給心一次機會

人生如若初見,你的另一半就是那個初遇,把握這份難得的幸運,不期而遇的恰好合拍。

他連最後一聲告別儀式也沒履行,可能是強烈的觸景生情,傷心欲絕地離開了曾經那個屬於他們倆邂逅的天堂。

那也是她的家鄉,他喜歡的地方,準確來說是他喜歡的人生活在這裡——這是一個被雨水寵幸的福地。

他為什麼離開這片雨國?難道是這裡不再讓他攝人心魂嗎?相信沒有誰比他的心裡更清楚,除了那個她。

幾天前的一個雨天,他們倆萍水相逢,他遇見了那個她,說是遇見,其實是一個機遇。而他,正躲在樹下避著雨,躊躇不前。

他正憂鬱著這糟糕的天氣。這時,她出現了,在他眼裡更像是一道迷人的風景,正撐著傘踽踽獨行。她目視著前方,全然沒有預料到他的存在。

這時,他走了過去,像是一道愜意的清風,迎面吹在了她的臉上。看她的反應,一開始是被他突如其來的熱情嚇了一跳。

實則,兩個人的瞳孔同時放大了。他和她,都沒有意識的,不約而同地將緊張歸咎成雨落的錯誤。

可是,他很主動地向她示好,雖然彼此語言不通,但是這並不能成為他們倆交流的隔閡。她也漸漸地接受了他的表達,綿密的照料,讓彼此的心尖萌發了愛意的種子,增添了這濃縮的情緣。

巧合的是,烏雲密佈的天際在這時變了臉,真是瞬息萬變,轉身就拋卻愁眉苦臉,開始唱起了喜劇。

彼此都發自內心的升溫,迷人的笑臉吸引他的視線,她慵懶地靠在這陌生又熟悉的肩上。他對著她,比出愛心的動作。她蹲下身子,從草叢摘下一簇鮮豔的花朵掛在他的耳邊。

他對著她單膝跪在地上,以表露真心,用嘴唇輕輕地點了點她白嫩的右手。她感動的眼淚,就像一顆顆璀璨奪目的珍珠滑過他的頭頂,對他點頭表示了同意。

他和她,就在這一刻,以天地為鑑,在為曾經的這裡許下諾言,海誓山盟也能在此珍藏萬年。

難道逃不過“愛情就像一場驟風暴雨,來亦匆匆,去也匆匆的定律嗎?”

可惜的是,他還是隱瞞了她。真的是那個她,那個深愛著的她嗎?

他無權訣擇這份暫時的安逸,真是受罪。而那個她,尚不知暴風雨已經悄悄來臨,帶著凜冽的欺騙,淋溼全身後只會更加讓她遍體鱗傷。

可當她已發覺時,他帶著消聲匿跡選擇了潛行。她有意識地回憶他發呆時遠眺的方向,是那個方向嗎?她有些舉棋不定,但,只能決絕地往那個方向跑去了。

她耽誤的路程,也是他先走過的時間,需要她用拋棄花傘來彌補。明明是他的不辭而別,卻需要她來承擔。

她為了他,沒有埋怨。她相信,只要能追上他,默默地加快的腳步承擔這一切都是值得。

路上溼漉漉的,世界也彷彿是雨天的極樂。有破碎裂紋的水泥路凹陷下去,積滿了車輪飛馳濺過的殘存。泥沙漫過的泥濘,沾滿了來往腳印踢踏的泥沙。

他已經到達車站,上車前還念念不忘地回頭掃了一眼,只有一眼望不到邊的坎坷。他無奈地低下頭,感到內疚。這是留戀,還是絕情?

他坐在最後一排靠窗的位置,讀不懂雨天給他帶來的洗禮,痴迷地看著外面飄零的斜雨,似乎在風雨中等待著那個她,誰也不知道。從側面看,方正硬朗的下頜角乾淨利落,清爽不修飾的寸頭也掩蓋不住他這個年紀分泌旺盛的荷爾蒙,在人群中多了一絲活力。

看得出來,他抿嘴顫顫地咬著下嘴唇,外表的冷靜是偽裝出來的,內心卻在煎熬著風雨飄搖的忐忑。

他是在想那個她嗎?是因為倉促錯過了那個她嗎?這很難想象。

公交車司機點火準備發車,他也跟著發動機的轟鳴勁兒一起抖動了起來。他嚥了口唾沫,蠕動的喉結流淌著呼之欲出的汗液,也有可能是窗外潑進的雨滴。他沒有關窗,因為這可能會遮擋他捕捉她身影的視線,即使霧雨濛濛的天氣也難以望見一個人影。

他給自己的手心捏了把汗,風雨茫茫中他還是沒有遇見那個她,看來她是不會來了。

他朝著外面默默嘆了口氣,思念終歸也會一點一滴化成雨落下,他多餘了那份絕望,不過這並不能改變什麼——他沒有看見她。

公交車緩緩啟動,他漸漸扭過頭,轉移外面的視線,失落地帶上了濺雨的車窗。

雨越下越大,他臉上濺射的雨水仍未風乾。那也許是淚,是辛酸苦楚、愛而不得的遺淚,隨著雨的節奏跌宕閉上了眼睛。

剎那間,公交車突然一個急剎,猝不及防地把他從夢裡喚醒,車上的乘客也因為慣性向前晃了一下身子。

難道?是她來了嗎?

