費蘭特:天才女友背後的隱身人|封面人物

費蘭特:天才女友背後的隱身人|封面人物

義大利匿名作家埃萊娜·費蘭特用“那不勒斯四部曲”(《我的天才女友》 《新名字的故事》 《離開的,留下的》 《失蹤的孩子》)攪動了世界文壇。從2011年開始,費蘭特以每年一本的頻率出版了這四部長篇小說,描寫了兩位那不勒斯少女莉拉和萊農的友誼和成長,並折射出義大利半個世紀的時代變革。小說一經出版,即在全球成為現象級的熱門讀物。

“那不勒斯四部曲”從2017年起陸續被譯介至中國,同樣引起轟動。到2019年下半年,據費蘭特的出版人公佈,她的小說已經被翻譯成超過45個國家的文字,“那不勒斯四部曲”的全球銷量超過千萬冊。費蘭特也因此被《紐約時報》譽為“我們這個時代最好的小說家”。

2022年2月,根據小說改編的劇集《我的天才女友》第三季播出,目前豆瓣評分9。6(第一季9。3,第二季9。5)。藝術家陳丹青策劃並布展的《我的天才女友》攝影特展,亦在烏鎮木心美術館受到百萬書迷和劇迷們的喜愛。

“天才女友熱”再次來襲。

本文首發於南方人物週刊

文 / 南方人物週刊記者 蒯樂昊 發自烏鎮、南京

圖 / 木心美術館提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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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影片 | 陳丹青談《我的天才女友》

在木心美術館為《我的天才女友》特展布展前夕,陳丹青還在追看埃萊娜·費蘭特的另一部小說《成年人的謊言生活》,這本書是費蘭特在《我的天才女友》大熱之後寫的,也因為女主角與“天才女友”中“萊農”在精神上的相似性,被書迷們視為天才女友的前傳。其時,《成年人的謊言生活》中文版才剛剛出版,噹噹網上還未正式發售,陳丹青幾乎是第一批讀者。

“看到末尾,我忽然哭得非常厲害,自己完全沒有想到,我終於明白一個女孩子是怎麼想的,當她不再是處女的時候。之前沒有一個人寫出過這種感覺,我哭得非常傷心。”他一起床就急切地讀完了小說的結尾,在那裡,17歲的喬瓦娜決定向自己的處女之身告別,以一種冷靜、直面、近乎殘忍的方式,闖進成年人依靠不斷撒謊才能維繫的、危如壘卵的複雜世界。這是每一個年輕女孩必然孤身赴險、難以示人的經歷,卻令一個年近七旬的男讀者嗚嗚地哭了起來,然後老淚縱橫地起身去洗臉。

“等到小說家裡有費蘭特出現,我很感謝她,她告訴我女孩子是怎麼想的,男人永遠弄不清楚。”陳丹青說,在他過往的閱讀經驗裡面,他不記得有誰能寫女性寫得如此深刻。他寫信給費蘭特,說:看你的書,你會令陀斯妥耶夫斯基和托爾斯泰感到驚訝。

大熱門

《我的天才女友》一書的責編索馬利亞剛剛接觸到這本書的時候,是她從媒體轉行進入出版的第三年,剛剛做了六七本書,幾乎都是嚴肅的純文學作品,包括翁達吉的《安尼爾的鬼魂》和普利莫·萊維的《元素週期表》。但《我的天才女友》帶來的是完全不同的閱讀體驗,近乎通俗。費蘭特似乎是在深思熟慮之後,故意選擇了這種貼地的寫作方式,其目的就是要吸引最大化的讀者人群。

“2014年拿到這本書稿,我看的還是英文版,當時我出版經驗也不足,就覺得第一本寫的都是小孩,9到14歲之間的小女孩,故事推進節奏也很慢,中國市場對於這種題材的接受和欣賞程度是非常弱的。所以我當時就說,第一本比較難以撬動。”

但九久讀書人還是堅持買下了《我的天才女友》四卷本在中國的版權,這個決定不困難,相較於那些暢銷大熱門來說,費蘭特的中文版權費並不高昂,但她顯然已經攪動了國際口碑:《紐約時報》評價她是“我們這個時代最好的小說家”;《金融時報》評選她為年度女性;《經濟學人》雜誌認為“那不勒斯四部曲”驚世駭俗;《衛報》《大西洋月刊》《泰晤士文學增刊》《紐約客》《紐約書評》等重要媒體紛紛報道了這一現象級作品,認為這位傑出而神秘的義大利作家,擁有把人裹挾其中的魔力,以及催眠般的才華。

