毛新國水墨新作

2021-12-10由鳳凰書畫網發表于文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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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鳳凰畫館作品志]

微展覽

流繡絢分

毛新國

毛新國擁有內蘊而敏銳的人文素養和藝術觸角。他的水墨作品散淡而準確，充滿內美，散發著哲學又文藝的思考，平常別樣卻沉醉著詩性的張力。

樸素、真直是其表裡一致的原則和態度，對詩意及精神的探究則是其日常的踐行和指引。他的書畫修行從一開始就定下了走向大畫家的路經，中西無礙因而視野開闊又高遠。

這使得他的水墨畫創作徑直繞過所謂的新文人畫傳統，甚至明清流派的慣常。由內心的修行，追尋東方韻致與西方哲學國際交融。然而他的行藏又外木而內秀，不為外界所動。大理想的篤定與繪畫面目的內美無華不會給人很大的視覺衝擊，卻可以柔軟而溫和地感動追求審美核心的人，具有極強的引力。

流繍絢分，是他新作的題款，我建議作為這個新作專題的題目。毛新國的畫一直深刻地表達著他的內心。他常常說你看這用筆多堅定，多定呀！然而讀者往往看不到，這是曲高和寡的原因。但我相信他內心純淨的情緒，畫面中內美的詩性是容易讀出來的，就像生活中的日常，我們會輕易為一些平凡而樸素的事情油生深長的感慨。

——鳳凰畫館柳青凱

毛新國水墨流繡絢分 22。5㎝×34㎝ 2018年

看得見的詩

——說說毛新國的畫

/高非

日本作家中島敦在他的短篇小說《高人傳》裡講過一個故事，趙國邯鄲人紀昌立志學箭，經過重重磨練，終於成為睥睨天下的絕世高手。可是當他練成歸來的時候，卻再沒碰過一下弓箭，令大家大失所望——“從前那副自負得有點令人討厭的神氣，都已經消失的無影無蹤，臉上一點表情也沒有，容貌宛如一具木偶。”到了紀昌老年的時候，偶然在朋友家裡看到弓箭，居然向主人詢問：“這是什麼東西？有什麼用途？”古人說，鷹立如睡、虎行似病，真正的高手，也許就是這樣看上去呆呆笨笨的。看了毛新國的畫，不知怎麼，很早以前在《山月記》裡看到的這個故事就從我腦中冒了出來。

毛新國水墨龍紋 24㎝×29。5㎝ 2018年

毛新國油畫水墨兼擅，可我更喜歡他的水墨畫。自打青凱第一次向我介紹他的畫，雖然還未見過本人，看著他畫的小紅馬，我便覺得有說不出的親切，像見了老朋友。無需語言，只通過畫，彷彿感應到了這個人，敏感、多思，矜持，內裡發著光。他的畫中，往往是自在獨行的一匹野馬，或是兀立嶙峋的一頭靈獸。齊劍楠先生說過，猛獸是不群的，這樣的畫境何嘗不是心境啊。去年秋天，在北京畫院看了傅山書畫展，天津博物院收藏的傅山傅眉山水合冊的一開上，也有一個紅衣小人孤立在怪石荒原間，畫幅不大，但精神彷彿要充塞宇宙，那感覺與新國的畫何其相似。唯一不同的是，毛新國的畫比傅老爺子的冷峻裡多了一些暖意。哦，他們都是山西同鄉呢！

