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李鴻梁作品
我的老師李鴻梁（上）
△ 李鴻梁
李鴻梁老師（1894-1971），紹興人。1911年，魯迅在紹興府中學堂任教時，李老師是他的學生。辛亥革命，紹興光復，魯迅支援創辦《越鐸日報》，李老師經常在報上發表抨擊時弊的漫畫。魯迅一生結識60多位畫家、木刻家，而認識最早又真正是他的學生的，則是李老師。以後李老師考入兩浙師範學堂，與豐子愷，劉質平、潘天壽等都是李叔同（即弘一法師）的高足，李老師又被李叔同稱為“最像我”的學生。
1915年，李老師從兩浙師範學堂（當時已改名浙江第一師範）畢業後，受李叔同之邀，到南京高等師範學校代李叔同授藝術課。以後又去上海師範專科學校、廈門集美學校等處任藝術教師。1923年回到故鄉紹興，歷任第五中學、第五師範、女子師範等校美術、音樂教師。
△ 李鴻梁刻南無阿彌陀佛造像印（左）
豐子愷刻佛像印（附邊款）（右）
抗戰以後，李老師隨學校從紹興輾轉諸暨、嵊縣山區。後又從東陽、縉雲到遂安，在浙東第二臨時中學任教。1942年秋，溫州師範學校從平陽鄭樓遷移泰順莒江。1943年，李老師來校任教，前後3年。在這段艱苦歲月中，校中書畫學風卻盛極一時，給人以“洛陽紙貴”的感覺，這是李老師到校任教帶來的。那時我幸立門牆，聆聽教誨。到我畢業出校，自己當上教師後，李老師還一直和我通訊。當時不少朋友都羨慕我有這樣的一位好教師。只因時代變革，人事紛紜，後來就失掉聯絡了。
李老師在校擔任民教館主任，實際上是全校學生的書畫導師。當時我也不知道自己憑什麼條件贏得他的青睞。我清楚地記得我在校中穿的是爸爸親手種植的棉花經媽媽親手紡織並親手用“狗脊”染色的粗布做成的中山裝，和家庭富裕的同學相比，實在差得太遠了。可李老師一點也沒有看我不起，相反他還偏愛了我，我偷偷地想：老師是和尚的學生，那和尚衣和我的中山裝布質、顏色出入不大，可能把我也當“小和尚”看待吧！
△ 溫州師範學院老照片
到校時才50歲。國字臉，略現青色，額門特別闊，兩眼角有很深的魚尾紋。不穿中山裝，夏穿淺灰短便衣，冬穿深灰長袍，紐子都是用布縫成的。平時嚴肅寡言，初見他有點“望而生畏”，但熟識後，你會覺得他幽默得出奇。
有一次他值日（校中早會時值日導師照例要講話的），站在大禮堂（其實是莒江夏氏大宗祠）上嚴詞正色地說：“今天，我準備在這裡講一天！從剛才講起，一直講到晚上你們熄燈睡覺時才結束！”同學們聽了個個笑起來：“怎麼？”“講一天到晚？”只聽他接下去說：“早晨起來，刷牙不要光用橫刷，應改一改，多用直刷……三餐吃飯，菜湯最珍貴，不要隨便倒掉，要多喝一點……床上的蚤子，每天要捉一捉……不宜遲睡，否則會影響早起這個好習慣……一天講完了，解散！”
△ 1948年奉送弘一大師靈骨（舍利）上供於杭州北山街招賢寺。
前排左起：劉質平、劉勝覺、普行法師、弘傘法師；
後排左起：吳夢非夫人、吳夢非、李鴻梁、潘錫久、樂歡法師、林諮青、巨贊法師、李季谷。
其實那時的師範學生，每人每天只配給1市斤米，年輕人活動量大，三餐都吃不飽，上課時眼在書本心在腹，如有什麼好菜湯，早已喝個碗底朝天了，有誰捨得倒掉呢？我這一生，一直喜歡喝菜湯，想來可能就從這時開始。
原載《紹興文史資料》第六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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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The end-
撰 文 | 林 俊
編 輯 | 漢 華、晴 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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