“這本書對我的開啟程度是挺獨特的,等讀到第二本的時候,我突然明白了這是一本怎樣的作品,它能開啟讀者的那個程度,絕對不是一個孤例。”索馬利亞說,她的顧慮幾乎馬上消失,“讀第二本的時候,我就完全掉了進去,而且看到它散發出來的力量是很強大的,作為編輯,你就必須要去迴應這種力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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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不勒斯四部曲”

隱身衣

在“那不勒斯四部曲”成為國際暢銷書之後,埃萊娜·費蘭特在2016年入選《時代》週刊評選的“世界100個最具影響力的人物”榜單。同年10月,義大利一位名叫Claudio Gatti的記者,在《紐約書評》上撰文,宣稱他發現了費蘭特的真實身份,並羅列了一系列證據。他從線人那裡獲得了那不勒斯系列的出版方的匯款記錄,其中有一位作者的收入獲得了戲劇性暴漲,而暴漲的時間線跟小說的躥紅同步。

人們對費蘭特的真身始終抱有好奇,但這次記者的揭秘行為卻並不招人待見。費蘭特的出版人桑德羅·費裡說,他對Claudio Gatti的行為感到震驚:為什麼一定要去打擾一個只想好好寫書、不想出風頭的女作家?

“去一個決心避開公眾的作家錢包裡翻來找去,我認為這種做新聞的方法是可恥的。”作為極少數知道費蘭特身份的人之一,費裡堅決捍衛神秘作家的匿名性。人們所能知道的是,當費蘭特把她的小說處女作《煩人的愛》寄給費裡夫婦的時候,她就已經提出,要以徹底匿名的方式寫作:沒有讀者見面會,沒有籤售、沙龍,也沒有當面採訪。無疑,她和出版人之間已經建立了信任和友誼,費裡夫婦喜歡她的書,也願意接受這一獨特的安排。

2017年的法蘭克福書展上,有一場費蘭特在全球不同國家的出版人的聚會,索馬利亞作為中文版責編,也在被邀之列,“當場所有人,大概有幾十個費蘭特的出版人,全都很默契,沒人打聽和提及這些八卦。《紐約書評》發了報道之後,所有媒體都在批判《紐約書評》的這種行為,覺得這就是扒,沒有任何意義,我們很自發地沒人聊這些邊角料,聊的都是關於她的作品,她在各個國家的出版情況。”

費蘭特只接受有限的書面採訪,在多次迴應關於匿名的問題時,她都提到出版界越來越甚囂塵上的一種思路,即首先考慮作者是不是一個有魅力的人,有沒有成為公眾人物的潛質,這不單單能夠提升作品的銷售量,甚至有可能直接決定出版社的出版意願。這裡面隱含的一種傾向是:一個作者,他/她所有的經歷、容貌、情感、性格,也將成為和作品一起打包出售之物。

“有沒有一種方式可以保護作者的權利?一個作者是否可以選擇,只有他寫出來的東西才是‘公眾’的呢?”費蘭特在迴應評論家的採訪時這樣反問。

“要靠作者去支撐他的作品,把作者和書本的內容混為一體。面對這種做法,我感到羞怯。” 她進而寫道,“一個人在寫作時,如果他知道自己不必為這部作品拋頭露面,他會非常自由。這就是為什麼我要捍衛一個屬於自己的角落。我已經嘗試過了,假如這個角落被剝奪,我將很快變得貧瘠。”

碎碎念

“我好像在和一名鬼魂一起工作。”《我的天才女友》劇集第一、二季的導演薩維里奧·科斯坦佐(Saverio Costanzo)說。在籌拍《我的天才女友》期間,有整整兩年半的時間,他通過出版社中轉郵件,才能與費蘭特溝通。在一次次的信件往來中,他感知到費蘭特的性格,“她非常非常嚴肅,要求嚴格,不但是一個厲害的作家,也會成為一個厲害的編劇。但她為人公平、公正,具備包容精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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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導演薩維里奧·科斯坦佐(左)在拍攝現場

費蘭特並未提出劇集一定要忠於小說的要求,她鼓勵導演說,“你決定你所拍出來的莉拉和萊農的形象,她們越接近你的想象,也就越接近我的想象。”但她是那種會在所有劇本草稿上都做出詳細標註、對她認為有必要修改的情節力爭到底的原作者,無論在溝通語氣上多麼謙和禮貌,多麼照顧對方的情緒,她最終還是不免深度參與到故事的再創作中來。

這不是科斯坦佐第一次見識到她的強勢與公平。早在2007年,科斯坦佐就聯絡過費蘭特,希望取得她小說《迷失的女兒》的改編版權。

費蘭特沒有馬上同意。她要求科斯坦佐在六個月內拿出令人滿意的改編劇本,六個月後,科斯坦佐不得不放棄了爭取改編權。時間過去了九年,當2016年HBO籌拍《我的天才女友》劇集時,科斯坦佐成為了候選導演之一,出版社告訴他,是費蘭特提出的舉薦,給了他這個機會。