毛新國水墨大恆 24㎝×29。5㎝ 2018年

中國畫的最高峰，大約要數宋畫了。宋畫到底好在哪裡？第一當然是無與倫比的技術，但如果一路看下來，我覺得宋以後的畫，問題恰恰是太愛顯擺技術，把筆墨一定要放在看得見的地方，以至於這個範疇被越搞越複雜，直到董其昌發明了南北宗了事。可無論明清人如何強調筆墨，從畫面的生動和精神的內涵看，罕有能比肩宋人的。這裡面的原因，我想還是宋人的筆墨，本質上都是服務於作者對自然和心象的真實表達。而到了元明清，筆墨則成了文人畫的終極指向，以空印空，所以精神上也就萎靡了。看宋人寫生，總覺得真實世界的物件有時竟還沒有畫中來的真實生動，可到了明清，就只是一幅好畫了。雖說水墨寫意從青藤白陽後才發揚光大，但宋朝人裡，有一個和尚法常，也有叫牧溪的，居然獨自撐出一片天地。只是他超前了幾百年，身邊連一個看懂人都沒有，到了元朝，湯垕還在《畫鑑》裡嘲諷道：“近世牧溪僧法常作墨竹，粗惡無古法。”可是真正的好東西，總會有些知音，結果讓岸島國就早早請回去當了寶，做了“日本畫道的大恩人”。牧溪的好，和後世相比，正在於沒有濫用自己的筆墨，簡單的六個柿子，他惜墨如金，筆筆見性，卻讓人幾乎感覺不到筆墨的存在。

毛新國水墨熹平 27㎝×50㎝ 2018年

晚明高僧雪嶠圓信說的好，“這僧筆尖上具眼，流出威音那邊，鳥鵲花卉，看者莫作眼見，亦不離眼思之。”明白了這個道理，我們就會發現，真正的高手就是用板凳也能殺人。反而越是不懂傳統的人，越愛拿傳統說事，好像十八般兵器都要拿出來演練一番才算過癮。讀武俠小說，尋常人拼的是招式，而高手都是比內功。吉田兼好在《徒然草》中說過，雕刻名手都用有點鈍的刻刀，也是這個意思。毛新國畫的毛筆水墨，乍看似全無中國畫的套路，可在我看來，正與宋畫的精神相通。乾淨的畫面中流露出來的節制和收斂，是對中國畫哲學內涵最好的演繹，即黃賓虹說的內美，這從來都是一條少有人走的路。就是真計較起技術來，他恰到好處的造型和極度敏感的淡墨線條，其實暗含著頗高的水準，準確傳達著作者內心的詩意。這來自於毛新國多年的西畫和書法實踐，素描賦予了他高度的寫真能力，而線條的篤定則來自於他的書法。

毛新國水墨王裕 30㎝×24㎝ 2018年

毛新國的書法和他的繪畫一樣，咋看之下不知道好在哪裡，可就是覺得妥帖平穩，沒有絲毫做作，彷彿小學生的字課，敬謹端莊，寫出來的都是誠懇。前段時間看電視真人秀《歌手》，民謠歌手趙雷和他的《成都》火了一把。他的突圍，我覺得不只是因為他的歌曲，而是很多觀眾對一味高音炫技的反感後的集體選擇。《歌手》之後，大家越發感到真誠、樸素的表達對當下的歌壇是一件多麼困難的事，這需要的不只是勇氣，還有底氣。聽聽八九十年代的流行歌曲，那些與現在相比略嫌青澀的嗓子反而更能打動我們。

毛新國水墨竹石 30㎝×24㎝ 2018年

中國畫呢，大概是受美院系統的考試培訓體系影響吧，還停留在技術的泥淖裡兜圈子，比賽表面華麗的陳列和繁複的堆砌。不久前看到藝考新聞，鋪天蓋地的素描試卷讓人眼暈。記得德加有句名言——“素描畫的不是形體，而是形體的觀察”，換言之，就是用簡單、樸素的線條傳達寫生物件投射給自己的心象，它更像一種體驗，一種對線條的渴望，哪裡是簡單強調明暗調子和拼命要求形似呢？無節制地玩弄技術、強調概念，就像唱歌裡只知道飆高音、炫轉音一樣，讓人生厭。視覺疲勞後，我們的心靈還是嚮往簡單、乾淨的境界，這就是毛新國的畫的可貴之處。看他的畫，就像聽一首舒緩的民謠，唱到我心裡。我不知道毛新國是否寫詩，但他畫裡的詩，我是清清楚楚地感受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