾個大圓桌,零零星星的坐著幾個人,大多數都是司機,售票員,有的是一個客運公司的,互相邊拉著呱邊吃飯。真正的坐車的乘客在這裡吃的不多,看著貴,怕訛人,歸根結底,是身上沒有幾個錢,忍一忍,到目的地再吃也不遲。

靠進門的裡邊有賣雜貨的一節新木櫃臺,沒有刷油漆,擦的玻璃很乾淨,裡面擺了十幾種高中低檔花花綠綠的香菸,還有衛生紙,草紙,有香水,打火機,圓珠筆,記錄本等物品,櫃檯上立了個木架子,上面掛了許多圍巾,草帽,鑰匙扣,拉繩,布鞋,鋁壺等樣品,靠裡面在櫃檯上還有老白乾白酒,汽酒,啤酒,還有塑膠桶裡放的應該是白酒。可能你要問,沒有瓶裝的礦泉水?說實在的,現在這個時代還沒有生產出來,更不要提什麼功能性飲料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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