“我預感我會陷入一種有點可笑、又有點尷尬的境地: 我自己寫的故事,別人又寫了一道,我成了這個故事的讀者。透過他的字裡行間,我會想象過去我想象過、經歷過,並用文字記錄下來的東西。”費蘭特寫道,“總之,我會成為我的讀者的讀者……我會有什麼反應?我現在還不知道。”——費蘭特顯然是那種敏感、多思、碎碎唸的作者,勤勉而老派,被自己的內心戲所苦。在她的處女作《煩人的愛》被搬上銀幕之時,她已經經受了一遍這樣的考驗了。她真誠允諾她的改編者放手去做,但緊接著馬上對劇本列出了十幾條修改意見,詳述修改理由。電影真的上映了,她拒絕去看,當然也不參與任何宣傳。後來她忍不住去看了,看完就給導演寫了很長的信,表達了極為強烈的觀後感。但最終,信也還是沒有寄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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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季拍攝現場

暗動力

《我的天才女友》時間跨度大,人物眾多,光是角色們的兒童期,導演薩維里奧·科斯坦佐和劇組就在那不勒斯周邊面試了將近9000名兒童,最後,他們找到了長著一雙敏感大眼睛的萊農,和渾身桀驁稜角的莉拉,兩位女主角的童年和青年時代的演員都是素人,毫無表演經驗,演出前高強度的訓練營和飽滿的劇情補救了這一切,她們很快就讓觀眾信服了。

科斯坦佐說,在拍其中一場重要戲份的時候,正好有兩位來義大利觀光的中國女孩路過了他們的片場,一看到鞋店裡面張掛著大幅的黑白婚紗照,她們馬上變得很激動,指著照片大喊:莉拉!那是莉拉!

“這件事情對我觸動非常大。”科斯坦佐說,這讓他真實地感受到,《我的天才女友》已經在全世界擁有了巨大的讀者群。這也是另一個證據,說明劇集的選角是多麼一眼可辨地命中了小說主人公的精神氣質。兩個中國女孩告訴他,她們迷戀莉拉的一切,包括她的髮型和服裝。

在科斯坦佐的理解中,莉拉更像是一個象徵性的人物形象,是被神化的、無所不能的女性,如同暗動力。對他來說,改編最難的部分是刪節,為了集中劇集的戲劇衝突,不得已要刪除枝節,而一本優秀的長篇小說中,往往次要角色也相當出彩,因此取捨極難。另一個拍攝難點就是床戲,原著中很多性愛場景,都包含了性別與權力的潛臺詞,如何用影視語言,平衡地呈現出隱喻式的權力乃至暴力,是極大的考驗。

在成為《我的天才女友》的Big Fan之後,陳丹青決定在木心美術館展出《我的天才女友》,這是一次攝影及影像的特展,展出了天才女友的劇照、片場花絮,以及跟拍攝相關的紀錄片,在展廳最顯著位置,就展出了莉拉的這張婚紗劇照。為了配合特展,館長陳丹青與導演科斯坦佐、演員阿爾芭(Alba Rohrwacher)、義大利影評人穆勒(Marco Müller)以及義大利駐滬總領事館文化處處長達仁利組織了一次線上對談,有將近300萬中國觀眾觀看了這一直播,還不包括之後觀看回放的資料——這是一個驚人的數字,也許那兩位在義大利呼叫著莉拉之名的女孩也在其中。

老姐姐

義大利有點像陳丹青的飛地,因拍攝義大利文藝復興時期溼壁畫的紀錄片《區域性》,他多次前往義大利,穿行在那些亦古亦今的小鎮。記憶反覆疊加:在少年時代,他臨摹達芬奇和米開朗基羅的素描;到了更大一點,義大利的新現實主義電影,幾乎是他的精神口糧。他愛《我的天才女友》,其中一個理由就是這部劇集讓他感到:歐洲又回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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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陳丹青在布展現場

“在我的青年和中年時代,我是義大利新現實主義和法國新浪潮電影的崇拜者。它們不但影響了我,也影響了中國50後、60後的電影導演。可是到了晚年,我變成一個美劇和英劇的粉絲。我跟今天的年輕人一樣,過去20年,我相信我看了500集左右的英劇和美劇,這個時候我就會懷念義大利。我說歐洲在哪裡?德國人、法國人、義大利人在哪裡?為什麼他們沒有再拿出像以前那麼精彩的電影?當‘天才女友’出現的時候,我多麼幸福,義大利又回來了!我在這部劇裡,看到新現實主義的魅力和能量完全都在。”陳丹青說,他幾乎是在把這個劇集當成加長版的電影來看。

