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大明王朝1566》裡看帝國財政的窘境!

《大明王朝1566》講的一個帝國財政,錢從哪兒來的故事,故事的開篇,就從御前財政會議開始。而故事的兩個高潮“改稻為桑”、“南下巡鹽”都是錢從哪裡來的具體註腳。

一個政權,不管是清廉還是腐敗,不管是高效還是低效,不管專制還是民主,不管是過去還是未來,其第一目的都是維護政權的持續性。這是既得利益集團的核心訴求。民生、穩定、和平、發展,即是政權持續性的目的,又是政權持續性的手段。因時而論。

從《大明王朝1566》裡看帝國財政的窘境!

在專制的古代,以皇帝為核心的政權持續性更是壓倒一切的目的,興百姓苦,亡百姓苦,因為百姓的民生只是手段。維持政權,是要有錢的。維持政權,大事小事都得管著,管事就得花錢。歷覽中國歷史,當財政出了問題,也就到了改朝換代的時候。在專制的古代,當財政出了問題,無法驅動國家的官僚、軍隊,遇上個內憂外患,政權隨著崩潰。

藉著這部劇,我們來看看維持政權需要花些什麼錢:

1、民生工程,比如修建河堤,這是政權稅收的保證2、攘外安內,比如防禦入侵,這是政權安全的保證3、賑災濟貧,比如發放災糧,這是政權穩定的保證4、官僚豢養,比如官俸賞賜,這是政權執行的保證5、利益集團,比如封侯拜相,這是政權穩固的保證6、皇帝私慾,比如宮殿樓閣,這是政權顏面的保證這些財政支出是多少呢?具體來看看財政支出的花費——

1、民生工程-10。2%

民生工程往往是手段,而不是目的。只有確保了水利、道路等基礎設施,稅基才能得到保證。也只有確保了基礎設施的安全,才能防止不能收稅反要賑災的處境。嘉靖三十九年,修應天的白茆河吳淞江三百五十萬兩,修浙江的新安江二百萬兩,共記五百五十萬兩,佔了嘉靖三十九年全年財政支出的10。2%。

2、攘外安內-6。7%+

攘外安內是確保政權安全最緊急且重要的事項。嘉靖四十四年,內閣首輔大學時徐階御前奏對:“奏請給兵部撥款三百六十萬兩,其中一百六十萬兩給俞大猷戚繼光部充作閩廣抗倭軍需,二百萬兩撥給薊遼總督充作北邊的防務軍需。”這僅僅是南方抗倭北方防務的新增軍費,還未體現東南西北常規軍費及平亂經費,比如嘉靖四十年“五月,東川土司內亂;閏五月,江西流民叛亂攻泰河,四川苗民叛亂犯湖廣界”。做個類比,光新增的軍費就佔嘉靖三十九年財政開支的6。7%。

從《大明王朝1566》裡看帝國財政的窘境!

3、賑災濟貧-3。7%

流民生變,亙古不變。有恆產者,有恆心,無產階級才是革命的先鋒。大明太祖若不是農民當不下去、和尚當不下去,徹徹底底變成無產,估計也不會鼓起勇氣去起義。而賑災濟貧,是防止流民生變的基本手段。

嘉靖四十四年,徐階御前奏對賑災預算:“戶部奏請撥二百萬銀子還給加了賦稅幾個省的百姓,其中順天府就要撥六十萬兩,讓流亡在外的百姓好回鄉耕種。”以嘉靖三十九年來近似計算,賑災濟貧佔嘉靖三十九年財政支出的3。7%。

4、官僚豢養-10。8%

專制集權下的政權,官僚體系的穩定及其關鍵,因為這麼大的國家,需要人真正去執行才能確保稅收能夠收上來,政權穩定才能確保。

嘉靖四十四年,徐階御前奏對欠薪:“好些省份積欠官員俸祿,尤甚者如山西、陝西、北直隸、河南、雲南、貴州都已拖欠一年以上,吏部奏請撥給二百七十萬兩先把這些省份的欠俸發了。”全國兩京十一省,按佔比換算,全國一年明面官俸為五百八十五萬,佔嘉靖三十九年全年財政支出的10。8%。

