利津發現明清港口遺蹟 再現海防重地鐵門關

“先有鐵門關,後有利津城”是在東營市利津縣流傳的說法,相關史料也曾記載,“鐵門關”自金代時就已設立。儘管位於利津縣汀羅鎮前關村的鐵門關遺址早已被列入省級文物保護單位,但由於黃河多次氾濫,關於遺址內古城的記憶也被裹挾到了地下。

歲月變遷中,曾經輝煌的戲樓也只是當地年長者記憶中的一角。古城到底多大?內部如何佈局?“三廟一戲樓”在哪……繼2017、2018年度的勘探工作之後,山東省水下考古研究中心於2019年10月至12月對鐵門關遺址進行發掘,隨著發掘工作的推進,掩埋在地下鐵門關的面貌也慢慢揭開。

勘探揭露“鐵門關”佈局

利津發現明清港口遺蹟 再現海防重地鐵門關

發掘區全景(上為北)

“鐵門關”是在利津縣流傳已久的傳說,但其實,關於“鐵門關”的由來,確有史料記載。《利津縣誌·古蹟》中記載,“鐵門關在縣治北七十里豐國鎮,金置,明設千戶所,以資防禦,有土城遺址。”由於地理位置的特殊性,曾經的“鐵門關”一度成為了重要關口。金代初期,前關村一帶瀕臨渤海,是大清河入海口處,附近並有數條寬深不等的自然海溝,是船隻停泊的理想之處。

關口位置險要,“鐵門關”的傳說也由此而生。隨著渤海南岸鹽業生產的日益發展,外地商船往返劇增。金朝為控制鹽業貿易和扼制海濱之險在此設立關津,方圓約五華里的城牆由土坯壘成,東、西、南、北各有城門,城門嵌滿鐵釘,古人稱為“鐵門”。《齊乘》載,“大營城,濱州西二十五里,金人屯兵所築故丁(汀)河口,金號鐵門關”,這是關於鐵門關最早的記載。因這裡是河、海、陸交匯處,故名“鐵門關”。明《廣輿記》載“關梁,鹿角關(臨邑),鐵門關(利津)”,此時鐵門關已經成為對外防禦的一個重要軍事關口。

關於鐵門關,民間流傳有一個傳說。傳說明代有一位朱氏客商倡議在鐵門關修建戲樓,並率先捐銀元若干,各商號、船商、漁家也紛紛捐獻。“三廟一戲樓”的傳說也流傳了下來。明代中期,由於大量食鹽需要外運,河海相接、水陸運輸四通八達的優勢使得鐵門關發展成了繁華的水旱碼頭和鹽運輸出要地。至此,鐵門關的商業發展達到了鼎盛時期,並一直延續到清朝中期。

由於後來黃河水患頻發,鐵門關建築物和鹽場逐漸被淤沒,河海通行被隔斷,鐵門關也日趨衰落。後來,黃河入海口一帶廣闊的新淤地上不斷遷來墾荒的移民,人口和村莊日漸密集,而鐵門關的由來也就成為了當地的傳說。

利津發現明清港口遺蹟 再現海防重地鐵門關

發掘區東側F2(上為北)

為探明遺址範圍,山東省水下考古研究中心於2017、2018年進行勘探,由此,鐵門關的面貌被逐步揭開。“遺址東西長約725米,南北長約280至360米,面積約26萬平方米,絕大部分位於前關村村莊佔壓的範圍內,主要包括明清時期遺存。”執行領隊、山東省水下考古研究中心楊小博介紹。

在前期勘探的基礎上,為做好遺址的保護工作,山東省水下考古研究中心於去年10月對磚基建築較密集的區域進行發掘。“發掘區位於遺址正中偏北、前關村村委東側。”楊小博介紹,隨著發掘工作的展開,遺址的性質被進一步揭開。

遺址或為一定規模建築群

此次發掘面積350平方米,位於前關村文化廣場下方,透過發掘,考古人員發現了兩座不同時期的房址。“發掘區西北側是一座清代晚期到民國時期的房址F1,房址內部分佈有火炕、灶、廁所和儲物間等生活遺蹟。”楊小博介紹,透過發掘發現這座房址延伸到南側的磚牆是利用了疊壓在其下方的房址F2來建造的。“F1是F2廢棄之後直接在上面建的,而F1所在的位置就是F2的西廂房。”

相比於F1,F2的建造年代要稍早一些,為清代中期。楊小博介紹,房址F2為磚石結構,西側和南側分佈有磚牆,南側磚牆向南延伸有磚鋪散水,磚牆中間部分有門。“房址的東南角往南延伸了一段,採用磚石交叉壘砌。其南側發現有用來放旗杆的柱礎,頂面呈正方形。”楊小博介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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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掘西側L1(上為北)

