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菱|誰的村落誰的家-用固化的手法留住鄉愁

水菱|誰的村落誰的家-用固化的手法留住鄉愁

誰的村落誰的家

用固化的手法留住鄉愁

文/水菱

鄉愁是一個漢語詞語,解釋為深切思念家鄉的憂傷的心情,是一種對家鄉眷戀的情感狀態,是人類共同而永恆的情感,是文藝作品中永恆不變的主題。從古到今,鄉愁都是文人墨客筆下的主題之一,它在李白、杜甫的古詩裡,在余光中、北石和席慕蓉的詩歌裡,在三毛的文章裡。

一,古詩詞裡流淌的鄉愁

水菱|誰的村落誰的家-用固化的手法留住鄉愁

中國文學很早就有了鄉愁傳統,鄉情鄉戀是中國古人一種美麗而恆久的心態和情結,作為反映社會現實生活,表達人類精神情感的文學,中國古代文人,用含蓄質樸、委婉深沉的語言描述著這一個不老的、永恆不變的鄉愁主題。在交通和通訊不發達的古代,一旦離鄉,關山重重,音信難通,遠在異鄉的遊子,念及家鄉,每每禁不住悲從中來,於是詩歌就成了古人最普遍的一種抒發情感的表達方式,這種方式把抽象的情緒用固化的手法體現出來,千百年來形成了許許多多膾炙人口的名篇,思鄉或鄉愁成為中國文化異於其他文化的一支奇葩。

《詩經》中有一首詩《小雅·采薇》:“昔我往矣,楊柳依依。今我來思,雨雪霏霏。行道遲遲,載渴載飢。我心傷悲,莫知我哀!”這是一首戍卒返鄉詩,唱出從軍將士的艱辛生活和思歸的情懷。這是用“鄉愁”來激勵在前方作戰的將士奮勇殺敵、衣錦還鄉。

建安時期,社會動盪紛亂,人們內心深處濟世安民的思想和建功立業的豪情被喚醒,折射到詩歌中便是反映社會動盪、有家不能歸或無家可歸的主題;魏晉南北朝時期,鄉愁詩則將個人情感與時代命運相結合,主要表現遊宦羈旅和邊塞徵人的離鄉別情。

南北朝民歌《木蘭辭》就產生於這個時代。與它相比,《詩經》中表達的鄉愁並沒有《木蘭辭》中的鄉愁意味更濃烈、更本真,木蘭女扮男裝替父從軍,但不愛封賞愛家鄉;“可汗問所欲,木蘭不用尚書郎,願馳千里足,送兒還故鄉。”木蘭希望的是“對鏡貼花黃”。

詩人的思鄉之情,往往會因某個機緣奔湧而去,逆境夜雨,明月高懸,夕陽西下,塞外蘆笛等,都會牽動詩人的思鄉之情。用文字揮灑自己對故土的思念。如:“露從今夜白,月是故鄉明。”杜甫《月夜憶舍弟》、“仍戀故鄉水,萬里送行舟。“李白《渡荊門送別》、故鄉今夜思千里,霜鬢明朝又一年——《除夜作》唐·高適。

奔波漂泊的詩人筆下常常集結著夢牽魂繞的鄉愁。崔顥在黃鶴樓上就發出了“日暮鄉關何處是,煙波江上使人愁”的嘆息,成為登高處對於鄉愁最典型的詠歎。李白的“舉頭望明月,低頭思故鄉”,則成為低迴處對於鄉愁的最感人的排遣。儘管直白如話,卻是離情萬種。

納蘭性德《長相思》寫道:山一程,水一程。身向榆關那畔行,夜深千帳燈。風一更,雪一更。聒碎鄉心夢不成,故園無此聲。詩人出關時冰雪未消,又離開京城千山萬水,對於生於關內,長於京城的納蘭性德而言,一切都是那麼荒涼,那麼寂寞,於是不由思念家鄉、親人、朋友,有感而發,填下這首《長相思》。

馬致遠的《天淨沙 秋思》被元人周德清譽為“秋思之祖”,王國維將它列為元人小令的“最佳者”, 屬於中國古典詩歌之中最為成熟的作品之一。這首詩成為千古絕唱是因為它具有詩中有畫的視覺美、情景交融的意蘊美、虛實相生的含蓄美、韻味無窮的餘味美。儘管它是元曲,但實際上,在諸多方面體現著中國古典詩歌的藝術特徵。

剛才給大家分享的影片用動漫的形式,融合了音、畫、書法,這是對詩詞意境的深化,更是一種固化。用這種手法,把文學性更加形象化,也把文字中的鄉愁淋漓盡致的表現了出來,表達著一個漂泊在外的遊子濃濃的思鄉之情。席慕容和余光中的《鄉愁》,寫的就是對故國濃得化不開的“鄉愁”。

有作家曾說,我們每一個人,無論是我們的生命,還是心靈,必須擁有自己的故鄉。故鄉不僅僅是他的生命誕生地,也是他的精神生命的基礎。如若失去了家園,他就會像流水浮萍一樣,心靈焦灼。所以,我們必須去追尋和尋找這個家園。這種被尋找的靈魂灼痛,就是典型的“鄉愁”。