這裡面並沒有計算低薪明朝官僚體系的跑冒滴漏貪汙腐敗。“嚴氏父子把持朝政二十年,上下其手貪墨無算!五月抄了他們一些人的家,摺合白銀有千萬之巨!”每年嚴黨核心成員就能貪汙50萬兩白銀,更別說越發龐大的明朝官僚體系的其他人了。

5、利益集團-核心部分

官僚其實已經是一個與皇權同盟的利益集團,但是還有一個更加強大的利益集團——皇親國戚、開國元勳及二代們。這是最根正苗紅的政權維護者,雖然會有叔叔搶侄兒、藩王搞中央、削藩奪權,但是基本還算“人民內部矛盾”。

又特別是家族觀念特別嚴重的太祖設計的體制。鼓勵皇族生育,還只需按人領俸。建國初期,“初封親郡王、將軍才四十九位”,而據安介生等人口史專家計算,到明末朱元璋的子孫已繁衍到近一百五十萬之多。

但是,要利益集團緊緊圍繞在以皇帝為核心的朝廷周圍,好處是必須有的。這個好處不僅有免費俸祿領取,還能免稅佔用核心生產資料——土地。海瑞看見了其中的癥結,“至於皇室宗親宮中宦官各級官吏所兼併之田莊佔天下之半皆不納賦,小民百姓能耕之田地不及天下之半卻要納天下之稅”。

雖然,劇中裡沒有明確的數字,但是這一塊的財政收入流失和財政支出消耗肯定是最為核心的部分。

6、皇帝私慾-21。4%+

普天之下莫非王土,率土之濱莫非王臣。天下都是專制皇帝的,導致國庫和皇帝小金庫完全分不清楚。又特別是取消了宰相制度制衡皇權的明朝。

嘉靖四十年,御前財政會議“還有宮裡修殿宇的木料貨款,這次結賬高達七百萬兩。”

嘉靖四十四年,呂芳在皇帝和內閣面前抱怨“徐閣老,皇上的萬壽宮才修了不到一半,宮裡十萬張嘴也都等著吃飯呢。這筆錢內閣沒有算進來?”。這十萬人都是服務於宮內的,按每人五兩銀子支出算,每年也有五十萬兩點支出。

嘉靖四十年,巨賈沈一石對新任浙江巡撫高瀚文透露“嘉靖三十九年五月,新絲上市,六月,南京蘇州江南織造局趕織上等絲綢十萬匹,全數解送內廷針工局。嘉靖三十九年七月,應天布政使衙門、浙江布政使衙門遵上諭,以兩省稅銀購買上等絲綢五萬匹中等絲綢十萬匹,和淞江上等印花棉布十萬匹,解送北京工部,以備皇上賞賜藩王官員和外藩使臣。嘉靖三十九年十月,南京蘇州江南織造局同西域商人商談二十萬匹絲綢貿易,摺合現銀二百二十萬兩,悉數解送內廷司鑰庫。注:無須向戶部入賬。”以一匹絲綢平均五兩白銀計算,僅嘉靖三十九年江南製造局向皇宮輸送點利益高達四百萬兩白銀。

僅劇中有描寫的資訊,皇宮在嘉靖三十九年消耗財政為一千一百五十萬兩,佔嘉靖三十九年財政支出的21。4%。

從《大明王朝1566》裡看帝國財政的窘境!

從《大明王朝1566》裡看帝國財政的窘境!

財政是一個經濟體最重要的骨架,骨架出了問題,萬事皆休。財政的核心就是錢從哪兒來,錢又怎麼花。一國、一企、一家、一人該莫如是。錢好花不好掙,錢從哪裡來的思考,很多時候是對政策、制度最本質的理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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