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晨,我還在寫稿,抬頭時,驚覺
窗外一朵月季悄然盛放,氤氳若星雲
。
看得我也
心花怒放
。
我一直在想,有沒有什麼方法能讓花草永生不敗?水插、風乾、書壓?
都不是。
有人用一塊“泥巴”為花草叩尋到了永恆。
北緯25°,
阿治曼
,阿聯酋最小的國家,人口不到廣州天河區的1/3。
這裡卻藏著一間擁有
數十萬粉絲
的玻璃房——
浮土之隅(Caly Corner Studio)
看起來平平無奇一間房,卻內藏玄機,正如它的女主人——
Hessa
。
找遍整個主頁,都看不到Hessa的正臉照,
只能找到一個側臉、半個背影或者一雙手。
只知道1年前,Hessa在城郊租下這間陽光屋,建立了“浮土之隅”工作室,
300天時間,吸粉超過10w。
別說你了,我也想不通,平平無奇陶藝室,憑什麼啊?
直到我看到她的作品。
碗碟開出碎花,藤蔓爬上杯蓋
,Hessa用別出心裁的
“壓花陶藝”
俘獲了花藝黨和陶瓷愛好者的心。
和別的花卉陶器不一樣,在Hessa的作品中你看不到精緻無暇的釉光,也找不到華麗工巧的圖案。
只有一個字:
野。
野花、野草、狂野綻放
,要的就是自然的紋理和情緒。
就連製作的過程,都透著一股
“野”勁。
去路邊採花,不要玫瑰不要牡丹,就要那些
不知名的野花野草
,甚至香菜開的小白花都能成為主角。
鋪上一大塊陶土,凹凸不平的、灰頭土臉的,在上面擺好花陣草形。
接著,掏出一根
擀麵杖
,順著花開的方向,均勻用力,
讓花蕊和泥土相擁
,讓草色與塵埃親吻。
野草歸塵,落花入土
,帶著一些童真的野趣,也藏著一點感懷的詩意。
這個步驟,是Hessa最喜歡、最不捨的時刻,她感嘆:
“像和花兒牽手回家,卻捨不得說再見。”
但要讓春意永存,就必須學會分手。
下一步,就是
“拔草”。
把花草從陶泥上輕柔掀起,整個過程引起
極度舒適
,真的有這麼絲滑嗎?
拔完草的陶土,留下了草葉的脈絡,定格了盛放的姿態。從此之後,
沒有寒風可以吹散春意,不準時光可以凋謝美麗。
用實物繪一幅寫意畫,用爛泥種一首抒情詩。
最後,陶泥被做成
碟子、小碗、茶杯
的形狀,讓它呼吸幾口波斯灣吹來的微風,沐浴幾天熱帶沙漠的豔陽,再進行燒製。
第一次素燒,燒出形狀,第二次上色,成品出爐。
有些時候,甚至連顏色都不上,就讓那些野花雜草偷偷躲在碟子身後,
可愛素淨。
看起來很容易對吧,不就摘摘花、滾滾泥、燒燒土?但箇中苦樂只有試過的人知道。
別的陶器工廠流水創作、成批燒製、千陶一面。美則美矣,缺了靈魂。
而Hessa則堅持要親手把靈魂和心情賦予泥土,
全手工製作的“壓花陶器”,
每一個都需要幾天的時間。
製作過程中稍有偏差,
成品便會支離破碎。
但Hessa依然樂在其中,
即使搓陶土搓到手腕拉傷,
她也未想過放棄。
幾天才能做一個?
那我就耐心點
。出爐後“土崩瓦解”?
那就重新再來。
陶藝於她,是一種修煉。
從爛泥中孕育生機,在落花中探尋永生,把歲月拉長,任日升月落。
Hessa說:
“人生正如陶器,不完美卻不遺憾,容易碎才更要珍惜。”
皇天不負有心人,Hessa的堅持打動了
當地文化和知識發展部部長
,她帶隊參觀工作室,達成了合作專案,還給予了資金支援。
這也是
第一次Hessa露出廬山真面目
,她開心大笑,燦爛如鏡頭前那簇盛放的野花。
Hessa的“浮土之隅”很有性格。
工作室的陶器作品不定期上新
,不接受定製、不允許預約
,什麼花紋什麼風格,只看季節和心情。
開啟她的主頁,評論區全部都是求上新的,Hessa回答玄之又玄:
“等一等,等風來。”
開一間賺錢少、幹活累的工作室,有人說Hessa是太閒了,也有人說她夠傻的。
但Hessa
“傻”得心甘情願。
藝術生出身的她,一直對花草樹木充滿憐愛,讀書的時候,
她會在咖啡館呆一個下午,畫一朵野花。
天竺葵、白玫瑰、小雛菊、土香薷。。。
花開花落終有時,紙上永綻群芳姿。
所以,
Hessa把壓花陶瓷當成了花朵生命的延續
,也是對大自然的紀念。
另外,Hessa的“浮土之隅”,
是阿治曼全國第一間陶藝工作室
。Hessa希望在這兒,能給更多初學者指導,也
為當地的藝術家提供創意空間和藝術裝置
。
阿治曼是
熱帶沙漠氣候
,熱風撲面,乾旱貧瘠,在這兒,沒有嬌嫩的玫瑰,也沒有怒放的睡蓮,有的只是野花野草,
但她們堅韌、頑強、踩折了又活過來。
他們默默無聞,卻長成了生命最強大的模樣。
每一次採摘,Hessa不會連根拔起,更不會貪得無厭,
她只取葉乾的旁支,只擷出逃的野蕊。
“這是大自然的饋贈。”
Hessa永遠心懷感激。
用完的乾花也不會丟棄,把它們紮成一捆,放在臺上又是一抹蒼莽春色。
Hessa為這些壓花陶瓷起了一個奇怪的名字——
《喝藥》。
採花為藥,捏土作碗,烘爐猛火,芳菲永恆。
Hessa用堅持、耐心和一雙巧手,治癒了這片荒漠,也治癒了很多人浮躁的心。
一株野花,有她來過的痕跡,一團泥土,有他棲身的天地。
一粒沙裡見世界,一朵花裡見天國。
手掌裡盛住無限,一剎那便是永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