邵孔發丨國人與麻將

國人與麻將

作者:邵孔發

先人創造過圍棋、象棋、紙牌等諸多消閒益智的遊戲,然參與人數,皆難與麻將比肩。清末宮女打麻將以消磨時光,後流傳社會,風行天下。如今到底有多少中國人打麻將,誰也說不清;為什麼有那麼多人喜愛打麻將,也道不明。“麻將情結”的根源在哪兒呢?有人說,麻將正好模擬了一次次人生,每一次都新鮮神秘。一輪又一輪,一天又一天,四個命運的使者左手方歇,右手又上,天昏地黑,執意要在一百三十六張方磚之間更多地接近上帝。麻將真的是一場人生,它不可預測,也無從修改,不到終局,無法判定優劣。麻將是一場公平競爭的遊戲,麻將又實在是意外的遊戲,牌運與命運的組合,趣味無窮。

能夠打麻將,或者因生活漸好,一天比一天滿足,帶孫子太累,跳舞又不會,麻將倒對口味。或者有閒,任何社會總會有閒人要消磨時光,打麻將就成了有閒階級的專利。或者“生活太沒意思了,幹什麼事都提不起勁來”,精神苦悶,以麻將解愁。或者技術職稱、行政職務、工資級別到了頂,已熬到生命輝煌的頂峰,將退剛退也該輕鬆一下。或者平時工作高度緊張,借麻將放鬆放鬆,進行精神心理調節,以利工作。或者染指有癮,難以擺脫。麻將有著巨大魅力,合理的誘惑,“存在即合理”,只要不過分傷神傷身傷錢,於情於理於事,愛打麻將本無可厚非。麻將也不但不會自行消亡,還會持續繁衍運盛。

然而打麻將既是個人好惡,又是社會現象。人們指斥麻將,話題卻大多不在麻將本身,而在牌局之外。抗戰期間,後方的人,忙的是忙得不可開交,閒的是閒得發慌。不知是誰謅了四句俚詞:“一箇中國人,悶得發慌;兩個中國人,就好商量;三個中國人,作不成事;四個中國人,麻將一場。”打麻將是因閒悶,無事可做或做不成事的頹廢補充。“某某某的幹部,兩袖清風;某某某的幹部,無影無蹤;某某某的幹部,百萬富翁;某某某的幹部,白皮紅鐘。”對為官不勤政略有微詞。美國華人中流傳一種比喻:用“下圍棋”形容日本人的做事方式,用“打橋牌”形容美國人的風格,用“打麻將”形容中國人的作風。“下圍棋”方式是從全域性出發,為了整體利益和最終勝利可以犧牲區域性的某些棋子。“打橋牌”則是與對方緊密合作,針對另外兩家組成的聯盟激烈競爭。“打麻將”則是孤軍作戰,“看住下家,防住上家,自己和不了,也不讓別人和”。將麻將與“國民劣根性”聯在了一起。至於借打麻將聯絡感情、巴結上司、輸牌升官、牌桌託事,屬麻將的時代意外功能。由之,厭惡不沾麻將的人,看到我國許多城市禁止燃放煙花爆竹有效,也意欲如法炮製,倡議在國人中禁麻將,以阻遏勸戒親朋於牌場。結果可以想象,恐怕會是俄羅斯禁酒、我國禁菸的結局。至少如禁止公費旅遊、禁止公款吃喝一樣,不會產生太大的效果。

“物無善惡,過必成災”。凡事有個度的界限。“花看半開,酒飲微醺”。酒可以飲,但不能酗酒成性;麻將可以打,但不能玩物喪志。沒有什麼精神寄託,也不一定非要完全寄託在麻將上。花鳥蟲魚、琴棋書畫、舞蹈氣功、日讀三章、引教子孫、垂釣方塘、躬耕園圃、徒步南山,均有所益。麻將可以推倒重來,人生無法重新來過。麻將到終局方判定勝負,人生、社會卻是一步一個腳印。麻將能如此地吸引人,麻將能吸引如此多的人,麻將能如此長時間地吸引人,不讓人樂中有憂嗎?似如網癮,打麻將無妨,沉溺麻將當警醒。

文/邵孔發

編輯/王孝付

邵孔發丨國人與麻將

作者近照

作者簡介:

邵孔發,安徽全椒人。1982年畢業於安徽師範大學中文系。安徽人民出版社出版論文集《襄水文集》、散文集《故園屐痕》(2017臺灣繁體版)。參編安徽省高等學校“十一五”省級規劃教材《大學語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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