除了兩座房址,考古人員在發掘區西南側還發現有一條南北向道路L1,中間高兩邊低,路兩側為立磚,南側路面分兩段,中間有排水溝。透過發掘區內房址、道路的整體佈局,考古人員推測整個發掘區是一個院落,而且是一個大型的公共建築。

“遺址內房址F2的建築跟道路L1的時代一致,道路的方向與遺蹟的走向基本一致。”楊小博介紹,不同遺蹟之間還有連線。“中間空白的區域是一個硬麵的踩踏區,連線F2和L1,但有很多磚鋪的痕跡被破壞了,我們推測這可能是原來通往戲臺的一條路。從目前發現的結構來講,這可能是一組院落。”

基於遺蹟分佈的情況,加之出土文物的情況,考古人員進一步分析,這是一組公共建築。“一般只有大型公共建築裡面才會有道路。此外,有磚的建築相對而言規格要高一點,因為清代時很多老百姓的房子都是土坯房,所以一般住戶是不可能建一些磚牆房子或者說在建築裡鋪上地磚。”楊小博介紹,“遺址內出土的文物比如鴟吻和瓦當也都有等級的含義,普通的民用建築不會有的。俑頭、俑身等祭祀性物品的發現也說明這是一處與祭祀相關的建築。根據發掘情況來看,建築規模沒有衙署那麼高,體量沒那麼大,應該就是一組公共建築。”

發現佐證遺址為明清港口

利津發現明清港口遺蹟 再現海防重地鐵門關

清代四“囍”碗 (F1:3)

不論是歷史記載還是民間傳說,都有對鐵門關貿易往來重要關口地位的記載。而此次發掘的發現,也為鐵門關遺址作為明清時期重要的港口城市提供了證據。

“這個地方是黃河三角洲的區域,基本不產磚和石頭。那麼房址中發現的磚牆和磚鋪路面等結構用的磚和石頭等大型建築材料就是從外地進來的。”楊小博說,“這些材料要麼是從海上運過來的,要麼是從陸上運過來的,採取的是河運或者海運的方式。”

利津發現明清港口遺蹟 再現海防重地鐵門關

清代鴟吻殘件(:1)

特別的是,此前山東省水下考古研究中心對廟島群島海域的水下考古調查中曾發現清代中晚期的石材貨船,這也為考古人員進一步研究提供了方向。“或許當時鐵門關遺址建築材料的運輸走的就是這條線。”楊小博說,目前這也只是推測,但遺址內瓷片的發現進一步佐證了當時鐵門關的貿易往來情況。“這個地方沒有窯口,但發掘中我們發現了很多瓷片,其中有幾片質量非常好,我們推測這應該是產自山東其他地方的窯口或是河北的磁州窯等外地窯口,然後運輸到這裡來的,這也體現了當時的貿易往來。”

此外,遺址內碑文的發現則提供了另一條依據。發掘過程中考古人員發現有兩塊碑文,一塊記載了海防的資訊,另一塊清末時期的碑文記載的事件進一步證明了鐵門關貿易往來關口的位置。“碑文上記載了從天津安雅堂捐磚34000個,捐方磚200個到這裡的事情。從體量上講,這麼多磚建發掘出的建築肯定有剩餘,這說明在附近肯定還建有其他的建築。”楊小博分析,或許剩下的磚用來建造的正是戲樓北面的廟。

利津發現明清港口遺蹟 再現海防重地鐵門關

清代虎紋瓦當H1:5

儘管目前沒有相關發現佐證剩餘磚的用處,但從天津捐磚至此本身就是貿易往來的體現。“從天津把磚捐過來說明當時鐵門關可能跟天津那邊有聯絡,兩地之間的貿易往來是存在的。而綜合以上幾方面的發現,都能夠說明鐵門關當時作為海港城市的地位和作用。”楊小博說。

結合此次發掘情況,考古人員推測,遺址可能存在一定規模的建築群,磚基房屋建築和磚路建築的發現,進一步揭示了遺址的性質,也為鐵門關遺址作為明清時期重要的港口城市提供了依據。鐵門關的位置基本釐清,那麼這組公共建築究竟是什麼,與“三廟一戲樓”是否吻合,還有待於下一步的考古發掘來揭開。“本次工作觸及部分割槽域,未能完全揭露目前現遺蹟的範圍。下一步要做的就是把房址F2門的位置往東擴,把建築南北的中軸線先找出來,進而恢復建築的整體面貌,做下一步研究。”楊小博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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