賈寶玉寫的《寄生草》,被寶釵當眾撕碎,林黛玉一個舉動高下立判

賈寶玉寫的《寄生草》,被寶釵當眾撕碎,林黛玉一個舉動高下立判

紅樓第二十二回,回名是“聽曲文寶玉悟禪機”,在寶釵十五歲將笄之年的生日宴上,賈寶玉有感於戲文《魯智深醉鬧五臺山》中“赤條條來去無牽掛”一句,加上後文中“戲子風波”的發酵,寶玉同時得罪了林黛玉、史湘雲兩人,胸中鬱悶,於是陡然開悟,寫了一首偈子:

你證我證,心證意證,是無有證,斯可雲證,無可雲證,是立足境。

寫完這首偈子,賈寶玉怕別人讀不懂,又在後面附上一支通俗的《寄生草》:無我原非你,從他不解伊。肆行無礙憑來去。茫茫著甚悲愁喜,紛紛說甚親疏密。從前碌碌卻因何,到如今,回頭試想真無趣!

賈寶玉寫的《寄生草》,被寶釵當眾撕碎,林黛玉一個舉動高下立判

賈寶玉的這首偈子和《寄生草》,透露出濃濃的厭世情緒,似有頓悟的意思。林黛玉最先看到,覺得可笑可嘆,轉眼拿去給薛寶釵、史湘雲看,其中寶釵看到後的反應最激烈,原著記:

看畢,又看那偈語,寶釵笑道:“這個人悟了。都是我的不是,都是我昨兒一支曲子惹出來的。這些道書禪機最能移性。明兒認真說起這些瘋話來,存了這個意思,都是從我這一隻曲子上來,我成了個罪魁了。”說著,便撕了個粉碎,遞與丫頭們說:“快燒了罷。”黛玉笑道:“不該撕,等我問他。你們跟我來,包管叫他收了這個痴心邪話。”

寶釵認為,賈寶玉寫的《寄生草》,似乎有禪悟的苗頭,也知道一切都從昨天她點的戲《魯智深醉鬧五臺山》而起,她擔心賈寶玉萬一看透紅塵,不思進取,那就成了她的罪過,所以不由分說把這首偈子和《寄生草》統統撕碎,讓丫環趕緊給燒了。

賈寶玉寫的《寄生草》,被寶釵當眾撕碎,林黛玉一個舉動高下立判

但林黛玉卻持有不同意見,她從一開始看到這首《寄生草》,就知道問題不大,因為賈寶玉的頓悟是“假悟”,賈寶玉若是“真悟”,就不會擔心別人看不懂,更不會專門附上一支《寄生草》進行解釋,這說明他的頓悟還是給別人看的,並非大徹大悟。

包括批書人脂硯齋也評道:

自悟則自了,又何用人亦解哉?此正是猶未正覺大悟也。

林黛玉看出賈寶玉是在“裝深沉”,所以讓寶釵別擔心,她自有辦法渡賈寶玉,她具體是怎麼做的呢?曹雪芹是這麼寫的:

三人果然都往寶玉屋裡來。一進來,黛玉便笑道:“寶玉,我問你:至貴者是‘寶’,至堅者是‘玉’。爾有何貴?爾有何堅?”寶玉竟不能答。三人拍手笑道:“這樣鈍愚,還參禪呢。”黛玉又道:“你那偈末雲,‘無可雲證,是立足境°,固然好了,只是據我看,還未盡善。我再續兩句在後。”因念雲:“無立足境,是方乾淨。”

林黛玉一見賈寶玉,便以“爾有何貴,爾有何堅”進行打趣,意在調侃如寶似玉的賈寶玉,到底貴在何處,堅在何處,有什麼資格參禪?這一問,果然就把賈寶玉給問住了。

賈寶玉寫的《寄生草》,被寶釵當眾撕碎,林黛玉一個舉動高下立判

林黛玉的禪悟境界遠在賈寶玉之上,她看出賈寶玉的頓悟是“半吊子”水平,所以她給偈子續上一句:無立足境,是方乾淨。

脂硯齋對林黛玉的兩句批道:

拍案叫絕!此又深一層也。亦如諺雲:“去年貧,隻立錐;今年貧,錐也無”,其理一也。

賈寶玉的頓悟不夠究竟,他在探討“你證我證,心證意證”之後,得出的結論是:無可雲證,是立足境。歸根到底,最終還是需要一個立足之境,而林黛玉卻告訴賈寶玉,連這個立足之境都沒有了,那才是真的乾淨。

賈寶玉寫的《寄生草》,被寶釵當眾撕碎,林黛玉一個舉動高下立判

這就是林黛玉的策略,和寶釵撕碎偈子,趕緊燒掉不同,她要從根源上解決賈寶玉的心理問題。賈寶玉經歷過林黛玉的敲打,加上其後博學的寶釵以“本來無一物,何處染塵埃”的典故對他進行提點,賈寶玉聽完後,他的心理活動是這樣的:

寶玉自己以為覺悟,不想忽被黛玉一問,便不能答,寶釵又比出“語錄”來,此皆素不見他們能者。自己想了一想:“原來他們比我的知覺在先,尚未解悟,我如今何必自尋苦惱。”想畢,便笑道:“誰又參禪,不過一時頑話罷了。”

這是《紅樓夢》第二十二回的一樁小事,曹雪芹透過賈寶玉參禪悟道,將林黛玉的聰慧機敏,以及她對賈寶玉的瞭解擺在了明面上,相比寶釵撕碎偈子的舉動,林黛玉以心化心,以理對理,讓賈寶玉暫時擺脫了虛無的自我境界,足可見林黛玉並非僅僅有貌、有詩才,她還有很多我們讀者尚未發現的人格魅力。

本文乃“紅樓不紅”原創,未經授權請勿轉載,本文引文均來自《紅樓夢》庚辰本80回本,圖片來源於網路,如有侵權請及時聯絡刪除,謝謝!

TAG: 賈寶玉林黛玉偈子立足寶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