只見一個女孩子隻身站在路中間,沒有撐傘,展開雙臂擋住了公交車的去路。公交車司機很用力地嘶吼:“姑娘,你不要命了?”

“司機,請讓我上車,我快來不及了。”司機沒有迴應,默默地按下按鈕,給她打開了車門。可能今天的雨確實有些大,司機的良心過不去。

就在車門開啟的一瞬間,她看到了車上的他,他的眼睛也恰好睜開。兩個人的視線,以車閥為支點組成了迷人的對角線,在對視的霎時,兩個人的眼神又慌亂地躲閃開。

她故作鎮定,可能是沾著泥巴的布鞋太滑,上車的時候差點就要摔倒。看得出來,他差點也起身站起,但卻始終沒離開過他最裡面的座位。

她穿的是一條碎花的白色連衣裙,吸引了車上不少乘客的眼光,身上滿是雨水侵蝕過的痕跡,潔白連衣裙上的泥垢也不能遮擋她美麗出眾的容顏。可能是一路跑過來的緣故,她閉口喘著粗氣,兩旁的臉頰微微泛紅,可泥垢絲毫不影響她白皙透光的面板,反而覺得有青春荷爾蒙那味了。

上車後,她就近隻手扳著一根扶手杆,風吹過的裙襬勾勒出她纖細的身子。上車後她的眼神就再也沒離開過他。

而他卻開啟窗戶,又重新把頭抬向窗外。

這次輪到她落淚了,她無助地看著他,滿臉的雨水讓人分不清哪些是眼淚。這眼淚,想必也是苦澀的。

雨線在屬於自己的天地裡勾勒完美的拋物線,可是他,和她,逃不了生不逢時的魔咒,要怪就怪老天沒有在他們最合適的時間去撮合彼此。

而他,就好像粘在了座位上,一動不動的,看不見女孩真摯的眼神。也許,他也知道,一廂情願很難會有好的結果。或許說,因為一些原因,即使是兩情相悅也只能有始無終。

可是她,什麼也阻擋不住她對愛情的追求,那是她的軟肋。而他,就是她的愛情。即使不可能,她寧願自己的心變成死灰,也不願意放棄他。

為什麼他們的眼裡常含淚水?因為他們對彼此愛得深沉。

其實這並不能全怪他,他只是遇到了不可逾越的鴻溝,他還是很愛她的,可是父母的以死相逼把他逼得沒有退路。

在那個封閉的年代,也是可悲的年代,父母之命、媒妁之言是常態,揹著父母自由戀愛已經足夠讓他連坐九族。

她笑過,也哭過。現在她只願意跟著他,是因為他給他帶來了太多的快樂,她也曾下定決心忘記這驚鴻一瞥。可是,她發現如今的她已經做不到了。她相信,自己的真情流露總會打動他,更何況她和他是如此的相愛!

這時,雨停了,湛藍色的天空敞開心扉,太陽露出了慈祥的笑容。

她穿過擁擠的人群,假裝漫不經心地走到他的跟前。

巧合的是,又是一個公交樞紐站,坐在他旁邊的一位老太太下車了。

她迎面坐了上去,本來有些不知所措的他變得更加拘謹。他仍舊故作鎮靜地看著外邊放晴的世界,其實心臟已經跳到嗓子眼兒了。她雙手放於裙襬上,矜持地盯著他的側臉,依舊是精緻耐看的那一種容顏。

恍惚間,他猛得感覺到他的玻璃心落在她的心坎上了。他不願再對著窗外蒼白無力的現實,心底的拷問讓他轉過頭來,眼神一刻也藏不住對她的含情脈脈。

她的心臟砰砰直跳,果然見到再次喜歡的人還是會心動。再次看見他,過往的磨難頃刻煙消雲散。他眼裡滿是對她的寵溺,一把抱住唯唯諾諾的她。兩個人都默契地閉上眼睛,享受著彼此那顆心炙熱的溫度。

她的腦海浮現出他過境說過的永遠,她只記得他這句話,有這句話也足夠了。他的衝動,是勇敢給了他突破樹叢隔離的想念,覓食愛情的承諾把記憶裡的明信片帶至現實。

她觸控著他有溫度的胸膛,倔強深情的一眼更能摯愛萬年。

給心一次機會

給心一次機會

公交車到站了,他牽著她的手走下車,他不想再錯過她了。她重新喚醒了他的誓言,他再次甦醒突破了桎梏。兩個人就這樣執手不離,走到了天涯海角。

給心一次機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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