他是先看了第一二季的劇集,再追看原著小說的,令他驚訝的是,小說和劇集同樣抓人。“我本沒有想要看小說,總覺得會是兩回事,我是視覺動物。你知道到了我這個歲數不太看小說的,不管國外的、國內的,20世紀的小說我要麼看不下去,要麼看了就忘,我一看天才女友的小說,發現非常厲害,從第一個字看到最後一個字,四卷本全部看完。”

陳丹青絕對相信費蘭特跟自己是同代人,可能年齡比自己略大一點,她在書中描寫的那個二戰之後的那不勒斯,完全令他想到自己的童年。那不勒斯小鎮街區對應著上海的石庫門弄堂,義大利黑幫對應著滬上地痞流氓,街坊鄰居熱氣騰騰又亂七八糟,一言不合就大打出手,包括之後的時代變革、頻繁的社會運動、階層重新洗牌,完全是相似的民間生態。他通過出版社給費蘭特寫信,不由分說地把她猛誇一通,並不覺得有什麼肉麻,因為小說裡提供的那種親切感和煙火氣,讓他覺得自己簡直就是在讚美一個老姐姐、一個老知青朋友,而不是一個遠隔重洋素未謀面的陌生人。

“她的小說讓我愛義大利多了一個理由,此前我是愛它的藝術,這是不對的。因為人家是個國家,在過日子,有各種災難,跟所有國家一樣。藝術美化了我對義大利的想象,但是費蘭特讓我知道我還有另外一個理由愛義大利,這個理由跟我愛自己國家是一樣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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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木心美術館2021年度特展“我的天才女友-當文學成為影視”

倖存者

畫家彭薇是最早把《我的天才女友》推薦給陳丹青的人,她曾經跟他一樣,相信在21世紀,影視很大程度上已經取代了文學,人們津津有味地追看一季又一季的劇集,就像19世紀的人追捧長篇小說。但“那不勒斯四部曲”顛覆了她的認知。“我先看了劇,又再讀小說,發現文學其實更厲害。長期看美劇,一度讓我到了鄙視小說的地步,但是天才女友讓我知道,真正傑出的小說還是無法取代,文學的力量就出現了。那種內心的複雜,影像很難呈現,影像直接給你一個結果,給你畫面和豐富性。文字很抽象,文字有空間讓你產生聯想,而這個聯想又跟你自己有關,你會把自己投射進去。‘那不勒斯四部曲’越到後面寫得越好,筆力驚人,等看到第三卷、第四卷,簡直有毛骨悚然的感覺。”

在索馬利亞為“那不勒斯四部曲”第一卷《我的天才女友》策劃市場營銷文案的時候,她使用的關鍵詞是“女性友誼和女性戰爭”,這也為後來針對這本書的女性主義討論奠定了基調。“我是故意的,我們要用最直接、最不歪曲的手段,在中國的市場上,讓那些曾經可能和我一樣會蔑視這種題材的人看見。”

但是等“那不勒斯”到了第四卷《失蹤的孩子》,封面的引文是:“我的整個生命,只是一場為了提升社會地位的低俗鬥爭。”

這是費蘭特借女主角之口的自況,也點明瞭這本書真正的弘旨。與其說這是一本女性主義小說,不如說這是一本希望為社會變遷、階層更迭、亂治交替尋找背後根本動因的政治題材小說,作者在兩個年輕女孩的成長史裡面,織進了歷史洪流的經緯,是真正為大時代立傳之人。

萊農試圖透過知識,佔據語言,利用現有的社會秩序(包括婚姻)實現自下而上;而她的天才女友莉拉,要透徹和兇狠得多,她透過破壞、顛覆,利用人性的慾望,來重建秩序。——“邪惡永遠會從地板底下冒出來。”從還是一個孩子的時候,莉拉就洞察了這個世界真正執行的叢林法則,就像她能迅速在拉丁語中找到動詞那樣,她一早就提示書呆子萊農:總是下面的人想上來,而上面的人不希望他們上來。小說中頻繁出現的狄多女王,就是理解莉拉這個象徵性角色的一把鑰匙。

萊農是這場鬥爭的倖存者,她的倖存,建立在莉拉的破壞之上。在用邪惡的方式消滅了邪惡之後,莉拉自身亦被邪惡反噬,就像屠龍少年最後成為新的惡龍。而萊農,以及她所代表的那個文明倫理的體系,再一次成為革命勝利果實的接收者。

莉拉用自己的方式把自己抹去了,萊農則要靠書寫證明,誰才能贏到最後。大結局令人倒抽一口涼氣地到來,從童年時就消失的洋娃娃被送回萊農身邊,完成了這場驚心動魄的陰謀閉環中,那最後一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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