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心歸處是敦煌:樊錦詩自述》:躺平可恥嗎?人生實苦,唯有自渡

最近,網路上出現了一個人氣很高的話題:年輕人選擇躺平可恥嗎?

這個話題的熱度,截至5月31日,高達5。1億閱讀量。

《我心歸處是敦煌:樊錦詩自述》:躺平可恥嗎?人生實苦,唯有自渡

面對人生裡的困境和壓力,年輕人是選擇癱倒式的“躺平”,還是繼續在996式的“內卷”漩渦裡掙扎?

作為一個上有老、下有小,奔四、禿頂、油膩的中年人,我乍一聽,覺得兩種方式都有理。

但是我想到了娛樂圈的某位“教主”說過一句話:不要你覺得,我要我覺得。

碰巧,我最近沉迷於名人傳記不可自拔,週末讀完了譯林出版社的《我心歸處是敦煌:樊錦詩自述》。

《我心歸處是敦煌:樊錦詩自述》:躺平可恥嗎?人生實苦,唯有自渡

“內卷”or“躺平”?每個人都有自己的選擇,旁人不好干涉。

但是前人的經歷,可以作為自己下決心、做選擇的“魔法水晶球”——看看可能發生的機遇和風險。

樊錦詩在敦煌大漠的57年裡,所經歷的人生抉擇,遠遠不是現在被996逼退髮際線的年輕人可以想象的。

大師也是凡人。凡人成功,不全靠智商。

如果你此刻有心“躺平”,抑或決心“一卷到底”,暫且稍等片刻,讀完這本書再下決心也不遲。

一、謎團:體弱多病卻被分配到敦煌大漠?

因為是早產兒,且是雙胞胎,樊錦詩和胞姐樊錦書,從小就體弱多病。

協和醫院的保溫箱,能護得了一時,但保不了一生。

《我心歸處是敦煌:樊錦詩自述》:躺平可恥嗎?人生實苦,唯有自渡

17歲時的樊錦詩

小學三四年級時,樊錦詩差點死於“小兒麻痺症”。

畢業前的1962年,樊錦詩第一次去敦煌實習時,因為體質太差,無法適應敦煌的天氣,經常失眠和走不動路。

帶隊的老師怕她出事,還特別批准她提前離開敦煌。

可就這樣一副弱小身板,在大學畢業時,卻被分配到了敦煌大漠。

《我心歸處是敦煌:樊錦詩自述》:躺平可恥嗎?人生實苦,唯有自渡

1963年畢業前夕與彭金章在北京大學

整個分配方案,因為樊錦詩到敦煌的分配,推遲了兩三天才宣佈。

父親樊際麟得知這個訊息後,連夜寫了一份長信,用工工整整的小楷,講了很多事實和實際的困難,希望學校改派其他體質好的學生去。

這封信,樊錦詩最終沒有轉交給學校。

因為學校領導已承諾,她去敦煌工作三四年就可以調回來。

這個承諾,成為最初支撐樊錦詩堅持下來的最大希望。但是,不久之後,一場政治運動席捲全中國,北大的很多領導和老師都受到了衝擊,已無力再顧及這個深處大漠的年輕人。

《我心歸處是敦煌:樊錦詩自述》:躺平可恥嗎?人生實苦,唯有自渡

在敦煌研究院工作

究竟是出於什麼原因,北大考古系要把樊錦詩分到敦煌呢?主要原因,可能還是“愛才”。

在樊錦詩離開北大,動身敦煌的前夕,當時的北大歷史學系考古教研室主任蘇秉琦,與她長談了一次,希望她此去,能完成編寫敦煌考古報告的重任。

編寫考古報告,如同撰寫二十四史這類史學著作一樣,極為重要。

也許,當時北大歷史學系的領導和老師們,也是出於為敦煌考古事業選派最佳人才的目的,再三思量,才做出了這個艱難的分配方案。

《我心歸處是敦煌:樊錦詩自述》:躺平可恥嗎?人生實苦,唯有自渡

1964年在敦煌

但是對樊錦詩而言,卻使得她長期與家人天各一方,父親的離世,孩子的成長等等,她無一例外統統缺席。

用她自己的話說,就是因為自己身在敦煌無法盡到作為妻子和母親的責任,孩子的教育被耽誤了,丈夫的事業也被犧牲了。

才華,究竟是一個人成功的“敲門磚”,還是“絆腳石”?

