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首《荈賦》,穿越歷史長河,去晉朝體驗風雅的茶文化

“採菊東籬下,悠然見南山”,1600多年前,陶淵明先生開創的生活方式一直誘惑著後來人,一個人成為偶像不難,但是能成為陶淵明這樣,成為數千年後人念念不忘的偶像的,還真是前無古人,後無來者。

但是,在陶淵明之前,還有一位“美風姿,有才藻”,時人稱其為“杜聖”的杜育先生,他也把日子過成了詩,只不過,他的詩比較有“專業水準”,是業餘型的專業茶人,無心之中,本來想寫寫採茶品茗的美好生活,卻在茶史上摘得了一項冠軍。陸羽曾分別在《四之器》、《五之煮》和《七之事》中三次提起杜育。

一首《荈賦》,穿越歷史長河,去晉朝體驗風雅的茶文化

就連大文豪宋蘇東坡在《寄周安孺茶》的詩中也不無感慨地寫道:

“賦詠誰最先,厥傳惟杜育。唐人未知好,論著始於陸。”

宋吳淑所作《茶賦》中也對杜育給予了高度的評價,其讚譽的句子為:

“清文既傳於杜育,精思亦聞於陸羽。”

他們都不約而同地將杜育與陸羽擺在了並肩的位置。

一、杜育的奪冠作品是什麼呢?

遺憾的是,這被認為是第一首真正吟詠茶的詩賦,其原作已失散,現存唐宋收集而來的斷簡殘篇,有13句半:

《荈賦》 (晉 )杜育

靈山惟嶽,奇產所鍾。瞻彼卷阿,實曰夕陽。厥生荈草,彌谷被崗。承豐壤之滋潤,受甘霖之霄降。月惟初秋,農功少休,結偶同旅,是採是求。水則岷方之注,挹彼清流。器擇陶簡,出自東隅;酌之以匏,取式公劉。惟茲初成,沫沈華浮,煥如積雪,曄若春敷。若乃淳染真辰,色績青霜。****,白黃若虛。調神和內,倦解慵除。

【荈,音chuǎn,指採摘時間較晚的茶。晉郭璞:“早採者為荼(即茶),晚取者為茗,一名荈。”】

高聳入雲的靈山,是“物華天寶”的鐘情之地。看那山麓西側的卷耳嶺,那茂盛生長著的茶叢,沿著山谷一直瀰漫到山崗。漫山遍野的茶樹,承載著肥沃土壤的滋潤,享受著陽光雨露的孕育。初秋時節,農事稍閒,邀諸友,結伴來到美麗的靈山採茶製茶。煎茶之水,要取流經岷江之地的清澈山泉,由上游流下的清澈活水。品茶的器具,要選東隅越州的精緻陶器。盛茶用具,則要用匏瓜做成的瓢子,品茶方式,則效仿先賢公劉之法(公劉是古代周族首領,傳為后稷的曾孫。出自《詩經》); 茶剛煮好的時候,沫是往下沉的,而細輕的湯花則浮上來,光亮鮮明好像耀眼的積雪,華麗燦爛又如欣向榮的春花一樣。飲後神清氣爽,睏倦頓消,慵懶盡除。

一首《荈賦》,穿越歷史長河,去晉朝體驗風雅的茶文化

二、《荈賦》的歷史意義。

讀完《荈賦》,眼前,是不是立刻能呈現出一副極其美好的畫面?是不是感覺到和“採菊東籬下,悠然見南山”相類似的美?“採茶卷耳嶺,悠然見靈山”,相似的美好,只不過,陶淵明先生採的是菊,杜育先生採的是茶,“物華天寶”的茶,採茶煮茶飲茶,心情肯定是美美噠,所以,一不小心就寫出了這篇奪冠作品。

杜育在《荈賦》中,第一次寫到植茶規模以及茶生長的環境;第一次寫到秋茶的採摘;第一次寫到陶瓷的宜茶;第一次寫到“沫沉華浮”的茶湯特點。這四個第一,足以使《荈賦》奠定其在中國茶文化發展史上的地位。

可以說,《荈賦》學術價值要高於它的文學價值,是研究茶文化的珍貴歷史資料。

《荈賦》寫品茶方式要效仿《詩經》“公劉”,點出了飲茶的意蘊和文化內涵;對茶湯特點的描寫,形象、生動、藝術化,體現了對茶的審美觀;飲茶能“調神和內,倦解慵除”,則強調了飲茶的功效,這種功效其實是人的感覺,感覺來自於飲茶帶來的靈感和體悟。

一首《荈賦》,穿越歷史長河,去晉朝體驗風雅的茶文化

這樣一來,本來有藥用和實用價值的茶葉,被賦予了更多的審美和文化內涵,實現了從實用性到文化性過渡轉變的重大突破。所以說,《荈賦》開創了中國風雅的茶文化,這在中國茶文化史上是具有里程碑式的歷史意義的。

三、《荈賦》對《茶經》的影響

我們都知道,陸羽以著世界第一部茶葉專著《茶經》而聞名於世。《茶經》是唐代和唐代以前有關茶葉科學和文化的系統總結,《茶經》是中國茶葉生產、茶葉文化歷史的里程碑。

《荈賦》比唐朝陸羽的《茶經》要早四百多年,陸羽在其《茶經》一書裡多次提出杜育作品,這在《茶經》一書裡實為罕見。由此也可看出《荈賦》在中國茶葉史上具有極高的地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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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附】:《茶經》提到的《荈賦》部分。

1。《茶經》“四之器”:“瓢,一曰犧、杓。剖瓠為之,或刊木為之。晉舍人杜毓《荈賦》雲:“酌之以瓠”。瓠,瓢也,口闊,胚薄,柄短。”

2。《茶經》“四之器”:“碗,越州上,鼎州、婺州次。晉杜毓《荈賦》所謂:“器擇陶揀,出自東甌”。甌,越也。”

3。《茶經》“五之煮”:“其水,用山水上,江水中,井水下。《荈賦》所謂“水則岷方之注,挹彼清流。”其山水,……使新泉涓涓然,酌之。其江水,取去人遠者。井,取汲多者。”

4。《茶經》“五之煮”:“沫餑,湯之華也。華之薄者曰沫,厚者曰餑,輕細者曰花,花,如棗花漂漂然於環池之上;又如回潭曲渚青萍之始生;又如晴天爽朗,有浮雲鱗然。其沫者,若綠錢浮於水湄;又如菊英墮於樽俎之中。餑者,以滓煮之,及沸,則重華累沫,皤皤然若積雪耳。《荈賦》所謂“煥如積雪,曄若春敷”,有之。”

5。《茶經》“七之事”:“晉:惠帝,劉司空琨,…郭弘農璞,桓揚州溫,杜舍人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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