赤壁,有我永難打撈的悲情

赤壁市原名蒲圻,三國吳黃武二年(223),吳王孫權設定蒲圻湖(今西涼湖)畔而得名。“蒲”即蒲草,“圻”為岸邊,意即設在蒲草湖邊。從字意上就能看得出古時的蒲圻原夲是野草招搖的荒野水泊。歷史上一直是楚國的一個蠻荒小縣。直到建國後的八九十年代才逐漸繁榮興旺起來。但迄今為止全域人口也不到六十萬。這個原來只有湖北省內人知道的小地方,因為九八年改了一個屬下小鎮的名字,從而響亮的天下皆知,那就是全中國人都熟知的赤壁。在中國,不知道《三國演義》的人不多,讀過三國不知道赤壁的幾乎沒有,這就讓這個改了名後舉世皆知的小地方有了草船借箭火燒戰船般的再次發展。

赤壁,有我永難打撈的悲情

我與赤壁結緣起因於我的夫人,她曾就職於在武漢的一家大型國企,父兄多人也曾是這家國企的職工。父母退休後即被安置在那家國企設在赤壁的退休基地裡生活。因此許多年來,朝向赤壁的路線也就成了我走親戚的方向。我有幸見識了這個原夲山青水秀、不僅盛產蒲草也盛產漁米的江南水鄉。

我至今還認為古赤壁的那片土地跟她南面四五十公里處全面接壤的湖南洞庭湖區就是古楚國被三閭大夫在楚辭中詠歎過多遍的那片豐美沼澤。屈子流放乃至最後藏身的湘北地區跟鄂南的赤壁都是一片地理氣候相同的區域。那裡大江大湖林草豐茂,那裡人民純樸而彪悍,智慧又狡黠,二十年前我初歷江南山地的風情,親身感受到她不同於我們江北人類禮儀風俗上的不同。那裡是楚國最早發源的區域之一,儘管後來楚莊王的強盛無限擴充套件了楚國的疆土,但楚人原始桀驁不馴的兇蠻與狡猾都被南蠻核心區域的楚人一代代延續了下去,及至如今,我們仍能從此地人類生活的習俗上管窺到不同於他地人民生活的蛛絲馬跡。就連生長的體貌特徵上都有不同於北方民族的細微之處。

赤壁,有我永難打撈的悲情

多年來,特別是岳父母健在的那些年,我總會在異地漂流結束後的年底,隨夫人穿過武漢來謁泰山。赤壁在咸寧以南,是湖北的南大門,是武漢南下廣州的交通咽喉。民國時僅有一條鐵路和公路連通粵港與武漢的南北單線交通。改革開放後特別是近十年,才有了幾條高速和高鐵貫通南北的快捷便利的交通。它為原夲費盡周折千里迢迢探親的我們提供了非常便利的條件。

只是二十年的光陰即長且短。二十年前我們青春作伴身體健康,而二十年後,我們彼此慈愛的父母在我們不經意虛度的年華中慢慢老去並先後作古,只剩我們還在依如即往漂泊在不能自己的生活河流上!當我們懷著子欲養的遺憾面對父母故去的悲痛時,我們也發現我們也在增長的年輪裡被歲月的苦霜染白了頭髮侵蝕了容顏!而這條探親的路頭已沒了當年寒風中盼歸的身影!而這次則是幾年沒來的懷舊。唯一相同的是,我們依然選擇在這個寒氣襲人殘雪遍地的年底來看望沒有親人的赤壁。

赤壁,有我永難打撈的悲情

赤壁是一種天然的顏色,如果沒有一千八百多年前在此地的長江邊發生的那場鬥智鬥勇的軍事奇蹟,再洶湧的浪潮、再激烈的博殺、再火紅的記憶,都無法把一個蠻荒之地塗上鮮豔的歷史顏色。而我之於赤壁,只是一個默默來過又自做多情的遊客。我甚至沒象它崖下的波浪一次次轟鳴,沒象它山上林中的風聲,在這冰天雪地的時令留下一點自己的動靜!

我只會靜靜地注目,象凜冽寒氣中靜待軍令的戰士。那曾籠罩在雙方隊伍頭頂上低沉的鉛雲,在此地一直罩著我悲壯的陰影!曹孟德的連環失算,周公瑾的臨江悲悼、都是命運安排好了的巨大詭局,籠罩在那二位各為其主的安徽人頭上,也籠罩在一年年來此取經都不能改變苦難命運的我這個安徽人早就命定的宿命。

忽然想起唐人杜牧寫的那首吟誦赤壁的詩:“折戟沉沙鐵未銷,自將磨洗認前朝。東風不與周郎便,銅雀春深鎖二喬”。

赤壁,有我永難打撈的悲情

那是小杜的借古抒懷,他從鏽跡斑斑的劍戟中看到了折戟沉沙的前朝烽火,也想到了東風不與周郎便後的銅雀春深,但是他可能更多地是想到了自己懷才不遇的鬱悶與無奈!而千年後再來赤壁的我,是否胸中也深藏無盡的落寞與傷懷!

不過他們是人中龍鳳,而我只是隻是一個滿身悲風又無法自救的庸碌寒儒!他們來赤壁是為了展示雄才與抱負,而我來這裡只是為了一個普通人最單純的回憶與懷念!年底的赤壁,我從古戰場的劍鋒裡窺出了自己心底無法打撈的悲情!

作者簡介:王忠正,網名遠天的雲。安徽霍邱人。上世紀八十年代中期開始寫作,先後在《草原》《雪花》《芒種》《安徽青年報》《當代詩歌》《映山紅》《西部散文選刊》等刊物發表數百篇詩歌散文作品。八八年魯迅文學院暨首都師範大學中文專業,八九年中國作協魯迅文學院文創班學員。出版散文集《鄉思,在中秋的風裡》,安徽省作家協會會員。

TAG: 赤壁我們楚國蒲草蒲圻