二、“鄉愁”,是“融不進的城市,回不去的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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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雄安,隨著大建設的推進,鄉愁,又多了一份對“正在變得陌生的故鄉”的失落心態,可以說,懷念裡開始帶有一種說不出、回不去的無奈情緒。葉一劍所著的《鄉愁裡的中國》,以自己的親身經歷和思考,從“鄉土中國”“城市中國”“城市化中國”“域外中國”四個層面,來發現和講述“真實中國”。其中,鄉村、鄉愁的消失,和城市人的陌生感與無歸宿感,可說是作者感觸最深最痛的內容。中國廣大鄉村正在經歷著劇烈的變遷甚至是重構,中國的鄉村發展正在經歷一個歷史的關鍵時期,如果能在一條正確的道路上狂奔,或許有一個不錯的未來,但是,如果被引向一個錯誤的方向,那麼或許等待它的將是一個個故鄉的黃昏,並最終成為一個城市國家的最後一抹鄉愁。”

現代文明對於村落的摧毀力絕不遜於古代的戰爭。所不同的是,文明的發展不是摧毀,而是進步,而戰爭只有毀滅。近年來,社會發展太快了,對精神文化沒有顧及到,這是歷史的遺憾。村落是人類的搖籃,是人類文明的根脈,是農耕文明的精粹,也是田園生活的守望地。我們都有責任挖掘村落中凝結的優秀文化元素,讓傳統文化在與現代文明的交融裡不斷繼承創新。

雄安已經設立四年多了,無論是本土雄安人,還是外來建設者,每個人心裡都有一抹鄉愁在裡面。每個人都有自己的表達方式,作為一個文學愛好者,我常常處於一種很焦慮的狀態,面對著一個個拆掉的村莊,總想盡自己最大的努力留住一些什麼,於是就遊走在即將拆遷的村莊裡,記錄著點點滴滴。段莊、南河照、北河照、溝市村、東小裡、張市村、留通村、王村……等等三十多個村莊,都有文字記錄。記得在張市村,我在街道正拍照,有幾個村民從我身旁走過,其中一個說:“別了,我永遠也無法回來的家園!”聽到這句話,我心中突然有一種酸楚的滋味。看看那男子,雖然在笑,卻能感覺到那種無奈。

還有在段莊,一位老師指著院子中間的一個老槐樹,流著眼淚給我們介紹老槐樹的情況,萬般不捨。在王村,有一位老太太,八十六歲,身體很硬朗,她給我們端上水果後,就靜靜的坐在那裡,看著院子裡來來往往的人,測量評估,瞭解情況……一句話都不說。我悄悄問她,房子要拆了,你難過嗎?老人說,房子要拆了,院子裡就沒有老伴的影子。一些東西也沒法帶走了,我心裡咋能不難受呢?可是想想,也沒啥可難過的,總在往好日子上奔。

是呀,總在往好日子上奔。這句很樸實的話語,其實正是鄉村百姓最質樸的願望、最善良的本性,無論任何時代,他們都身處社會最底層,卻爆發著無窮的積極向上的力量。雄安的未來肯定美好,這是毋需置疑的,她需要一代人的犧牲,兩代人甚至三代人的付出,我們的子孫後代才能享受到這種蛻變下帶來的美好生活。文明的發展總是要付出代價的,這種代價雖然很殘酷,但總歸是美好的。

這許許多多的見聞和感受,讓我感覺,我以前的記錄太簡單了,我必須要做出一些能留下去的東西。於是就有了《雄安記憶》鄉愁雜誌的誕生。我的思路是,以村史的形式,挖掘村莊的優秀文化元素,雜誌設定了村史溯源、組織沿革、歷史遺韻、村史之光、村落文化、文藝創作、民間習俗等七大板塊。我們遍訪資深老者和廣大村莊百姓,全面蒐集整理關於村落的一切文化。

目前,印刷成冊的雜誌是溝市村,王村的雜誌在十二月初也將送到王村老百姓的手裡。明年,我們將繼續深入村莊,可能會同時做三個村,五個村甚至更多,我想,只有這樣,我才能以自己的方式儘可能多的留下一些東西,有朝一日,當我返回家鄉回首這段在雄安的日子,我可以驕傲的說,我沒有辜負這段時光。

講到這裡,我想說,傳統村落承載著絢麗多彩的農耕文化,寄託著一代又一代中華兒女的情感記憶和綿遠鄉愁,無論是古人的詩歌,還是近現代的文學作品,抑或是我們現在正在做的鄉愁雜誌,都是用一種固化的方式在記錄,在儲存,在繼承,在發揚。因此,我們才能在上古文章,在《詩經》中,在唐詩宋詞裡,在近現代的文藝作品中讀到從遠古潺潺流淌到今天的鄉愁,讓詩與遠方近在咫尺,我們的中華優秀傳統文化才得以繼承和發揚,我們美麗的村落,美好的家園才能永遠留在記憶裡。也希望我們大家,都能用自己特有的方式去記錄它,儲存它。

水菱|誰的村落誰的家-用固化的手法留住鄉愁

水菱,

陝西蒲城人,中國散文學會會員,陝西省作家協會會員,蒲城作協副主席。出版長篇小說《長河悲歌》,散文集《聆聽的瞬間》,作品榮獲河北省第十三屆文藝振興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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