我突然想到,一代人有一代人的“內卷”,但“躺平”卻不是最好的選擇。

二、努力:我要離開敦煌

在和家人分別的19年裡,樊錦詩好幾次都想離開敦煌。

第一次是父親含冤去世以後。

大弟因為父親的原因不能落實工作。母親病倒。剛剛懷孕的鵬金所,往來於敦煌、上海和武漢之間,由於巨大的悲痛和過度的勞累,導致了流產的跡象。

當時,樊錦詩的腦海裡最強烈的念頭就是離開敦煌,到武漢去找丈夫老彭。但是,在動盪時期,想解決分局問題,只能是一份天真的幻想。

《我心歸處是敦煌:樊錦詩自述》:躺平可恥嗎?人生實苦,唯有自渡

1965年與彭金章在敦煌

第二次是動亂結束以後。

當時武漢大學蓋了一批教工家屬樓。因為老彭的戶口在武漢大學,不符合入住條件,急得連大兒子都寫信,讓樊錦詩調去武漢。

但是甘肅和武漢大學都堅決不放人,希望對方讓步,雙方僵持了很久。

《我心歸處是敦煌:樊錦詩自述》:躺平可恥嗎?人生實苦,唯有自渡

1978年兒子予民、曉民合影

還有一次是1978年。

當時,大兒子已經到了上學的年齡,小兒子已經5歲了,樊錦詩下決心,無論如何要想辦法調離敦煌。

在武漢大學的宿舍裡,樊錦詩和丈夫彭金章商量了一個辦法:半年不去敦煌研究院上班,算自動脫崗,自動離職。

半年後,樊錦詩帶上小兒子,重返敦煌。誰知道,敦煌堅決不同意她調走。一家四口,只能又過起了天各一方的生活。

1984年,實在沒有辦法的情況下,丈夫彭金章只能把小兒子帶到武漢,從此一個人帶著兩個孩子。

但是,無論是敦煌研究院,還是武漢大學,都不想失去得力骨幹,都堅決不同意調動。

又拖了兩年,直到1986年,在甘肅省委組織部和宣傳部的協調下,武漢大學最終讓步,同意了彭金章的調動。

就這樣,一場曠日持久的拉鋸戰,最終以丈夫彭金章的犧牲告一段落。

《我心歸處是敦煌:樊錦詩自述》:躺平可恥嗎?人生實苦,唯有自渡

彭老回憶當年往事

他放棄武漢大學的一切——武漢大學歷史系副主任、考古教研室主任,奔赴敦煌。那時,他已經快50歲了。而樊錦詩,最終沒有離開敦煌。

當我讀到這一段時,眼淚在眼眶裡打轉。從風華正茂,到年過半百,樊錦詩才過上了一家團圓的生活。而這,對普通人來說,再正常不過了。

《我心歸處是敦煌:樊錦詩自述》:躺平可恥嗎?人生實苦,唯有自渡

樊錦詩和彭金章的結婚照

所以,我又一次想到了“躺平”這個詞。如果選擇“躺平”,面對兩地分居,是不是會作出離婚的決定?抑或者,透過自我放棄的方式,用平庸的學術成績,迫使組織和社會淘汰自己?

那麼,“躺平”的受益者,究竟是誰呢?一時的輕鬆,彷彿無法換來一生的幸福。

我不知道贊成“躺平”的年輕人怎麼想,但是我覺得這個選擇,實在不太好。

人總要有一點“不服氣”的精神。生活向你舉起了投槍和匕首,你還沒試過抗爭,就躺下投降了,對於你自己來說,難道真的是一件好事嗎?

三、收穫:我為敦煌盡力了!

如今,樊錦詩被譽為“敦煌的女兒”,獲獎和榮譽無數。

但是,其實鮮有人懂得她的真正貢獻所在。

《我心歸處是敦煌:樊錦詩自述》:躺平可恥嗎?人生實苦,唯有自渡

從16世紀中葉明朝政府封閉嘉峪關,到1944年敦煌藝術研究所成立的400多年間,莫高窟任由風吹日曬、沙子侵入、河水倒灌、人為破壞。

到1979年莫高窟正式向社會開發以來,遊客人數逐年增加,從2001年的30萬激增到2019年的200萬。

莫高窟最早的洞窯距今已有1600多年,最晚的也有700多年。慢慢走向衰亡,這是莫高窟不可逆的自然規律,而樊錦詩所做的貢獻,無疑極大地延緩了它的衰亡。

《我心歸處是敦煌:樊錦詩自述》:躺平可恥嗎?人生實苦,唯有自渡

她在2003年初主持籌建莫高窟遊客服務中心,讓遊客在未進入洞窟之前,先透過影視畫面、虛擬漫遊、文物展示等,全面瞭解敦煌莫高窟的人文風貌、歷史背景、洞窟構成等,然後再由專業導遊帶入洞窟做進一步的實地參觀。從而極大地減輕了遊客人數激增對文物的破壞。

2016年,由她一手建立的“數字敦煌”正式上線。30個經典洞窯、4。5萬平方米壁畫的高畫質化內容可以讓遊客從網上一覽無遺,如同置身石窟中游覽一樣,甚至比石窟中看到的更清晰更細膩。

而她臨行前,考古界的泰斗蘇秉琦交代的那項任務——編寫敦煌考古報告,也在2011年隨著《敦煌石窟全集》第一卷考古報告的出版,取得了階段性成果。

這卷報告的出版也得到了國內外學者的認可。在洞窟逐漸劣化甚至坍塌毀滅的情況下,它為全面復原提供了依據,使之成為可能。

《我心歸處是敦煌:樊錦詩自述》:躺平可恥嗎?人生實苦,唯有自渡

樊錦詩曾經說過這麼一句話:真正讓人感到悲哀的是人生有許多遺憾無法彌補,真正讓人恐懼的是不知心歸何處。

我十分認同樊老的這個觀點。我想,在某種意義上,人生就是一場“自渡”。“內卷”也好,“躺平”也罷,都是修行之路上的“必經之難”。

至於有沒有最好的選擇,不在什麼討論和辯論中,而在你心裡。

吾心安處,是歸路。

TAG: 樊錦詩敦煌躺平彭金章武漢大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